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童谣
男人再次顿了顿，大概是嗓子有些干燥，他从桌子上拿起一杯水，徐徐喝掉。女人则接着说道：“恐怖的事情发生在我家。你们也看到了这个孩子。”女人顺手指了指。
我们点着头，女人继续道：“这孩子就出生在薛兰儿自杀的第二天，可怕的是，她刚刚出生就开口说话，是一首童谣，一还草······”
师父打断道：“这个我们听过，刚刚这个孩子唱的。”
“嗯。”女人点了点头，然后沮丧着脸，“先生，你说我们夫妇也没做什么缺德事，怎么会遭到这样的报应。”
“哼，是吗？”小胖子忽然插了一句话，“薛兰儿生前，难道你们没有嘲笑过她吗？”
夫妇两人尴尬地对视了一眼。师父眉头一皱，瞪着小胖子，小胖子不服气地低着头。
师父为了缓和气氛，微笑着说道，“然后呢？”
女人迟钝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这孩子天天都在念这首童谣。一开始我们只是稀奇，没有太过于在意，但之后发生了一件事，让全村的人都警惕起来。
这首童谣被全村的孩子传唱。而接下来，就在薛兰儿死去的第七天，在我们这叫做头七，有人在大街上看见了薛兰儿游荡的鬼魂，她手中握着一株草，念着一还草，一还六月白雪飘，三日不停庄家了。那人吓坏了，回到家中就得了一场重病，而之后果真连续三天下了大雪，那时地里的庄家刚刚发芽，被这一场雪冷冻之后，颗粒无收。还好当时我们村子里有粮仓，储备了足够两年的粮食，所以村子里的人才没有被饿死。
但到了第二年，同样是六月份，捡垃圾的大妈在街上看见了薛兰儿，起初她以为只是一个陌生姑娘，穿着一身红装，但是薛兰儿对着大妈回眸一笑，把那个大妈吓得魂飞魄散，以后再也没有上街捡过垃圾。不过这次不同，薛兰儿手中的草在茎处分出了两只苗，薛兰儿念叨着，二还草，二还六月鼠蚁跑，粮仓粮食不见了，而那一年，满街不知哪来的老鼠，蚂蚁，吃了粮仓里大部分粮食，为此家家都养了很多只猫，也买了很多除虫药。
人们开始极度重视那首童谣，所以第三年的时候，根据那句三还草，三还六月无水舀，空腹不死受罪了，人们怀疑那年缺水，于是每家每户都在自己的家中储存了大量的水，但是因为水源都是村里的那口大水井，而那里的水不知道受到什么污染，时间久了，竟然变味了。村里的人离不开水，又没有好水，迫不得已喝那种水，结果很多人都得了胃病。”
“等一下。”师父打断女人的话，“这一年，薛兰儿没出现吗？”
女人摇摇头，“应该是没有，没听人提起过。”
师父抬起手，做出请的姿势，“你继续吧。”
女人继续说道：“第四年的时候，村里开始推测童谣，四还六月百木小，大风吹吹房倒了的意思，有人说树木可能由大变小，而大风是从树林出来，吹倒房屋，有人说大概是木质的房子会缩小，被风吹走，但是最后却什么现象都没有出现。”
“你确定什么怪事都没发生吗？”师父再次问道。
女人很确定地点着头，“没有，所以大家开始对童谣的真实性产生怀疑，认为有人装神弄鬼，或者薛兰儿的鬼魂已经回归地狱，所以第五天童谣几乎没人在意，五还六月天火浇，大屋大院消失了，大家都是小屋小院，所以很安然。而最终，被大火侵蚀的正是贾正阳家，贾正阳由此从富人变得一贫如洗。还好他的哥哥在城里开公司，又借给了他很多钱，所以经过这一劫，他虽然没以前富裕了，但是最起码保住了命，其实，奇怪也奇怪在这，那场大火竟然无人伤亡，只是消耗了钱财。”
师父忽然有些不解，“既然是鬼魂报复，为什么不杀人呢？”
女人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第六年的时候，一家和贾正阳做生意的人来到我们村，她说在村里看见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手里握着一株草，那草从茎上长着六只苗，她嘴里念着六还草，六还六月黑土嚣，大豆小麦不出了。那人本来以为见到了疯子，所以没管太多，但是当他提起这件事后，又知道真相，恍然想起，他看见的女人没有脚。而村里的人们开始担心小麦大豆，几乎没人重这两样农作物，所以这句童谣还算是应验了。”
“那个看见薛兰儿的人后来怎么样？”
“那个男人没什么事，只是之后再也没有和贾正阳做过生意。经过了六年的折腾，村里人越来越害怕，贾正阳从远方花重金请来了无极道长，无极道长施法将一个男鬼送入了地狱，村里人看着高兴，所以给无极道长更多的钱，希望他能收服女鬼，但是结果却出人意料，无极道长死了，死的很惨，他的手里留下一张纸条，这是宿命，逃，是逃不掉的。人们没有在他的尸体周围发现任何的钱财，正应了那句话七还草的那句话。”
“无极道长死的时候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师父再次问。
“当时我没在无极道长尸体身边，你问问我男人吧，他在。”
男人略微回想了一会儿，说道：“无极道长本来额头上有一不大不小的“道”字消失了，他七窍流血，但他全身其他地方看不出有伤，他的拂尘，镜子之类的法宝完好无损，就是这样。”
师父“嗯”了一声，示意女人继续。
“第八年的时候，我们对薛兰儿的鬼魂已然是恐惧至极了，所以有人就想搬出村子，但每当收拾好一切的时候，却总有人意外身亡，后来，大家想起了无极道长的纸条，这是宿命，逃，是逃不掉的。没人再离开村子，而这一年，再度有人看见薛兰儿，她还是那个模样，唯一不同的是那株草，其实我们都很奇怪，薛兰儿生前，没见过她拿着那株草，不知道它从哪生出来。”
“你是说，那株草不是你们村里有的？”师父眉头一索，问道。
女人点着头，“非但如此，我们方圆几十里，都没有这种草。其实，说它是草是因为它的形状，然而它的颜色是白色的，倒是像柳絮。”
“那第八年发生了什么大事，按照她说的八还六月猪犬倒，菜中无油肉没了。”师父问。
“你记性真好，第八年受灾的还是贾正阳，因为只有他家养了很多猪和狗，结果都死光了。”
“他受了这样的打击，没出什么事吗？”
“没有，精神很健康，直到第九年，他看见薛兰儿的鬼魂。”女人感叹道，“第九年的九还六月无处找，十年时光多活了。就是说的贾正阳，他过得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而他也家穷四壁，住进了村东头的破庙。”
女人讲完了整个故事，我们感觉恐怖的同时，也有些累了，我拉着师父，“现在怎么办？”
师父分配着任务，“宁儿，你带着曹亢，梦琳，豪庭在这等着，我要带着常乐悲去村东头的破庙看看贾正阳。”
“师父，我也要去。”我嚷道。师父想了一下，“好吧。”
“师父，我也想去。”曹亢竟然也自告奋勇，师父断然拒绝了，“不行，绝对不行。”曹亢的表情上没有失望之类的，他不说话，退到了一边。
然后师父将玄龟剑扔给了大师兄，嘱咐他照顾好众人。
“还有几个问题。”师父对女人说道。
“你讲吧，我知道的话一定如实回答。”
“距离薛兰儿的忌日还有多久？”
“三天。”
师父顿了一会，思考了一下，然后提出一个问题，“我能带上你家的孩子吗？我感觉她既然出生后就会那首童谣，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那带走她吧。”男人抢着回答，语气中夹杂着不耐烦，“要不她每天都唱着那首童谣，我们已经感觉够恐怖的了。”
师父带着我、小胖子、那个傻女孩一起向着破庙走去，路上不时阴风阵阵，我偶尔的转头，总感觉在黑暗中的某个角落，薛兰儿正站在那里默默注视着我。
师父看着我笑了，抱起了我。然后他贴在我耳边，“你是不是感觉害怕？”
我轻轻点着头，继而问师父一个问题，“十还六月神鬼吵，全村百姓都死了的意思是不是那个女鬼要杀死全村人？”
“师父也不知道。不一定，这种类似于预言的东西往往不能单看表面意思，可能有更深的含义。”
“师父，我有一件事不懂。”小胖子插嘴道。
“怎么了？”师父问道。
“凭借无极道长的本事应该能对付那个女鬼吧，怎么不但失败了，还丢了性命？那女鬼真的强大到那种程度，阴天子应该会派冥界的十大阴帅领着一群勾魂鬼前来捉拿她，她早就回归地府了！”小胖子满脸疑惑。
“奇怪的事何止这些！”师父继续道：“鬼的感力应该不能大到预言十年的事，这是其一，其二，天飘大雪，可以是上苍同情，若是一种力量，没有几千年的修炼是不行的，其三，控制老鼠，蚂蚁，不是鬼能办到的，其四，第三条童谣开始，第七条童谣结束，运用的是金木水火土的五行力量，这种术力，悲儿都达不到，其五，第八和第九条童谣为什么都是针对贾正阳的，这个人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当然，这也是我决定找他的原因。”
师父说完，我们都陷入思考，只有那个傻女孩，还在重复地念着：“十还草，十还六月神鬼吵，全村百姓都死了。”
我们走到了村东头的破庙门口，那破庙已经破烂不堪，满是蜘蛛网，遍地的灰尘，就连红色的大梁一头都瘫在地上，神像也被砸烂了，地上还有神像的碎片。
师父捡起其中的一片碎片，顿时就是一惊。“这是？”
我看着那块碎片上，除了密密麻麻写着认不清楚的字，其他什么都没有，也不是一张脸，师父为什么那么惊讶。师父拿着碎片的手慢慢垂下，小胖子赶紧凑过去看，然而他也显得很惊讶，“师父，这······，怎么会？”
我看着两个人的怪异，于是就问还抱着我的师父，“师父，这神像是谁啊？”
师父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回答了我，“这里供奉的神像就是我。”
我不禁非常惊讶，“师父，真是可恶，竟然将你的神像打烂了，庙也破了。”
师父摇着头，“这不可恶。可恶的是，还有人知道供奉我。”然后师父开始喊着，“贾正阳，贾正阳。”
“谁呀。”神像后面传来了不耐烦的声音。
然后一个衣衫不整的人慢慢坐起来，他的身体很健壮，年龄应该不到四十。精神状态十分好，但是从骨子里透出一股猥琐劲。“你这个带着一群小孩的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吗？”他言语很轻蔑地说道，但是神态有些像喝醉了。
“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座神像呢？”师父不提薛兰儿，而是问起了这个问题。
“这个？”贾正阳手指向下指了指，“几十年前忽然出现的，村里人都认为是神迹，所以争相拜祭，就是这样。好了，老子要睡觉了，别打扰老子。”贾正阳说完这句话就又躺下了。
师父俯身，在小胖子的耳边轻声地嘀咕着，小胖子笑着点了点头，他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红装女人，她背对神像，一言不发。
“贾正阳，你看看这是谁？”师父笑着说道。
“我说你是不是他妈的有病？老子都说······”贾正阳抬起身，看着红装小胖子，露出渴望的眼神，“是你吗，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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