第四十章 怪物阿修罗
师父顺着我的声音转过了头，他大概也注意到了黑暗中的眼睛，就在这时，那道眼睛中发出的亮光消失了，师父赶紧追了过去，小胖子也要跟着，师父对着他喊道：“保护豪庭，防止突然上岸的水猴子袭击他。”
小胖子看着我，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师父现在······”小胖子忽然停住了，我知道他想说，师父现在法力尽失，很难对付妖怪，但是小胖子担心如果身边有妖怪，知道了这个讯息，将对我们的行径产生非常不利的影响。
小胖子的粗中有细让我对他不禁刮目相看，我望着湖面，忽然从远方飘来了一片莲花叶子，那叶子是如此的眼熟，因为有一个女人曾经踩在叶子上救了我。
小胖子忽然将我放在他的身后，对我喊道：“豪庭，小心。”
我愣愣地望着他，“怎么了？”
“你没看见河面上的叶子正在向我们这个方向飘来吗？”
“那又怎么样？”
“那叶子是逆风而行的。”
我忽然注意到这个问题，立即警惕起来，但是我感觉我不到任何恶意，“小胖子，你别担心，它不是来伤害我们的。”
小胖子转过头，瞪大了眼睛，“豪庭，你现在太弱，即使能感应出什么，也可能是对方用法力掩盖起来，进而欺骗你。”
“哦。”我点点头，随着叶子越来越近，我拉着小胖子，“这是鬼魂。”
“是吗？”小胖子反问道。
“你比我强，难道感应不出来？”
“万物都是有所精通，有所不精通，我就不精通感力，而精通法力和体力。”小胖子描述道。
河面的叶子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妙龄少女，我望着她的脸，顿时一惊。
她分明就是张婷，怪老头的孙女。
小胖子的警惕心也随之下降，他不再摆出任何要防御的姿势，而冲着河面喊道：“你快回去啊，你爷爷等着着急呢。”
“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她沮丧着脸，“我的魂魄被困在叶子上。”
小胖子变长了手想去抓住张婷，但是那片叶子忽然后退，似乎有意躲着小胖子。小胖子感觉奇怪，再次变长手臂，那叶子又后退了一点。
小胖子转头看看我：“怪了，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
张婷略有哀伤，她哼着歌曲，慢慢消失在无际的黑暗之中。
师父也从远处跑回，我问道：“怎么样，师父，捉到了什么吗？”
师父摇摇头，“那东西有些法力，我未曾看清，只是撕下了它衣服的一块。”
师父带着我们再次回到了怪老头家，然后拿出那块破布，问道：“老人家，你感觉这是谁的衣服？”
怪老头板着脸，略有恼怒地从师父手中夺下破布，看了半天，最后摇摇头，生气地说道“这个我不认识。”
师父拿回破布思索着，自言自语道：“看来我们一开始的调查方向就是错的，水猴子不是张婷变的。”
怪老头似乎愤怒到极点，咆哮道：“我说你们不忙着救我孙女，看着一块破布有什么用？”
师父解释着，“这块破布和救你孙女有着莫大的关系。”
怪老头听师父这样说，又拿回破布仔细地看着，然后，他将破布放在手里，略作思忖，又对师父说道：“你等等，我去问问我老伴。”
怪老头跑到了另一个屋里，和老伴商量了很久，末了，他从那间屋子里走出来，对着师父颤颤巍巍地说道：“这个，好像是黑婆婆身上的。”
师父立即要带着小胖子就找所谓的黑婆婆，怪老头拦住了他，“黑婆婆为人很善良，这些年来，帮了乡里乡亲不少忙。”
师父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他问怪老头，“这村子里每年都有人淹死吧？”
怪老头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师父再次问道：“那么第一个死的人是谁？”
怪老头开始思考着，他似乎是在数着人名，让我感觉恐怖的事，怪老头似乎数出了五十多个人名。
最后怪老头确定地说道：“第一个应该是黑婆婆的儿子，小刚，四十年前，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落水淹死了，从此黑婆婆开始学一些巫术，希望能挽救自己的儿子，不过，这么多年来，她没成功挽救回儿子，反而救了不少其他的人。”
怪老头略带赞许地说完，师父立即决定要找到黑婆婆，怪老头拦住了他，“你不救我的孙女，管什么黑婆婆的事？”
师父解释道：“只要找到黑婆婆，就能救回你的孙女。”
“当真？”怪老头半信半疑地问道。
师父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师父带着我和小胖子来到了黑婆婆家中，那是一间破旧的草屋，看起来已经有了很多年历史。
天已经慢慢亮了，但是屋子里极其昏暗，黑婆婆背对着我们，不知道忙着什么，她的面前似乎摆着一个大号的洗衣盆。
黑婆婆口里嘟嘟喃喃，像是念着什么咒语。
师父拍打着黑婆婆的肩膀，她黑色的帽子顺势滑下，露出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感觉惊悚。
她的脖子上竟然长出了密密麻麻的鳞片，她的头发也失踪了，头皮凹凸不平。
小胖子显得十分惊讶，“你、你这是？”
黑婆婆慢慢转过那张苍老的脸，她的两只眼睛发出红色的光。“小鬼，我们现在是同族了。”
她的意思我明白，她成了阿修罗。
而她盆中正装着那个水猴子，它从黑婆婆身边钻出个脑袋，龇牙咧嘴地看着我们。和黑婆婆类似，他身上也长满了鳞片，而以前的那些毛竟然消失了。
我在小胖子背上，拉着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胖子略有难堪，此刻的模样完全不再像个孩子。“修罗道本是善道，但是因为日积月累的嫉妒和贪婪，以及被七情六欲的渲染，恶性和鬼蜮相似。而与鬼蜮不同的是，它具有神的威力神通。现在三界将阿修罗定义为介于神、鬼、人之间的怪物。”
我恍然大悟，难怪上次师父要说小胖子能吸收精气的时候，小胖子没有得意洋洋，而是显得失落。吸收精气必然不是一件好事，通过不劳而获得到力量，这也诚然是怪物的行径。
我拍打着小胖子的肩膀，安慰道：“小胖子你不是怪物，你是我的二师兄。”
“嘿嘿。”小胖子乐了，然后有些开心地指着黑婆婆，“张婷的魂魄在哪？”
黑婆婆摇摇头，“我不知道。”
师父问道：“难道不是你控制了张婷的魂魄？”
“我没有控制。”
小胖子腕上袖子，“你不说实话，我就把你的手脚拔掉，你还能活？”
黑婆婆脸上略带惧意，她紧紧地抱着水猴子，“我真没有控制张婷的魂魄。”
师父带着怒气，“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
黑婆婆摇着头，“我没有害死一个人。”
“胡说。”小胖子插嘴道，“我都数了，一共五十三个。”
我趴在小胖子的耳边，“小胖子，平时你连个数都不会数，这你怎么知道呢？”
小胖子偷偷地告诉我，“我蒙的。”
“我没有害人，我只想救回自己的儿子。”黑婆婆哭诉道。
“难道不是你把我推进河里的吗？”我问道
“是我看着你们快捉到了我的儿子，所以才想着声东击西，但是儿子还是被你们捉到了。然后我再次救儿子的时候，也没有伤人，仅仅是用了点法术。”黑婆婆开始拜着小胖子，反而没有面向师父，大概是她知道师父已经法力尽失。
“水猴子害了太多的人命，一定要处死它。”师父喝道。
黑婆婆又开始跪拜着师父，“它根本没有思想，不知道什么是杀人，只知道吃喝，这何错之有？就像老虎遇到人，也会把人吃了一样。”
黑婆婆的这番话，虽然都是歪理，但是师父一直坚持自己的那个信仰，“存在必然有其存在的道理。”现在，对于师父，抉择是十分困难的，师父思考了一会，说道：“悲儿，他们阿修罗之身已经成型，送他们去天界阿修罗的领地吧。”
小胖子点点头，师父从身上取下了一根绳子，这绳子看起来十分眼熟，金灿灿的，我忽然想起，这是生人村那个老怪物的法宝。
师父用绳子将黑婆婆和水猴子绑起来，然后递给小胖子，并且吩咐小胖子，绝绝对对不能让妖界知道师父手中有这根绳子。
小胖子领命而去，师父背着我回到怪老头家。
路上，我问师父，“人怎么能变成阿修罗呢？”
师父回道：“人可以变成任何生灵，千善成佛，一念成魔，不过是想法和抉择的问题。”
“可是，我是想问问具体的过程，怎么转变的？”
“各界为了增加力量，总是给人类留下一本本书，诱导或者说希望着他们修炼。”
我点着头，然后略有自豪地说道：“师父，现在我的感力已经上升了一个层次，我可以分清基本的善恶了。”
“真的吗？”师父笑着问。
“当然了，我第一次看到黑婆婆时，就看出了她的眼睛对我表示出温意。或者说，用我自己的感力能分辨出她的善良。”
“你认为黑婆婆是看着你吗？”师父转过头来，慈爱地看着我。
“难道不是吗？”
“她是在看着水中的水猴子，也就是她的儿子。”师父哈哈大笑，“任何母亲对于子女的爱都能表现出温意。”
“那她还是有些善良的，至少她看我爬上了岸，没有再推我下河。”
“是啊，这也是我放过她的一个原因。”
“师父，还有什么原因让你放过她？”
“如果你看到一只猪被杀了，你会有什么感觉？如果被杀的猪换成人呢？”
师父的意思我很明白，他是说，毕竟黑婆婆现在和小胖子是同类。但师父的这个说法同样让我回忆起一个人，那就是熊阔海，当年他杀猪的场景历历在目，现在想想，可以说，他的行为简直是对猪的一种虐待，那些同类的猪，经受了何等的精神摧残，唯一的好处，就是多活了几分钟。
师父背着我回到了怪老头的家中，怪老头看着我们，问道：“怎么样。”
师父摇摇头。
怪老头立即咆哮道：“你们不是说只要找到黑婆婆就能救回我孙女吗？”
“喊什么喊，等一会就把你孙女带回来。”我的身后忽然传来了这样一个声音，是小胖子。
“小胖子，你回来啦。”我没想到他办事的速度这么快。
“啊，当然了。”
师父望着小胖子，“悲儿，你有办法找到张婷的魂魄。”
“师父，你怎么能忘了，我有预言石啊。”
“预言石除了能预言未来定言，还能知道别人的踪迹？”我疑惑地问道。
“笨蛋，如果没有这个功能，当初，白丹为什么想用它找到仙鹤？”然后小胖子笑嘻嘻地拿出预言石，“只要有她的一件物品，放在上面，就能找到她的魂魄。”
“你说真的？”怪老头还是将信将疑，“如果找不到，我们没完。”说着怪老头取来了一把木梳。
小胖子将木梳放在了预言石上，然后小胖子翻过预言石，上面画着一个箭头，指着床上的张婷。
“呀，搞错了。”小胖子尴尬地喊道。
怪老头怒目而视，仿佛要吃了小胖子一样。
师父拿过预言石，然后走近张婷的，将她的手放在了预言石上，再次翻过预言石，上面写着三个字。
“千莲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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