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朋友
和林琳吃过午餐，我就到了云岸阁，一进去我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宋承志，他正悠闲的看着杂志，面前一套茶具，泡的是碧螺春。
他显然也意识到我在看他，点头对我客气的微笑。我扬了一下嘴角算是打过招呼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我和祝易轩约的是下午四点，现在还有两个小时呢，我舒服的窝在软软的沙发里，拿过身边架子上的杂志随意的翻看起来，也不知道是阳光太充足还是我这两天真的太累了，竟然睡着了，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祝易轩就坐在我的对面，微眯的眼睛，浅浅的笑意，初秋下午耀眼的阳光映着他，他抬手示意服务生时的侧脸，让我有一种想拍照片的冲动，我愣了神。
“来一杯热的普洱。”服务生离开后，他转而看向我，
“能让堂堂市长千金睡着的地方应该还不错吧。”
我懒懒的起身说：“是啊是啊，这么完美的地方，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改进设计它了。”
我将合同放到桌上，他翻开，拿出上衣西装的笔就要签字，我赶忙上前拦住，
“哎，你倒是看看内容啊？”
他露出微笑：“不看了，我相信你不会给我定霸王条款的。”
“哼！早知道，我就定个不公平条款。”
祝易轩盯着我认真的说：“你不会的。”这句话让我的心慢跳了半拍，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信任。
他在合同上签好字，对我说：“你要是累了，可以再睡一会，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
我站起来说：“不睡了，我还是赶快回去熟悉资料吧。”
“我送你回家休息吧，云岸阁没那么急。”
“不用了，托祝老板的福，刚才我睡得很好，这里离公司不远，我想走一走。”
他略皱一下眉：“还记得那天晚上我问你我们可以是朋友吗，你说不是，因为你发现只要有我在的时候，就总是有麻烦发生，就连昨天你还因为我打的电话而差点扭了腰，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想问你，我们可以是朋友吗？”
他炯炯的眼神看着我，他的认真让我不由得点头：“可以。”其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已经对他不再厌烦。
他莞尔一笑：“那以后就不要叫我祝老板了，和小然一样，叫我易轩哥吧。”
“不好吧，我们现在可是客户关系。”我摇摇头。
他耸一下肩膀：“等这次云岸阁的工程结束后，我等着你改口。”我刚要说什么，他双手按在我的肩膀上双眼盯着我说：“不许说不可以，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朋友。”从云岸阁的工程，我已经知道了他想要用心化解我们之前的不愉快，我又怎么能把这份好心拒之门外呢。
“嗯。”我点点头，心里有什么渐渐化开了。
“我要回单位了，你要是有什么关于云岸阁的想法，随时打电话告诉我。”
“真不让我送你回家了？”
我摇摇头。
“好吧，你的脾气还真是倔。”
我走到门口回过头给他挥手再见，他站在阳光里，双手插在兜里对我微笑，好像一幅画。
我开始前所未有的认真工作，衣展铭说我吃饭的时候能不能讨论点除工作之外的事，或是周末能不能陪他看场电影，甚至说我都不用逛街的吗。我只说等这次工程结束后再说，何况，我还要先把温泉会所的设计方案做出来给王佳虹，我不能辜负她对我的栽培，还有云岸阁，祝易轩越是说没有要求我却越觉得要对自己要求完美，云岸阁就像是我事业上的第一个孩子一样，我是如此重视它，我不能辜负了自己。衣展铭问我，是不是有点辜负他，我对这句话嗤之以鼻，我从未背着他和任何一个异性发生过让他有一点值得怀疑的事，我身子正着呢，怎么会和辜负挂上勾，他无话可说，只笑着说当初没发现原来我是个工作狂。
晚上洗完澡，习惯性的开始设计图纸，明天就要给王佳虹交温泉会所的图纸了，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显示着小凤的号码，她说：“茹雪，我正式的要告别新南市了，来临城我可没地方住，你要接收我。”
我笑笑，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我提前就给她准备好了房间，对她说：“明天我有图纸要交，不能去接你了，房间密码0607。”
“这是个什么密码啊，是不是衣展铭的生日？”
“不是，我随便设的，好记。”
“哦”
作为孟南缘的我出生在初夏，六月七日是我的生日，我不能说给谁听，只好自己纪念。
我把温泉会所的图纸拿给王佳虹，她看了很久，我有点紧张。她慢慢抬头看我说：“看来你用了很多心，只是如果拿去竞标还是会败落下来。”
她又给我拿来一些资料说：“这是宏安集团的竞标案中的设计部分，你拿去看看就知道了。”
研究了一整天，对我的思维产生了很多改变，我所设计的是单方面的针对中青年人，而宏安的设计则是照顾了所有人，甚至有模仿沙滩的海边冲浪，还有儿童区域，让我自愧不如。下班的时候我有点头昏脑胀的，不过这种感觉很充实。我给衣展铭打了电话告诉他小凤回来了，晚上不能陪他了，随后买了些小凤爱吃的麻辣食品回公寓了。
一进家门，清新的空气让我意识到变化，沙发上我的脏衣服不见了，地板亮亮的，水池里的碗已经洗干净了，我喊了她一声：
“小凤”
“哎----”声音从卫生间传来，我把食物放在餐桌上，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卫生间门口，就见小凤蹶个屁股，正在刷马桶呢。
“啧啧啧，你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她站起来把马桶盖盖上，“刷好了，你就别客气了，你根本就不懂做家务。”
我靠在门边看着小凤脱掉手上的皮手套，开始洗手，心中不由得感叹，“谁要是娶了你，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
她擦干手上的水走过来搭在我的肩膀上，我们一同坐在沙发上，我说：“我要是个男人就好了，就找你这样贤惠的女人。”
小凤笑着瞪我一眼说：“可是好男人偏偏不喜欢我这种所谓贤惠的好女人。你听过这句话吗，要想两情相悦太难了，A爱着B，B爱着C，C又爱着D，偏偏D是朵水仙花，只爱他自己。”
“你这也太偏激了吧，要真是这样，那么多结婚的人难道不是相爱吗？”
小凤靠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你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小然还说你要是结婚一定把婚期定在假期，他要给你当伴郎。”
“现在说结婚的事还有点早吧，我接了祝易轩云岸阁的工程，先忙完这一阵再说吧。”
“好吧，好吧，我的大设计师，反正看你和衣展铭现在一副绢蝶情深的样子，都没见过你们闹别扭。”
我承认，我们确实很好，至少他给我一种安定的感觉，那次从他父亲办公室出来以后，生活一直很安稳，卓越千金也从没在公司出现过，衣展铭还是很认真的对待了我们的事，虽说当时以至于现在都有点耿耿于怀，不过，总得让人犯错吧，知错就改也是一种美德。我不喜欢这种平静被打乱，我希望能一直这样安稳，我是害怕改变的人，因为我不知道下一秒是不是就会失去什么。
“哎呦，大小姐，你那种幸福的小女人表情拜托不要表现出来。我饿了，今天累的可不想做饭了。”她窝在沙发上看着我。
我走到餐桌前把食物递给她，“就知道你会这样，全是你喜欢的川式菜品，够辣！”
她一下子做起来把头蹭在我的腿上：“只我者莫如你啊！”
我看着她的样子，实在不能和四年前那个在车站见到的羞涩小姑娘相比，现在的小凤我更喜欢，因为更阳光。
“快吃吧。”我把筷子递给她，“你来了我特开心，因为至少不用担心衣服找不到的问题了。”
她塞进一大口菜在嘴里，口齿不清的说：“谁让你从小就有人伺候，哪像我什么都要自己干。”
“饭都塞不住你的嘴。”说完我就要进屋。
“喂，你不吃啦。”
我站在房间门口大声说：“我不饿，你吃。”
我隐隐约约听见一句：“不吃还买这么多，是要养猪的节奏吗。”我笑着摇摇头，心情突然十分好。
晚上躺到床上给衣展铭打电话，被挂断，紧接着来了一条短信：紧急会议。集团很少在这么晚的时候开会，看来明天开始衣展铭要忙了。
刚要钻进被窝里，小凤推开我的房门说：“睡不着，怎么办？”
“都这么大了还认床吗？”我拍拍身边，掀开被子示意她躺过来。
“你这样我会更想念新南大学的。”
她走过来躺下，我感叹的说：“是啊，那时候我们经常躲在被窝里看电影。”
“那时候真无忧无虑。”
“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了？”
“刚宏安人事部的人给我打电话了，让我明天过去，我有点紧张。”
“放心吧，小然已经告诉伯父了，会有老设计师带你的，别紧张。”
“能遇见你和小然真好，我妈说，我这丫头前世修来的福气遇见你们，真应该好好感谢你们。”
“你这不是在用实际行动感谢吗？”我指指阳台上晾着的衣服。
“茹雪，你真好。”她说着就像小猫一样蹭在我的怀里。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很好呢，阿姨还好吗？”
“挺好的。”
“阿姨说什么感谢的，我还觉得我能遇见你真是我的福气呢。”
“茹雪，我回来的前一晚，小然说会试着和我交往试试，他说他知道你希望他这样。”
我心里一惊，这小家伙真是太了解我了。心里没有高兴，反而酸酸的，原来最懂事的不是我，是小然，最能为别人着想的不是我，是小然。
“你们现在两个城市生活，怎么交往呢？”
“他就是为了让你放心。”她的声音有点低沉：“茹雪，我真羡慕你。”
我没有再说话，因为拥有这样的弟弟确实是让人羡慕的事，可一想到小然那曾经充满阳光的笑脸，我的心不由得疼起来。人的历史不能重演，如果可以，那时我宁可选择不去帮那个鼻子通红的小家伙画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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