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九头妖怪
“小娘子如此姿色，却独居在这深山老林里孤芳自赏，岂不可惜？”
听到邪魅男子轻佻的话，白晶晶柔媚一笑，洗发的身段愈发优雅款款，娇滴滴地说：“公子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奴家，难道不懂什么叫非和礼谐勿视么？”
“诗经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公子所做不过是由心而发罢了。”
男子苍白阴柔的脸上露出邪邪的笑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把头发拧干站起来，又目送她走回槐树下。
“可是奴家已经有夫君了。”
白晶晶小鸟依人地躲在猴子旁边，而后者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正上下打量着对面那位不速之客。
男子把背着的月牙铲戳在地上，双手一抹两鬓头发，炫耀他英俊的脸庞，鄙夷地看了猴子一眼，反问：“小娘子以你十二分的人才，为何要委屈自己嫁给这么丑陋的山野汉子？”
“皮囊不过是变化之术罢了，我夫君本领高强，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你。”
白晶晶在猴子身边吹嘘到，大有挑唆二人动手之意。
对于她的意图，猴子自然明了，不耐烦地说：“行了，都不要装了。喂，你是万圣泥鳅宫里的人罢？一股冲鼻子的河鲜味儿。”
“无趣，这么容易就被戳穿了，本公子便是万圣龙宫的驸马爷。小娘子，听逃回来的家将禀告，宝贝就在你手里，其实你想要那两件宝贝也不是不可以，本公子倒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男子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潮红，双眼冒着光彩说到：“只要小娘子随我回龙宫，给我做个小妾，宝贝还是你的，又免去我一番手脚。如何？”
“咯咯咯，公子打的好算盘，这样不仅宝贝要回去了，还赚了奴家的身子。”
白晶晶轻笑一声，话锋一转：“莫说奴家绝不同意，即便同意，公子你也来晚了，九叶灵芝草已经拿去给我夫君治伤了。”
猴子闻言心里一动，回想到疗伤时见到的恐怕就是九叶灵芝草。这下真成同伙了，他心想事已至此，那就帮她了了这桩麻烦事。
“什么？！你大胆！”
听到九叶灵芝草被拿去治伤，男子眉毛都立了起来。
他的妻子也就是万圣公主，当初费了多大心机才从王母娘娘那里把灵芝草偷了出来。如今却徒为他人做嫁衣，这让他怎能不怒，恨不得生吃了面前这女人！
“小贱人！那佛宝呢？！拿来！”
愤怒的男子一步步逼近过来，大手一张抓向白晶晶肩头，出手快如闪电。眼看男子就要得手，却有一只毛手从旁劈过来，把他截在半路。
“嘭”，男子就感觉自己的手像被斧头剁了一样，手骨差点断掉，急忙后退几步，揉着手腕子打量起这个瘦了吧唧的家伙。
“看不出来，没有二两肉倒有膀子力气，就是不知道武艺如何了？”
男子回身掣出月牙铲，一颤铲头的月牙刃，直取猴子咽喉。
一根竖立的玄铁棒子突兀地出现在猴子身前，跟月牙刃狠狠撞在一起。
一圈无形的震波从两种兵器的撞击处扩散开，月牙铲头被高高弹起，男子急忙顺势倒抡铲柄，铲头在空中画了道弧形，才把月牙铲头卸了力道按在地上。
不等男子缓过劲来，猴子大踏步冲过去，右手后伸顺势提起金箍棒，跟男子战在一处。
他二人你来我往，铲削棒砸，斗得激烈非常。直打得树木东倒西歪断折一片，地上斗大的碎石乱飞，旁人一不小心被波及到，就会骨断筋折。
早在他俩还未动手之前，白晶晶就躲出五六丈远，所以没有受到波及。
她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这种级别的打斗她还未曾见过，感叹庆幸自己鸿运当头，随便路上求个人都能撞见高人，不然以万圣龙宫驸马爷这般能耐，擒她还不是小菜一碟。
三四十回合过后，白晶晶放下心来，虽然她修为低微，但也能看出猴子占据绝对上风，取胜只是早晚的事。
再说场中赌斗，男子打的的确很憋屈，一来他的力气不如猴子，不敢硬碰醒，二来又发现兵器也不是一个级别，打斗还没到五十回合，铲刃都有崩口的迹象。
这踏马的还怎么打！？
又过十几个回合，猴子积势已成，右脚猛一踏地腾空而起，脚下地面出现一个浅而大的坑，坑里成蛛网状裂痕。
凭借这一踏之力，猴子跃到男子头顶，挟万钧之势将铁棒砸下去，要打他个脑浆崩裂。
性命攸关之际，男子脑门青筋暴起，矮身在地上打了个滚现出原形，就要施展保命神通。
“你纳命来……哎呀妈呀！”
本来势不可挡的猴子，突兀地看到男子原形的样子，就像火烧到屁股一样，生生止住空中的身形，返身跳了回去，落地后手不停拍胸脯，心有余悸地说：“吓死俺了，吓死俺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看到刚才猴子滑稽的举动，远处的白晶晶却笑不出来，直盯着那怪物只觉得口舌发干。她站得这么远都被男子本体吓到了，更不用说近在咫尺毫无防备的猴子了。
再看男子原形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浑身毛羽铺锦，团身结絮，方圆有丈二规模，长短似鼋鼍样致，两只脚尖利如钩，九个头攒环一处，目光凶恶嗜杀，两翅乍起如屏风扇。
“真个罕有，真个罕有！是甚等气血生出此等禽兽？”
打量着九头怪的模样，猴子嘴里啧啧称奇，想他学艺成后也游荡四方，却从未曾见过这等凶恶的怪禽。（注一）
稳定心神后，猴子举棒子又打上去，乌黑的铁棒照着九个鸟头挨个敲打。无奈，这怪的九只鸟头嘶叫着轮番啄来，就像水面上的葫芦，按下去一个又浮起来一个。
猴子手忙脚乱一番后，晃身变出三头六臂，金箍棒也变作六根，一下子再次压制住九头怪的攻势。
九头怪恢复本体后虽然口不能言，但心眼还是活泛的，抽冷子半腰里伸出一个头，叼向猴子小腹。
“咚！”
猴子猝不及防挨了一下子，身子被撞得一趔趄，险些摔倒。可是九头怪却也没占到便宜，因为猴子一身铜皮铁骨，它偷袭的那个头如同撞在根铜柱子上一样，撞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九头怪这下心里慌了，杀手锏尽出却仍然无法取胜，心惊这干吧几的家伙是何方神圣？手段怎么如此高强？
让它登时心生怯意，偷瞄到不远处的白晶晶，心生一计。（也许不是偷瞄，他有十八只眼睛呢。）
九头怪屏风扇大小的双翅猛的一掀，直掀得地上黄土纷纷扬扬，方圆十几丈内黄土漫漫，让人目不能视。
猴子闭目将双臂挡在身前，防止九头怪偷袭，却听到不远处白晶晶的惊呼声：“啊！大王救我！”
糟了！猴子凭着印象冲到她的位置，扑了个空后立即跃到云端，放眼望去，四处都没有九头怪和白晶晶的踪迹。
猴子把金箍棒缩小成针，收进耳朵里，略一思索，觉得九头怪应该会把白晶晶掠回碧波潭万圣龙宫了。
无奈猴子不识得路，等他找到这里，已过去了小半日了。
乱石山，碧波潭
碧波潭有上千里方圆，风一吹水浪层层叠叠，波澜壮阔，倒也有个水府模样。只是不知白晶晶是否真的被那怪挟到了这里，还得进去打探打探。
猴子摇身变化成一尾鲤鱼，钻进潭水中，一路向深水游去，寻觅潭底龙宫地址。
常言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塘泥。
水下一条伞盖大小的怪鱼，瞪着死鱼眼张嘴露出利齿，尾随在猴子变化的鲤鱼后面，想捞顿午饭。
猴子也注意到了它，玩心大起要捉弄它一下，游着游着猛地一回身，霍然张开血盆大嘴足有门扇大小，利齿犹如根根利剑，洁白光滑的牙齿面上映出怪鱼惊恐的眼神。
怪鱼无暇去想眼前的小不点，怎么会突然变成庞然大物，“咻”的一声，转身落荒而逃，留下一路泡泡。
猴子心满意足地继续下潜，一直潜到了潭底，终于到了万圣龙宫。
金碧辉煌的数十座大殿连成一片，瓦脊起起伏伏，地上海景珊瑚树从中点缀，虽然其规模远不及真正的龙宫，可也气派非常。
宫门守卫并不森严，只有四个昏昏欲睡的鱼怪把守。
猴子在守门鱼怪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游了进去，进得龙宫后犯了难，宫内道路没有上百条也有几十条，不知道该往哪走。
这时有两只鱼怪边谈话边走了过来，二怪由于法力低微化形不完整，身体是人类的身体，头却还是个鱼头。
一个说：“奔波灞，我发现我少了片鱼鳞。诶？听到我说的没有？”
另一个低着头早已神游天外，回答的也是驴唇不对马嘴，说：“啊？嗯，你说的对，灞波奔，驸马爷抓回来那女人真漂亮，居然比公主还漂亮。”
先前那个又说：“嘘～小心被公主听到了，把你炖了鱼汤。”
“没事，她听不到。”
“还是小心点好。”
说话间，二鱼怪路过一处假山洞，假山洞里冷不丁地伸出两只毛手，抓住了他俩脖子，二鱼怪都没来得及喊叫，就被毛手摄进洞里去了。
注一：摘自西游记第六十三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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