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将冰溶水的决心

　　一个缘字，总是让人津津乐道常挂在嘴边，但又有几人能够真的释解其意呢？有人一见便如千年旧相识，有人却在同一屋檐下做着相距万里的异梦。缘，难解，难懂，易错也易失。

　　从山村到都市不过短短几日，与佘健的相识也不过数十个小时而已，而郝函却得到了他许多的热情相助。一件很普通的丝棉外衣，此刻拿在手里却似有千斤之重，在郝函眼里它是昂贵无比的，那是无法用数字表达的价值。郝函的眼睛润泽了，嘴角触动了几下但没有发出声音，因为她不知该说什么，无法言谢的感激全都写在了脸上。

　　“我先到门口站会儿，你换上吧，一会儿咱们就去找工作。”佘健说完退回到了房门口。

　　一旁的潘媛看得眼睛都直了，妒火几乎烧焦了她的头发，但她一时又想不出阻止佘健对郝函示好和关爱的理由。

　　“快穿上吧，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唉！我咋就没有那么好的命呦……白白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潘媛话里有话，阴阳怪气的嘟囔着，郝函没有接她的话茬儿，因为此刻她不便说任何话。她记住了佘健的话，要给人留一个好印象才能顺利找到工作，于是她换上了那件衣服。

　　“哎呦，地摊儿货就是地摊儿货。瞧瞧，新买的就开了线。你瞧我这件，人家朱蕊穿了那么久了，连一颗扣子都没有松动。”潘媛在郝函的袖口处发现有段开线的地方，这下可给了她机会，她开始了讽刺和奚落。

　　郝函脱下棉衣，去随身带来的包裹里拿出针和线来。她不敢抬头看潘媛了，总感觉有种惶惶的恐惧感。仅仅一天，潘媛说话的口气居然和那个朱蕊如出一辙。

　　缝好后郝函又重新穿上，简单梳理了一下头发，这才转身看着潘媛说：“走吧，和佘健一起去。”

　　潘媛故意睁大眼睛看着郝函，假装不知所谓的样子。

　　“还有我的事儿吗？我去了不会扰了你们的私密之语吗？”

　　“行了，别闹了。咱们是去找工作，是正事儿。佘健是咱们的同乡，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我过些日子会将买衣服的钱给他的，人情总是要还的。”

　　“就怕人家不想让你还，他想让你一直欠着，而且越欠越多直到你还不起，直到……”

　　潘媛此刻似乎变得异常的机灵，分析事情的速度快了许多。

　　“行了，行了，你想得太多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别忘了，石柱的事情还让我头昏脑涨呢。”

　　“真的？姐，你真的对佘健没有其他的想法？”潘媛似乎看到了希望，着急的追问道。

　　郝函摇摇头说：“根本就不会有。”其实这句话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之所以这样违心的否认，是为了躲避潘媛的追问和猜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郝函的话像一盆冷水，直接浇到了门口的佘健身上。但瞬间他又找出了安慰自己的理由：“山里的女孩子嘛，或许只是羞于出口。继续温暖她，冰总有溶成水的那一天。”

　　佘健心里这样说。

　　“走吧。”

　　郝函和潘媛一起走出来，郝函看看佘健说了一句。

　　果然，人识衣服马识鞍，郝函身上的“土坷垃味儿”的确褪去不少。尽管只是廉价的劣质衣着，但颜色和款式却很新颖，配上郝函清纯优雅的气质也不逊色于那些名牌。佘健的眼睛也直了，笑容荡涤在脸上。

　　“喂！佘健，你看看我这件是不是才最配我的身材？”潘媛一边走，一边往佘健身边凑，想让他夸赞一句。

　　佘健从痴痴的幻想中回过神儿来，看了潘媛一眼，敷衍似的点点头。潘媛却已经美得找不着北了，又一次开始了她的幻想。

　　三人走出那个院子，佘健带她们上了一辆公交。

　　佘健是个做事很沉稳的人，没有把握的事他不会盲目给人承诺的。之所以没有直说，或许是想给郝函一个惊喜吧。

　　其实早在前一天，他送父亲上车后，就顺道去了自己打工的那个洗车行。他们那里地理位置很好，所以生意很红火，只雇用五个洗车工显然已经忙不过来。佘健早就猜透了老板的心思，知道他一定还会招聘新的人手。

　　佘健人勤快脑子也灵活，老板是很赏识他的。除了洗车以外最近还有一家大型修理厂即将开业，老板决定让佘健尽快过去，也许有打算培养他做“骨干”的意图。佘健向老板介绍了郝函和潘媛的事，老板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让她们过来。

　　十几分钟后，他们下了车，步行十几米便到了那个洗车行。由于天气寒冷，他们完全是在室内封闭作业的，不过空间很大，丝毫没有拥挤之感。隔壁还有休息室和一个小小购物超市，这都是给来洗车的顾客提供便利的。

　　这里的布局有些特别，洗车工作间的一侧有一个窄窄的楼梯，由此上去就是老板的办公室和工具房。

　　“哎呀！这是喷泉码？好大的水柱啊！”孤陋寡闻的潘媛突然惊叫起来，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难免莫名的兴奋。

　　郝函用肘部碰了一下她的左臂，小声在她耳边说：“不懂就别乱说话，会让人笑话的。”

　　潘媛不再说话了，只是两只眼睛东张西望，感觉处处新奇。

　　“小姑娘，你的想象力好丰富啊！居然把这水枪说成喷泉。”

　　已经站在楼梯口等候的老板，望着这个可爱单纯的女孩儿，不由得笑了。他一步步走过来。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高大魁梧的身材，圆目阔唇，大耳有轮，看上去很富态。潘媛不停打量着，感觉这人倒是慈眉善目。

　　佘健急忙迎过去向老板介绍着，郝函两姐妹。

　　老板听后点点头说：“带她们去楼上的办公室吧，先做个简单的登记。”

　　“嗯，好的。”佘健答应一声，带两姐妹跟随老板上了楼。

　　做了简单的身份登记后，老板看看这外表一模一样的两姐妹说：“你们两个呀，我暂时还分辨不清。我建议你们不要梳相同的发型，这样比较好辨认一些。”

　　“嗯，这个办法好。那我们就一个梳两条辫子，一个梳一条辫子吧。”潘媛想出了一个办法。

　　“好啊！那就姐姐梳一条辫子，妹妹梳两条辫子。姐姐叫美女一号，妹妹叫美女二号吧，以后大家都这样称呼你们。”老板居然很随和的跟她们开起了玩笑，这让郝函紧张的心情也顿时放松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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