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楼夜楼夜
笙箫灯火，匆匆马车。醉客大谈是非，行人只是一瞥繁华。
尽处繁灯之时，一辆马车缓缓驶进皇宫。
暮景夕掀开车窗看了眼外面的繁华，“原来，春意正浓。”
她已经好久，没有认真的看过楼夜了。依旧是那街，依旧是那个叫卖人。
“萧寒，你喜欢楼夜吗？”
被问之人匆匆扫了眼马车外面，毫无留恋的收回目光，“公子喜欢萧寒便喜欢。”
暮景夕抿唇微笑，“若我说我喜欢呢？”
萧寒的眼光一片黯淡。
马车驶进皇宫时，已是半夜。晚上的皇宫没有白天那样金碧辉煌，严肃冷漠，而是悄悄的静默。
马车停在暮景夕她所住的夕吟宫前。
守门侍卫半醒半睡的站在门前，听见有马车声，才模模糊糊的睁开眼。
“娘娘？！”侍卫惊讶得眼睛都大了一倍，赶忙跪下。“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暮景夕一向不在意这些礼节。“起来吧，大晚上的说跪就跪。”
直到暮景夕走进了门，侍卫依旧跪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娘娘回来了？不是说……和夜将军私奔了吗？
半夜宫院内来往的人并不多，且如今夕吟宫主人又不在，夜间巡逻的人也就更少。
暮景夕去安儿睡的房间看了一下，整个房间空荡得只剩一张床，看来已经被置空，安儿早已不住这里。
安儿应该在夜越尘那，只不过夜已深，暮景夕没有要过去的打算。
“萧寒。”暮景夕转身走出房间，“你一路辛苦了，这边暂时没什么事，你在这个房间休息一会。”
“我不累。”萧寒拉住暮景夕的手臂。
“你不累我累啊。”暮景夕转身面对着萧寒打了个哈欠，“若是不想在这睡，那要不要陪我睡？”她开玩笑道。
“好！”一向声调起伏不大的萧寒，这一个字答得很重。二话不说便打横抱起暮景夕，熟路熟门往她的房间走去。
直到他用脚踢开房门，暮景夕她才反应过来，在萧寒的怀里闷笑。她没想到这孩子这么耿直。
后背触到软床，萧寒便压了上来，盯着暮景夕的脸。暮景夕有些好笑的和一脸严肃的萧寒对视。
没一会，萧寒就败下阵来，他在暮景夕白皙的颈间亲亲一吻，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嘶磨：“你太残忍，明明知道我爱你，却还和我开这种玩笑。别想借此赶我走，我不走……”
“……”“起来。”暮景夕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压得难受。又没说让你走。”
这回答让萧寒放心了些，翻身站起面无表情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公子好生休息，我出去一下。”
话一落，人也消失在门口。
暮景夕哑然失笑。
盯着那房门发呆好一会，她也进了梦乡。
“娘娘回来了？”
“对，听侍卫大哥说是昨晚回来的。”
“皇上知道了吗？”
“昨夜便知，现在……啊，皇上吉祥。”
“都站在这里做甚，该干嘛干嘛去！”
暮景夕睡得还不够，有些烦躁的揉揉脸，一开始的窃窃私语，到现如今的正常声调，这是没打算让她睡的意思。
刚坐起身，一袭玄黄便走了进来，找个位置坐下，倒杯茶一口喝下。才将幽幽的目光转向坐在床上的暮景夕。
“皇后好清闲自在，这皇宫你说走就走，爱来就来。”
“天还没亮就被吵醒，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清闲。”暮景夕笑回。
“怎会，这个时辰空气清新，适合养生。要知道皇后也不是二八年华的姑娘了。”
暮景夕嗤笑，“不亏是前辈，懂的就是比我这个后辈多。”
“……你说朕年老？！”夜越尘双眉倒竖，面上却笑吟吟的看着暮景夕。
“不年轻。”暮景夕微笑回答，目光与之对峙。
目光对视，如电光火石。
“娘娘？”
可惜，还没爆炸，就被木清的出现给阻止开。
“木清。”暮景夕朝前来救场的木清笑笑，“安儿。”这句话，是朝木清怀里的小婴孩喊的。
只是这么一喊，那小婴孩便猛的转头看向她那边，这让暮景夕吓了一跳，她没想过安儿会给回应。
“呜……呜呜呜~”安儿从看到她开始，便伸长着手，呜咽着眨着泪眼看着暮景夕。
暮景夕赶紧下床去接过抱进怀里。“谢谢安儿还记得娘亲。”
“哼~”一旁的夜越尘冷哼道：“他见谁都是那样，别开心太早。”
木清低头看自己的鞋，她可不记得小殿下见谁都要抱，应该说，小殿下除了皇上，就只让她和木婉木月抱。
且，皇上让小殿下天天都待在四周都是他母后的画像的房间里，一直在加深印象呢。
“娘娘，穿上鞋，地上凉。”
暮景夕见安儿伸手呜咽，竟忘了穿鞋。
“无妨。”暮景夕抱着粉嫩跟个小包子一样的安儿，心情很好。
夜越尘看着暮景夕抱着安儿一副母子欢乐的模样，忍不住讥讽道：“皇后不会是因为想念那个在百日宴不见娘亲的儿子才特地回来的吧？”
“是。”暮景夕微笑回答。“不然半夜回宫来见你不成？”
夜越尘发现，他永远都没法在暮景夕那找到好处。
“木清，让其他人不要到进偏房，也不要在门口吵闹。”
暮景夕醒来发现萧寒不在，就猜想他应该在偏房休息，她醒来许久还没出现，就只能在偏房了。
夜越尘又是一阵冷哼。
暮景夕完全不想理会，只是和安儿在玩耍。
安儿一开始全部注意力都在暮景夕身上，但是过了一会，他便朝坐在不远处的夜越尘咿呀。
夜越尘倒杯温水走过来，递到安儿嘴边让他慢慢喝。夜越尘的动作很温柔，与安儿说话也是轻声细语，这让暮景夕很惊讶。
更让暮景夕惊讶的，是只要安儿咿呀一下，夜越尘就知道是渴是饿还是其他。只是咿呀两个音，夜越尘却知道全部。
夜越尘自然也看出了暮景夕的惊讶，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安儿现如今就是他的全部，安儿会朝他微笑，安儿会非常的依赖他，安儿在见不到他的时候会哭闹。
这一切，她都不会给他。
暮景夕在皇宫待了半个月，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安儿身上。
在决定离开的那天，暮景夕觉得应该和夜越尘说清楚。这一次的离开，与往日的逃不同。
出乎意料，夜越尘从头至尾都只说一个字，“好。”
“你果然不会因为安儿留下。”夜越尘说话的语调平稳，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气息在发抖。
“我爱他，但我无法与你生活。”
本是温煦的暖风，夜越尘却不停的颤抖。他抬起高傲的头颅，笑眯眯的说道：“趁安儿没醒，你走吧，若有得空，记得回来看看他。”
“嗯。”暮景夕伸手抱了一下那笑得高傲的夜越尘，“再见，皇上。”
这些说完，暮景夕觉得轻松些许。她信步走向那个一直忠诚于她，等待着她的人。
夜越尘保持着微笑目送暮景夕的离开，姿势都是刚刚她抱他的姿势。待那抹蓝走远不见，他脸上的笑容早已僵硬。
僵硬的笑容，心中的嘶吼，与房间里突然响起的婴孩哭声，此刻，全部崩碎。
“朕的爱妃，朕的皇后，再见……”
“来人！传朕旨令！皇后娘娘……殡天。全国上下都不许挂白花。”
皇后殡天第三年，楼夜国国君打下古月，一统天下，圆了先皇的梦。之后楼夜君皇一直忙于政事，无心后宫佳丽，直到崩去，仅有一子。
这些都是后来事。
而殡天的皇后娘娘——暮景夕正与面无表情的萧寒前往暮凌钰和夜越轩隐居的地方的路途中。
“萧寒。”
“嗯？”
“你为什么喜欢我？”
“……”
“我有过婚配……”
“没关系！”
“又不年轻……”
“我不在乎……”
“还有个儿子……”
“我很喜欢他。”
“重点是，我现在心里还有一个已故之人。”
“我有一辈子等……我会等一辈子……”
暮景夕浅笑盈盈，“那……你愿意用一辈子来娶我吗？”
牵着缰绳的手随着身躯的停顿而颤抖，萧寒甩开手中缰绳，一跃而起，消失在暮景夕眼前。
“？？？”
暮景夕还没反应过来，萧寒又出现在她的面前，牵着她的手一脸严肃的说道：“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草绿花红，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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