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误杀
这夜，遗爱练过非公子教他的调息法，静坐了一会，昏昏入睡了。非公子本来也想睡觉，隐隐听到街上树叶被风吹得哗哗响，陷入纷繁的思绪中。白天丽莎的影子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明亮的眼睛，俏皮的笑容，活泼可爱的举止还有施法时的煞有介事都如皮影戏一样在非公子脑海里旋转不停，空气中似乎还有淡淡的胭脂香味，非公子慢慢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能不能在梦中见到丽莎。这时床边穿来了咕咕的叫声，好像一只鸟儿落在了窗户外面。非公子起身你打开窗户，一只浑身雪白的小鸽子正落在窗台上，红玛瑙一样的圆圆眼睛四处张望显得非常机灵，细细的腿旁帮着一个卷成直筒的纸条。
“难道是师傅担心我们所以飞鸽传书”，非公子赶紧取下了信鸽脚旁绑着的纸条，鸽子很快拍拍翅膀飞走了，消失在黑夜中。
他关上窗户，坐到桌边，点燃了蜡烛，对着微弱的烛火，看到字条上写着娟秀的小子：“今晚子时秋雪庵前相见。万望赴约。”落款是“丽莎”。
简单的几个字马上让非公子热血沸腾起来，他看了看熟睡的遗爱，决定去会一会丽莎姑娘。他隐隐觉得很有可能不是丽莎，可他素来与人无冤无仇，就算不是丽莎发的消息，他也觉定要欣然前往。
秋雪庵在离市场大约三公里的地方，非公子整理了下仪容，御剑从窗口离去。遗爱听到动静，醒了过来，看到师兄御剑离开了。他摸了下腰间，发现霜华剑不见了。白天的时候他不太清醒，没有注意，现在吃了一惊。要是弄丢了可怎么向大师兄交代。他远远望去，看到大师兄落地的地方也不远，约莫二三公里，于是赶紧跑下楼去追赶大师兄。
楼下的小二看到遗爱跑了出去，想起来他是白天昏迷的那位少年，就问了下，“客官，您可好些了，这么晚了要去哪里，要不要备马。”
“多谢小二哥，请借我一匹快马，我有急事。”
“好的，您稍等。”不一会，就从马厩牵出一匹枣红色的马，“客官，晚上现在只有这匹马跑得快些，但是它的性子比较急，您路上慢点。”
“多谢，房钱明日再来结算。”
“得嘞，您走好。”小二扶着遗爱上了马。望着在街道上策马奔驰而去的少年郎，小二哥忍不住多看了一会。
“看什么看，大老爷们长得好看能当饭吃么”，老板沏了一壶茶，挺着大肚子，拿着茶壶，穿着绣满金元宝的绸缎衣服一摇一摆走到了门口，“不就是个绣花枕头，八成是个吃软饭的。还不快去干活，一天到晚不务正业。那，这有个死鸽子，把它扔了，埋到沟里去吧，真晦气。”他指了指一只好像被雷劈得羽毛都烧焦的鸽子，四脚朝天躺在店门口，只留有几根羽毛还是白的，死前应该是只白鸽。
“可怜啊，不过也没打雷，怎么全身都焦了呢。”小二用一个铲子把小鸽子铲起来，埋到了路边。
遗爱一路狂奔向师兄御剑而去的方向跑去，来到了山下的河边，岸边到处是一人高密密麻麻的芦苇，夜色苍茫，看不到师兄去了哪里。只听见淙淙的流水声。
遗爱下马，把马系在路边的一颗大树上，喊了几声，“师兄，你在哪啊，我是遗爱。师兄，听得见么。”喊了好几声，然而并没有回应。
突然，远处水面上仿佛有一条黑龙从天空垂下头，在江面上吸取江水。平静河面上形成了巨大的水柱，随着水柱越升越高，一条透明的红色鲤鱼从水柱最高点蹦了出来，一个鲤鱼打挺，要飞上天空。遗爱想起那天他落下悬崖，似乎就是这样一条大鱼救了他。他走近了些，想看清那条鱼在做什么。
突然，芦苇丛中出现了一道凛凛剑光，直冲那条跃起在空中的鲤鱼而去。遗爱心里非常着急，猛然想起白理昂曾经教过林剑平师兄的法水咒，“日华流晶，月华流光，天兵天将，威布雷罡，法水四布，万福来祥！急急如意令！”他照着记忆中白理昂舞剑的姿势，以体内真气化剑，紧握真气化成的三尺气剑的剑柄，对着江面用力一划，江面被划出长长的水迹，激起一阵巨大的浪花，打在剑上，偏移了它的轨迹，使得大鲤鱼逃过一劫。水声把芦苇丛里的野鸟惊起许多，原本寂静的天空飞满了受惊的水鸟。自从上次崇明护法帮遗爱打通筋脉之后，这是他第一次自行动用体内真气，而且太过猛烈。气血上攻，眼睛都变成了红色，眉间的阴阳鱼也隐隐闪现，一口心血涌了上来，遗爱咽了下去，他记得师傅说过的话，男子汉打碎了牙齿也要吞到肚子里。
他忍住体内的疼痛，坐到地上，用入静和听息之法，使得体内真气回归丹田。正在他稍微好转的时候，听见一个女子在喊救命。他站起来，循声而去，正在匆忙前行时，遗爱突然发现自己可以腾空很长一段距离然后再落到地上。他试着屏住呼吸，向上跃起，然后用脚尖点着芦苇尖。芦苇居然可以支撑他的体重。他可以如履平地，在芦苇上如蜻蜓点水一般飘忽地前行了。
遗爱三步并两步来到了呼喊救命的女子身边，一个回旋从芦苇上飘落到了地上，扫起地面上的一片河沙。一位女子全身湿透，好像还受了伤，正靠在岸边的一块大石头旁休息，背对着遗爱，背影修长妩媚，打湿的衣襟贴着她的后背，在月光下朦朦胧胧，越发勾魂摄魄。
“姑娘，你没事吧。”遗爱走上前去，准备拉起这位姑娘。
“受死吧！”非公子决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那位“姑娘”回过头来，脸上是空白的一片，只有一张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她吐出一口血，喷了遗爱一脸。
“啊，我的眼睛。”遗爱尖叫起来。他的眼睛被灼伤了，火辣辣地疼。
他手捂着眼睛，急忙向后退去，以气化剑，使出道生万物的自保招式。一剑化成八十一把小剑，形成圆形剑阵法，环绕在他的身边。感到面前的“姑娘”继续在向他靠近，不断发起进攻，遗爱快速向后退去。毕竟看不见，他的膝盖还是被面前的人用锋利的武器划伤，流血不止。遗爱强忍这痛苦，此时他格外清醒。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屏气凝神，感到自己的神识似乎可以辨别四周的变化；虽然闭着眼睛，他感到那只妖兽在自己的左前方正要再次向他的膝盖部位砍去，一把灵力化成的巨剑从天而降，正中在这只妖兽的头顶。它瞪大了眼睛，惨叫着倒了下去，片刻之后，没了动静。这把剑似乎见过，遗爱想着，失血过多，两脚一软，倒在了河边，滑进了河里。
“师姐，怎么会是你，师姐！”在沉入水中的最后时刻，遗爱听到仿佛是非公子带着哭腔的沙哑喊声。
遗爱看着自己慢慢下沉，离水面越来越远，却无力挣扎，眼前一黑，大量的河水灌入口鼻中，没过一会儿就窒息晕了过去，世界安静了。
水面上，非公子抱着杨婵的尸体，整个人都呆住了，完全不知所措。
刚刚他来到岸边，明明看到是丽莎在水边等他，和白天见到的一摸一样。他大喜过望，忘记观察四周的情况，就贸然走到了那位姑娘身后。
没想到，这早已经布下了阵法，就等他落入圈套。等他一走到丽莎身后，他的脚就被地上伸出的木藤死死缠住，不能动弹。他的脚下是嗜血阵，他的精血快速被操纵阵法的人吸收。然而非公子有一样护身法宝－碧血石，可以凭借嗜血阵吸收别人的魂魄和阳元。非公子开始受了些损耗，过了一会儿，施法人的精血反而流逝得更快。所以嗜血阵被破，非公子飞出了阵法中心。
这时，江面上产生了龙卷飞似的巨大水柱，一条通红的鲤鱼腾空而起。非公子以为是敌人的同伙，所以飞出一剑想要击杀这条鱼妖。没想到被不知何人弄出的浪花挡了下来。为了速战速决，非公子使出爆发招式，问道青天。这一招先要积蓄内力，运功时间稍长，所以遗爱出现时，他没有注意到。最后一剑直穿那女子的头颅。那女子死后，遗体恢复了正常人的相貌，原本只有一张血口的苍白面部竟然显现出了杨婵的面容。
非公子自然知道杨婵是掌门的女儿，他虽是误伤，但掌门如何能饶得了他。
“啊！不！”非公子看到是师姐，全身发抖地跪了下去，捧起杨婵的脸，仰天长啸起来。
“公子，你怎么了。”“公子！”非公子的两位侍从赶了过来，他们担心公子出事，所以连夜返回。先到店里问了小二，得知他们来了这边，就赶了过来。听见非公子的声音，找到了非公子。
“完了，一切都完了。以后在天清派呆不下去了。”非公子垂着头颓唐地说，一口血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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