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 渝州
渝州城内，一片繁华，商人们随意往石板路旁将毯子一摊，摆上各式各样的玩意，引得许多少女驻足挑捡。
蜀地的姑娘有种特别的娇俏，身姿轻摆，双手叉在腰间，那腰肢柔软，手指嫩白。眼波流转，透出一股子灵动。
我看着也心痒难耐，用手一指，正是刚看中的八宝丝络坠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师父：“师父…我想要那个。”
师父冲我指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夙瑶师叔，见她没有异议，才走到小摊子边。
我跟在后面撇嘴，师父真是妻管严，还要夙瑶同意才能行动，什么嘛。
想着看了夙瑶一眼，正巧她的视线也对了过来，只见她微一挑眉，那目光颇为严厉审视。
我一向欺软怕硬，忙低下头去。
“等会要去城西南的璧山看看，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师父挑出我看中的那个，付了钱，然后为我别在腰侧，随口问我。
我眼睛一亮，饶有兴趣地问：“那里是不是有好多米袋子和酒坛子妖？”
师父动作一顿，夙瑶冷冽的目光立刻看了过来：“你怎知？”
我一愣，夙瑶眼中的怀疑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但是师父却没有一点疑惑，他依旧笑着，还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
他转身道：“师妹，你哪里不知道静姝的性子，她平日心法背不好，对这些志怪妖鉴倒是感兴趣的很。又从书里看到了些什么？这么兴奋。”最后一句是对我说的。
夙瑶依旧打量了我几眼，瞧我眼里确实只有好奇，放松下来，微微点头：“确实。”说完又板着脸对我：“尽学偏门！你若好好修行法术易理，提高修为，你师父哪里要为你操这么多心！”
我低头苦笑，夙瑶之前的行为真让人心里不是滋味，我在琼华几个月，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旁人对我是什么态度。
原本以为师父的女朋友不会这样，却只是高看了自己。
师父见我不说话，拍拍我的肩头柔声道：“你师叔也只是关心你，说的重了些。你喜欢学什么，便学什么，别误了修行就是。”
我闷头称是，三个人就往酒楼休息了一会，师父替我点了一叠小菜，他与夙瑶的辟谷修行与我不是一个境界，只有我一个人的饭桌，我只敢细嚼慢咽，生怕哪里做的不对，惹到夙瑶，又被教训一顿。
好不容易熬过午饭，正准备起身，就看见两个特殊的人走了进来，那两人特殊是因为他们的衣服皆是窄袖短袍的形制，颜色也是统一的蓝底藏边。
那二人见到我们也是一愣，双方的气氛有些诡异。
玄震首先开了口：“在下昆仑琼华派玄震，这是在下师妹夙瑶，和小徒静姝。”说罢手微微往我和夙瑶的方向偏，做出引见的姿势。
那二人皆颔首，其中一个身形较清瘦的男子微笑道：“我二人乃蜀山仙剑派门下，我名清祉，这是师弟清戟。此次下山乃是有任务在身，不方便与各位多作交谈，就此别过。”
我没想到他们刚来就要走，夙瑶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师父倒是神色如常。
待到他们离去，夙瑶道：“听闻蜀山派领命下山，都需守剑文佩，但我见那二人并未佩有，或许并不是他们所说的有任务在身。”
师父将佩剑招出，走至门外：“是与不是，我们不可妄加猜测，先去璧山吧。”
……
“我说你这人，真是够了！说了我不会放毒，更没必要害那些人，你还追着我干什么！”
“姑娘，安溪毒气事件兹事体大，就算不是姑娘做的，也请与我一同去唐门对质。”
“你这意思还不是怀疑我？我问你，我有两个淬毒的暗器怎么了？这样就是凶手了？唐家堡这种暗器多的是，人手一个，干嘛非说是我下的毒。”
“……此次的事确实与唐门有关，而姑娘又是唐门弟子——”
“我不是唐门弟子！你要我说多少遍！”
璧山有这样一副画面，一个十五六岁的紫衣少女和一个差不多年岁的蜀山男弟子争执不休，周围一堆米袋和酒坛怪，被打的七零八落，剩下的一些躲来山口处，却被我们的到来又吓得四处逃散。
少数跑的慢的在师父和夙瑶的剑招下湮灭，我心里不知什么感受，谈不上同情那些小妖，只觉得这么萌的萌物就这样挂了……
有趣的是，那少男少女并没有被这边的动静干扰，依旧面红耳赤地争执着。
“是与不是，去唐家堡便知！”那少年拱手。
紫裙少女被他气的厉害，狠狠一跺脚：“我就是不去！你这人真莫名其妙！”
我们几人站在原地，师父紧抿着唇，似乎对现在的情况也很是为难。
夙瑶上前几步，朗声道：“二位……”
“姑娘！你若还执迷不悟，耍赖犯浑，我便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哈！你手下留情？！这是我这么多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那样子，真是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我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你，让你屈尊迂贵像牛皮糖一样粘着我这么久！”
“你！泼辣妄言，简直妄为女子！”
“你再说一遍试试？！”
师父：“……”
夙瑶：“……”
我：“……”
眼见他们就要打起来了，身后传来一个含着薄怒的声音：“清昱！你在做什么？”
那还在和少女争执的男弟子一愣，惊喜道：“两位师兄，你们总算来了！”
我转过头去，清祉清戟正一脸严肃的看着那被称作清昱的少年。
师父将我稍稍拉到一旁，清祉清戟冲我们微一点头，就走到清昱和紫衣少女旁边。
清祉正色道：“这是怎么回事？”
“上个月我奉师命前去安溪调查莫名出现的魔气，怎料……”
清昱还未说完，少女就生气地打断：“好你个蜀山弟子，打不过还叫帮手！”
“姑娘。”清戟皱眉，“待我师弟说完，姑娘再申辩也不迟。”
这话说的护短，就像认定错是在她一样，那少女的脸顿时一阵白一阵青。
“……怎料安溪突然有数名村民中毒身亡，我查出此毒来自唐门，又问出最近安溪只有一名姓唐的蜀地女子来过，沿着村民所指之路找到了这位唐莘姑娘。唐莘姑娘身怀暗器，习的是唐门武功，但说并不是她放的毒，我便提出与唐门对质，但唐姑娘一再阻止，只好用千里传音让两位师兄下山相助了。”
我对这个千里传音挺有兴趣的。
清祉点头，目光转向紫衣少女：“姑娘，请问为何一再相阻？”
那名为唐莘的少女冷笑：“你们这都给我定罪了，还问什么原因？”
师父皱眉，上前道：“几位……在下以为，安溪先出现魔气，又有村民中毒身亡，恐怕另有玄机，不应过早下定论。”
那清戟是几人中最冷淡寡言的，此时开口道：“此话有理是有理，只是不知兄台有何高见？”
我蹙眉，这番话太没水准了，说得极易得罪人。
果然夙瑶言语冰冷：“你们门派之事，我们不会多管，除魔卫道是吾辈责任，我师兄未有高见，只是希望为此事出一些绵薄之力，道友不必疑心其他。”
……这番话也挺得罪人的。
清字辈三个人同时皱起眉头。我咽咽口水，尽量扯出笑容：“几位前辈，我们也是想出分力……”
虽然不知道师父和夙瑶二人为啥想掺和这件事，但旁边的唐莘着实长的高挑美貌，我也不太忍心她一直受欺负。而且这叫唐莘的少女眉目颇为熟悉，总觉得曾经见过。
清祉略微犹豫，便点头道：“那就麻烦各位与我们联手，一起去安溪看看了。我和两位师弟这就返回师门，禀明情况。至于这位姑娘……”
玄震接道：“交与我们便是，我们自会查清。”
清昱还想说些什么，清祉目光扫了过去，他只好低头。
“劳烦各位了，明日巳正时分，渝州城西南竹林见。”清祉客套一番，师父也微笑回礼，几个蜀山弟子才御剑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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