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卷 第九章 道别、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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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卷
第玖章道别、分别
“拉拉！”奥拉斯绝望的喊叫声中，突然他不动了。
除了他，连空中掉落的玻璃，火焰，跃起劈砍的战士，建筑，风，生物，所有的一切都不动了。
天地变成了黑白色，一切静止了……时间停止。
拉拉美丽的身影突然幻现在马车顶上，黑色发束解开，迎着风微微飘动，她穿着晚宴当晚的黑色低胸晚礼服，波浪般的裙摆向四周一层一层延伸，如一朵盛开的黑色桔梗花，花瓣铺满了马车上的天空。
她微微抬起臻首，伸出一只纤细的小手，放在了三日月斩最后一道巨型刀光，掌心向内微微弯曲，一道充满着波动的魔力射出，将巨型刀光击散至无形。
拉拉接着转身，对着高耸入云端的云庭，在奥拉斯潜意识的记忆中，留下了她最美的微笑，挥手道别。
时间恢复……
拉拉在幻影中消失，德罗姆落回马上，和八名守护骑士一起保护着马车，冲出北门外，绝尘而去。
空中的香帕尼发出一声叹息，他已失去最佳的刺杀机会，在夏威尔士魔法铳的攻击下，他拉起缰绳，操纵翼龙嘶吼着笔直冲向云端，消失不见。
奥拉斯呆呆的望着尽头奔驰在奥德巴格达北方大路的拉拉一行，脑海中满是拉拉临走前最后的道别，眼泪终忍不住无声的滴落。
从此一别，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在他身后，秋琳望着他，她已取出药水，拿下面具，虽然身穿着拉拉的紫色连衣裙，但她终究不是拉拉，她也永远不会成为拉拉。
“奥拉斯……”秋琳轻轻唤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安慰奥拉斯，或者是安慰自己。
在云庭的最危险的时候，奥拉斯脱口而出的名字不是她秋琳，而是拉拉。究竟是他还记得自己假扮的身份，还是他已经忘了自己是谁。
可是秋琳无怨无悔，她冒着生命危险，代替拉拉引开强敌，只是因为奥拉斯需要她这么做。
仅此而已。
奥拉斯默默擦干眼泪，他的心里好像终于记起了身后的少女，转过头去道：“琳，我们走吧。”
秋琳“嗯”了一声，默默走过去。
奥拉斯望着她，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他迅速的拉起秋琳，向中央移动房间奔去。
须臾，两人出了荣耀塔，重新奔向驿馆，远远的望去，整个驿馆前方混乱一片，伊扎克、蒂亚、菲利普、巴特吕四人轮番突击，已经杀开了一条血路，而卡岗仍守在驿馆前门，等待奥拉斯和秋琳的回来。
皮塔安不在战场，奥拉斯计算的没有错，他的目标一开始就和香帕尼一样，这个时候应该追迹拉拉他们去了。
夏威尔士同样消失在北大街左侧的某建筑楼顶，正如他所说，此行的目的目标只有一个，香帕尼。当然之前他的离开也是骗香帕尼，使其放松警惕的策略，才会在最关键的时刻一击奏效。
如今正面战场剩下的只有隐者，他被潮水般的佣兵团和公爵府杀手围着，牵制着敌人的主力。
奥拉斯和秋琳冲开包围的王都士兵，终于赶回驿馆门前。卡岗已向他喊道：“奥拉斯，没时间了。”
奥拉斯断然道：“动手吧。”
卡岗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转身面对驿馆，双手按地，整个驿馆地震了起来，下方的地面开始凹陷松动。
敌人却迷惑了，没有弄明白卡岗到底要做什么。
卡岗无视周围的一切，将所有大地之力集中到前方的地面，突然，他双手上举，整座驿馆离开地面，随着他的双手向空中漂浮起来。
原本破烂不堪的驿馆摇摇欲坠，泥土砖石不住掉下。卡岗引导着风中的气流向前，驿馆越升越高，就在浮起至天空三百米的位置，卡岗突然向后仰倒，同时双手向后，直接向驿馆前方北大街上的敌人砸过去。
同时，驿馆二楼房间原本碎裂的窗口内一前一后射出两道人影。
首当其冲的是菲尔，她一支风之箭向脚下射去，随着爆炸带动的风将她向北大街一路疾行，在她身后方，施展空中漂浮术的佐伊温妮随后飞至，同时为菲尔加注同样的空中漂浮术。
菲尔踏着风，在驿馆砸落地面粉碎的同时，弯弓搭箭，数十支风之箭射向北大街的敌人，伴随着风之箭的爆炸，整个北大街犹如地毯式轰炸。
她在奥德巴格达整整休息了近三个月，终于在小妮的治疗下回复过来，蓄势待发，同时也是整个自由之翼当中状态最好的人，而因为宫廷医师的诊断，斯迪·里尔绝对没有想到她会恢复的这么快，亦成为斯迪·里尔计算失误下的奇兵。
北大街的地面部队慌乱中向空中投射了标枪，弩箭。但是后方的佐伊温妮早已为菲尔身体周围加持了一圈小型的光之枷栏，所有投射武器纷纷弹开，菲尔的风之箭更加肆无忌惮狂轰乱炸，数支乃至数十支的向地面乱射出去。
奥拉斯遥望东南方，心中沉重而复杂，但他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般的向众人喊道：“我们冲出去。”
卡岗举起双手，引导着气流向前方的伊扎克等人追去，同样喊道：“冲出去。”
秋琳紧跟着奥拉斯，高声道：“大家冲啊！”
空中的佐伊温妮同样喊道：“大家一起来吧。”
蒂亚在前方拳打脚踢，喝道：“跟上！”
巴特吕在空中翻飞，反曲刀和凶暴獾下敌人的尸体不住倒下，尖啸声中喊道：“走开吧，不要再阻拦我们了。”
菲利普沉默不语，但是将已经溃不成军的敌人撞飞出去，生生撞出一条通往自由的路。
自由之翼的伙伴们就沿着这条路，一路奋勇向前。迎接夕阳下最后的余晖。
但是当奥拉斯离开已经被夷为平地的驿馆前方，愕然发现一个娇小的身影，在乱军之中，默默望着东南方。
“茜娜！”奥拉斯失声大叫，“快过来。”
茜娜转过头，看着奥拉斯，痛苦的喊道：“不要，不要走，塞鲁瓦他还没有回来啊。”
奥拉斯咬着下唇，努力的道：“相信塞鲁瓦，他一定会没事的。”
“不要骗我了。”茜娜晶莹的泪珠渐渐滴落：“奥拉斯你明明知道，塞鲁瓦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只有确认我们都已经离开，他才会自己求生，他明明就是那样一个人啊，奥拉斯。”
奥拉斯又怎么能不明白塞鲁瓦的为人，然而为了等待他最好的兄弟归来，就可以牺牲掉自由之翼最佳的逃生机会吗？他做不到，他嘶声大喊道：“茜娜，塞鲁瓦把你交给我，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难道你要自由之翼一起陪着你葬身在这里吗？”
茜娜看着浴血奋战的自由之翼伙伴，望着独自牵制着敌方大军的隐者，望着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的援兵，望着慢慢重整旗鼓的敌人，终于下定决心的道：“不，你们走，我要去找塞鲁瓦，我绝不会丢下哥哥。”
说完，茜娜以惊人的速度向东大街奔去。
奥拉斯想追却追之不及，这样的速度即使是瞬步状态下的他也有所不及，此时空中一道倩影与佐伊温妮擦身飘过，奥拉斯惊讶的望去，竟然是菲尔去而复返。
菲尔眼睛望着远去的茜娜，身形渐渐落下，突然，她弯弓搭箭，一支强力的风之箭打落地面，然后向着北大街前方，离她渐渐远去的佐伊温妮道：“小妮，送我一程。我去追茜娜。”
佐伊温妮毫不犹豫，指尖向空中送来两道魔力，菲尔趁势向东南追着茜娜的方向飞去，空中传来她的声音道：“带大家走，奥拉斯！不要犹豫，自由之翼就交给你了。”
奥拉斯一震，终于被菲尔一语惊醒，他再不迟疑，向前冲去。
但是前方一道人影反冲回来，竟然是伊扎克。他终究是放心不下菲尔，与奥拉斯擦身而过，只留下一句话：“替我照顾好蒂亚。”
说完，越过驿馆的废墟，伊扎克转眼消失。
而敌人因为菲尔的转向，攻击方向也发生了变化，有一半敌人追着菲尔而去，因为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抓住菲尔，夺得神器。
奥拉斯带领的自由之翼众人压力剧减，剩下的敌人无法抵挡他的攻势，一众人冲出包围，向北门狂奔。
队伍最后的奥拉斯却突然转身，面对着重重包围下的隐者，大声喊道：“大爷，我们先走啦，你保重啦！”
隐者的身影淹没在人山人海中，但是他的笑声依然像他扮演霍维克大爷时候那般爽朗和喜悦，笑声一阵一阵的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最后说道。
“去吧，我也该走啦，记得下次把两个面具还我，当然，还有一天两个金币的租金和每天两个银币的高利贷，可不要忘了哦。”
奥拉斯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嗯”了一声，施展瞬步，追着同伴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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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鲁瓦告别安格依内司，向驿馆方向奔去。
他担心浴血奋战的伙伴们，可是他的心里却希望同伴们已经离开。在他把茜娜交给奥拉斯的那一刻，他就没想过活着离开奥德巴格达。
为什么？因为塞鲁瓦不想因为自己拖累了整个队伍，而他心里也清楚，今时今日的奥拉斯，早已不再是曾经那个踏入黄金海岸的新人，而是自由之翼这支队伍不可或缺的灵魂人物，他的所有行动，不再以他们两兄弟作为优先考虑，而是从团队的利益出发进行决断。
所以至少有九成的把握，奥拉斯会带着大家离开。
但是塞鲁瓦还是要回去，因为有一成的把握告诉他，会有人等待着他。
前方，茜娜以惊人的速度向他奔来。
“茜娜！”塞鲁瓦还没说完，茜娜已经撞入了他的怀中，抓着他的衣服，痛哭起来。
“混蛋！混蛋塞鲁瓦！混蛋哥哥！哥哥混蛋！……”茜娜语无伦次的说着，声音却如弹奏的乐曲般好听。
远处，菲尔和伊扎克喘着气追了上来。
“你们！……”塞鲁瓦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伊扎克好不容易喘了口气，道：“这丫头跑的好快，呼……”
菲尔望着塞鲁瓦拥着的茜娜，脸色微微酡红，道：“大家已经突围了，但是茜娜丢不下你。”
塞鲁瓦怔怔的望着菲尔玉琢般的美丽脸庞，呆呆的道：“那你……”
菲尔微笑道：“我是丢不下茜娜。”
塞鲁瓦愕然，但是菲尔已丢开他，迅速走向前方道：“快走吧，后面有一打子人要抓我呢，塞鲁瓦，你帮不帮我。”
塞鲁瓦“啊”的一声，道：“当然。”
看着塞鲁瓦呆萌的样子，菲尔轻笑道：“还不快走。”
后方烟尘滚滚，大批敌人追来，塞鲁瓦赶紧拉着茜娜，追着菲尔的倩影向东边奔去，伊扎克则追在三人之后，保护着他们的后方。
此时东大街和北大街都是敌人，整个奥德巴格达的东北方全是王都的士兵，要想回到北门突围已经是不可能了。疾奔中伊扎克呼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塞鲁瓦决断道：“回头已经不可能了，只有去码头。”
菲尔惊道：“可码头都是海军，这样冲过去无异于自杀啊。”
塞鲁瓦想起民用码头道：“相信我，菲尔。就算海军倾巢出动，那里也是我们唯一逃生的希望。”
菲尔看着塞鲁瓦，信任的点点头。
四人奔上海港内。
海军那边早已鸣笛声大作，身穿海兵服的海军士兵们从海军总部涌出，向四人杀来，背后则是驿馆那边一路追来的追兵和从东大街南北围过来的王都士兵。
敌人像蚂蚁一般追来，菲尔奔上码头，已向着周围连续射出风之箭。
但此时，塞鲁瓦却带着茜娜趋身向前，领着他们穿过商用码头，同时将堆放在码头上，贵族商人的货物箱子，运送的食物，以及数个铁桶顺手打翻在地，接着向后一道火焰。
这些货物瞬间烧了起来，其中尚有食用油，酒，以及铁桶装的地下石油，一时间爆炸震天，在四人后方的商用码头上燃起了剧烈的火墙。
大部分的王都士兵和海军被挡在火墙外不敢强冲，偶尔有几个公爵府杀手和佣兵跃过火焰，也被菲尔的劲箭射中，摔落在火海中。
塞鲁瓦心领神会，凝聚魔力至双手，接着两手火焰向前喷射，借着原始火焰的威力，将左右火焰并排燃烧，形成一堵巨大的火墙。
这是他自我觉醒的“火墙术”。
接着，塞鲁瓦带着菲尔、茜娜、伊扎克四人冲向民用码头，就在商人们呼喊，海军们全力救火，士兵们喝骂等各种声音中，四人已拉开距离，向民用码头上一艘破旧的中型货轮冲去。
中型货轮上的水手们和民用码头上其他人一样，正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想到四人竟然会奔上他们的船，就在他们躲之不及的时候，塞鲁瓦大喝道：“波蒂斯丁，快出来。”
船舱下，壮实的肥胖男人从下面冒出头来，大讶道：“啊，是塞鲁瓦小兄弟。”
“废话少说！”塞鲁瓦迅速的打断道：“通知船长及所有人，准备开船。”
波蒂斯丁看了看周围的情形，知道事态紧急，但这个卡岗昔日的战友却仍迟疑道：“虽然卡岗兄弟让我照看你们，但毕竟这是人家的船，我只是个工头……”
塞鲁瓦突然一道火焰斩击，将船顶货船的旗杆打得断飞出去，在火焰燃烧木杆的劈啪作响声中，断然道：“我们从没有想过拖累任何人，只要把我们送上大海，我们自然会寻找逃生的机会。到时候你们回到码头，只需要说是我们劫持你们做的就可以。但是现在，如果有人打算拒绝或者拖延时间，那大家就只有同归于尽。”
波蒂斯丁赶紧点头，再不迟疑，吆喝着大家开船。
黑暗的夜幕下，中型货轮终于驶离码头，向大海中破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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