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卷 第五章 空营惑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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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卷

　　第伍章空营惑敌

　　奥拉斯脸上面如止水，道：“兵虽不多，却都是精兵，可以一战。”

　　巴尔维多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奥拉斯确实已成长了许多，脸上看不出他一丝感情，根本不知道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

　　即使被推进到腹地，巴尔维多有所怀疑，他早就派出了游骑，向奥拉斯营地后方探测，并没有援军和埋伏，但还是不敢下定论。

　　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奥拉斯的士兵并不多，一定会有后招。

　　而对于巴尔维多这个人，奥拉斯可说是太熟悉了。

　　利用马贼攻击自己，劫持秋琳，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轻易相信自己的对手。

　　偏偏巴尔维多最失败的地方，正是他对敌人的怀疑。

　　奥拉斯露出难以被看穿的笑容，深不见底般道：“老爹，不如我们手谈一局如何。”

　　巴尔维多微微摇头道：“你要是想要用你那张利嘴说服我，那是徒劳的。”

　　奥拉斯哈哈一笑，道：“老爹果然聪明，事实上我确实没有带多少兵来，你该知道，七剑城本就没有多少实力。”

　　巴尔维多哪料到他这么“诚实”，又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如果奥拉斯说自己带的士兵如何精锐，又或搬出最高评议会，甚至暗示自己有后招，巴尔维多一定会当即进攻。

　　偏偏如此坦白，反而再次加深了巴尔维多的疑虑。

　　巴尔维多沉默了一下，冷然道：“你明知道实力不济，仍然敢深入，是欺我大草原无人么。”

　　奥拉斯突然站起，躬身施礼道：“大草原的人物我并非没有见过，阿拉姆以三千精兵就敢血洗布兰达部，荻斯娜一人就敢单挑整批马贼，老爹你翻云覆雨，将我们视为掌上玩物，着实让人佩服。”

　　巴尔维多冷笑道：“你这算恭维还是讽刺。”

　　奥拉斯微笑道：“这要看老爹怎么想，要是收兵归于草原，与七剑城和睦为邻，向北与最高评议会方便，向南与里尔王国共处，大草原诸部远离战争，岂不共享太平。”

　　巴尔维多脸容渐冷，道：“那我算什么，龟缩在大草原，关起门来自己称王的草原霸主。”

　　奥拉斯双目露出诚恳的神色，道：“就算老爹一兵不发，守护这片大草原的你，一样会受到这个大陆的尊敬。并非穷兵黩武，就是称霸一时的霸主。我知道，老爹你真正的目标并非七剑城，而是重创拉巴斯塔，找回九年前的公道。可是我在七剑城听说了沙狄拉里的事后，真心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大哥，大哥的仇，就由我来替他报。如何？！”

　　巴尔维多呆呆望着奥拉斯，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完全能够感受到奥拉斯话语中的真挚。

　　奥拉斯望着巴尔维多这个行将朽木的老人，眼中泛起了泪光，若能将过往的仇恨一笔勾销，还这个老人一个清静的晚年，岂不是远胜于清算过去的仇恨。

　　这正是他从二十一学来的品质：宽容。

　　突然巴尔维多就这么仰头，放声大笑了起来。

　　随行的数十骑护卫瞬间向土丘冲来。

　　“收回你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我儿子的仇，凭什么交给你这个外人！”巴尔维多怒吼道。

　　奥拉斯的心一瞬间凉到了最低点。

　　无论自己怎么坦诚相待，终究还是敌不过这个霸主的野心。坐享大草原数十年霸主之位，当权力的欲望根深蒂固，谁又能扭转这个被洗脑的灵魂。

　　两人相互退开，同时翻身上马。

　　奥拉斯在马背上，最后大声道：“既然如此，那别怪小子我无情，来日决战！”

　　说完，扭转马头，绝尘而去。

　　…………………………………………………………………………………………………………

　　不安定的一夜。

　　奥拉斯趁夜再度拔营，不过这次不再紧逼，而是选择后撤五里下寨。

　　等到巴尔维多发现，营地又变回一片草原。

　　巴尔维多亲自带上几个大部落的族长审查，奥拉斯的营地内除了中军大帐的位置，其他的营帐搭建的地方，连篝火的痕迹都没有。

　　一族长怒道：“这小子根本没兵，我们都被他耍了。”

　　另一族长恼怒道：“老爹，让我去追击他。”

　　巴尔维多却摇摇头道：“就算是疑兵之计，奥拉斯这个人绝对不会留下这么明显他的破绽，他就是要我们行险追击。”

　　其他族长醒悟过来，纷纷称是。

　　巴尔维多却沉得住气，道：“明天白天让前军三个部落的部队向前推进。”接着愤怒道：“我倒要看看，奥拉斯你究竟想做什么。”

　　翌日，三个部落共计三万人前军向北反推，奥拉斯毫不在意，除了营地外继续派人坚守，巴特吕依然阻击大草原的侦查兵，一切相安无事。

　　可是到了夜里，奥拉斯又偷偷的向后撤了五里，后半夜被大草原的游骑发现，待报告众位族长，又已到了清晨。

　　这一次又有族长建议白天进攻，巴尔维多想了想，还是否决道：“常理推断，黑夜移营，白天必然要休息。奥拉斯破绽太大，太明显，他既然逼到了我们大营，没理由冒这样的险。如今我们实力占优，一定要稳抓稳打。让前军分成三组，分三面包夹过去，看他有什么反应。”

　　是日，大草原前军从西，南，东方向包夹，奥拉斯大营屹然不动，游牧骑兵队无法探知虚实，只能等待，巴尔维多坐镇中军，不免有些焦虑。

　　开春在即，既然拉巴斯塔援军未到，他本应该迅速攻占七剑城，再以此防守反击，利用绿隙平原大后方不断的补给，击溃拉巴斯塔，为沙狄拉里和九年前死难的将士报仇。

　　但是越是焦虑，巴尔维多便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奥拉斯就是在拖时间，逼得他沉不住气，既然自己心里很清楚，他就不能上当。

　　可也不能放任下去，巴尔维多想了想，传令下去，终于下令前军三万人第二天开始佯攻。

　　假设以三万人的代价破坏奥拉斯的布置，争取时间，这个代价未免太大。只是巴尔维多等不了，因为他已经老了。

　　第二天，前军开始向北合围，然而这时，意外再次发生了。

　　昨夜监视了一夜，奥拉斯的部队确实没有异动，然而到了清晨，游骑最松懈的时候，奥拉斯再度向后撤退五里。

　　巴尔维多得报后大吃一惊，涌起了被骗的感觉，他立刻派遣前军追击。

　　依然未果，前军到达奥拉斯五里外的营地，发现在一个小时前奥拉斯已经撤离。

　　前军的部落族长向中军回报巴尔维多大怒，再次下令追击。

　　然而今天奥拉斯似乎更加狡猾，一天之内扎营十次，每一次不超过一个小时，就继续向北撤退。到天黑时分，已撤到绿隙平原和恒河平原边缘，一开始奥拉斯出现的地方。

　　追击部队一天之内十一次传讯，三万人的部队十次扎寨拔营，早已累得精疲力竭，加上天色已黑，又靠近了最高评议会的地盘，三个族长亦心生疑惑，向中军报告。

　　未免最高评议会有所异动，巴尔维多将中军向北移动了十公里，这样之前向七剑城进攻的布置彻底被打乱。

　　巴尔维多苦不堪言，偏是对奥拉斯没有办法，他再度带上亲兵队伍，向前探视。

　　奥拉斯没有退出绿隙平原北部，这一次不但扎了营，又做了几个尖刺栅栏，作出坚守的势态。巴尔维多甚至看到奥拉斯在中军大帐的土丘顶端，跟部下们说话部署。

　　巴尔维多直觉的认为这样的势态，该是奥拉斯决定决战了。心中一动，调兵遣将，准备开始设计攻防。

　　不过第二天，奥拉斯并没有攻过来，他竟然陪着几个民兵和冒险家模样的人，大大咧咧的在大草原游骑的监视下视察营地的前沿阵地。

　　巴尔维多微怒，这些民兵和冒险家的出现，正好说明了最高评议会已经插手他和七剑城之间，摆明了对他不客气。愤怒之余，巴尔维多却不得不称称自己的份量，要对抗最高评议会，不出全力是不行的。

　　幸好最高评议会仍在北方的恒河三町开战，巴尔维多决定抓住这次机会，将中军数个部落成弧线沿着东西方向展开，一旦最高评议会从恒河平原南下，将会受到大草原的痛击。

　　第三天，奥拉斯早晨起来，在大帐门前伸了个懒腰，看到游骑在营地外远远的张望，愤怒的回帐篷去了。

　　由于奥拉斯的营地看起来松懈，三百个营帐也少有民兵把守，游骑已靠的相当近。

　　突然，巴特吕出现，游骑大惊，巴特吕已一人一骑从营地冲出，将大草原的游骑赶回了前军。

　　前军将此事报告巴尔维多，听完，老爹感觉有些奇怪，暗想应该是奥拉斯回到帐篷，让巴特吕主动出击的吧。

　　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四天早晨……

　　巴尔维多还未起床，前军急报，奥拉斯的营地松懈，连守护营地四周和营帐周围的民兵全都不见了。

　　这不免出乎人的意料了，就算要诱敌深入，主动进攻，也不用连一个人都不收。

　　巴尔维多心中暗暗吃惊，赶紧招呼亲兵，亲自赶到前方营地。

　　果然，前军派出日夜监视的游骑没有看错，奥拉斯的营地确实一个人都没有。

　　巴尔维多终于醒悟过来，带着一众部下冲入奥拉斯的营地。

　　每一个草原大帐内都干干净净，除了中军大帐。

　　不过大帐当中的火炉已经熄灭很久，连碳木都已经冷了。

　　巴尔维多坐在大帐内留下的，随意铺在地上的草席，怔在了那里。

　　他猛然明白了昨天自己奇怪的地方。

　　这几天，无论奥拉斯，巴特吕的出现，他看到的就只有一个人。奥拉斯发现了游骑，为什么非要进大帐内，直接喊一声不就好了。

　　巴尔维多突然自嘲似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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