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糟钵头
初春，淇市的路边花已半开，整个城市都弥漫在似有似无的花香中，格外愉悦人心。
谭怡人和舍友蓝祎早早就到了淇市警察局门口，按照老师发来的短信，淇市刑警队三队在警察局大楼的七层。
因为提前打过电话，有个年轻的穿着警察制服的小哥在电梯门口等她们，并且像她们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郑朔。老大在十二楼开会，一会才能下来，我先带你们去会议室等等吧。”
看到她们的一刹那，郑朔确实有些惊艳。如今的警队男女比例失衡已经注定，刑侦三队算上技术科，也才三个女生，但是男子人数是女孩子的八倍，更何况谭怡人和蓝祎都算得上美女。谭怡人是那种张扬的美，眉眼之间顾盼生辉，身上充满了活力与朝气。而蓝祎呢，则是位清秀佳人，斯斯文文，淡淡然然，让人一看就觉得适合实验室研究工作。
两个人，各有各的美。
再加上之前妹子，郑朔瞬间觉得人事科真是太给力了。他带着两个人到了会议室，会议室布置的很简洁，白色的百叶窗，原木色的椭圆形会议桌，围绕着会议桌放着一排白色折叠椅，左右靠墙的两边也各放着一排折叠椅。三个人进了会议室，坐在会议室的两个人也起身看着门口三个人。
谭怡人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比他们早到。
谭怡人先看到这个男人，脸嘛，第一反应是帅气。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外套，没有拉拉链，能看到里面的黑白格子衬衫，深蓝色的牛仔裤，清清爽爽，让人觉得澄澈而干净。他的帅气不是那种帅的惊天动地，而是帅的温和、与世无争，让人很容易有亲近的感觉。
男孩子旁边，旁边坐着的是一个女生，比起高挑美艳的谭怡人，就显得平淡了些，更像书画里走出的闺阁小女儿，温良端庄，柔的仿佛是水做的一般。
她身边有个小行李箱，再经过旅途奔波后还能把自己的形象维持的这么好，头发垂顺，不见一丝疲态，真是很难得了。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孟妤，这是顾嘉言，也是来刑警三队实习的。”郑朔给她们介绍着对方，“这是谭怡人、蓝祎，蓝祎是技术科的，等一会见过老大后会带你去技术科。”
四个人互相问好后，郑朔手上还有一份报告要补，就留他们四个人在会议室里。
“坐。”顾嘉言招呼着两个人，四个人都是大四的年纪，年轻人之间也更好相处，聊两句就混熟了。
“我和蓝祎都是淇市警察学院的，我看你拿着箱子，应该不是在淇市上学的吧？”谭怡人问孟妤。
孟妤点点头说：“对，我不是在淇市上的学，我是公安大学的。”
“哇，公安大学！”谭怡人有一瞬间的崇拜感，“公安大学分数好高呀，我当年还通过体能测试了，可惜没考上。”
“没你想象的那么好，也都是上上课课做做训练什么，没什么特别的。”孟妤谦虚道。
蓝祎比较好奇另一个问题：“公安大学不应该都在北京实习吗？你怎么来淇市了呀？”
“我是淇市人，毕业以后想回来工作，所以特地和学校申请来淇市实习。”孟妤将鬓边的碎发压到而后，微微笑了一下。
难怪，谭怡人心想，公安大学这样的学府，难道还在北京找不到实习？
可是她之所以想回淇市工作，并不完全因为这里是他的家乡。想到这里，孟妤脸上笑的更温柔了。
谭怡人又把目光转向顾嘉言这个大帅哥：“顾同学，你呢？”
“别叫我顾同学了，叫我嘉言吧。”顾嘉言亲切的说，“我也是警察学院的，我是学心理学系的。”
谭怡人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是校友：“我之前在学校好像都没见过你。”
“咱们学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顾嘉言可能聊的有些渴，拿起脚下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水，他的手指细长，仰着脖子喝水的那几秒，颈部勾勒出一个优美的曲线。
蓝祎的心里犹如小鹿乱撞。
他喝完水，拧紧矿泉水瓶，再次放到脚下。
正当几个人聊的不错的时候，从门里探头探脑出来一个着警察制服的女子，显然和谭怡人几个人认识，看见她们表情激动，回身关上门。孟妤、谭怡人、蓝祎都站起来，那个女警直冲冲的冲着谭怡人跑过来，两个人激动地手拉着手。
“怡人，你来啦！刑警队终于有个女同志能陪我了！”
“学姐学姐！我当时看到分配名单时候也高兴极了，没想到能和学姐分到一个队！！”
两个人明显处于激动中，但是女警看到旁边还有三个人，忙轻咳了一声，不再那么激动，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孟妤和蓝祎：“看见熟人，太激动了。”
“哈哈，学姐，我们坐下聊吧！”几个人应声坐下，孟妤往旁边移了个位子，让女警坐在谭怡人旁边。
“刚才太激动了，都没来得及给你介绍。”谭怡人半倾斜着身子，和隔了一个人的孟煜介绍，“这是我学姐，秦小璐，我们当初都是学生会女生部的，所以比较熟。”
“你好，我叫孟妤。”孟煜伸出手。
“你好。”秦小璐和孟煜握了握手。
“顾嘉言。”顾嘉言也简单介绍了自己，秦小璐也和他握了握手。
谭怡人和秦小璐拉着手，秦小璐调侃道：“你能分配到三队实习，可不是因为能见我才高兴吧？别以为我不知你那点小心思。”
“对啊，怡人，你昨天晚上可是半夜都没睡着呢，今天六点就把我叫起来。我们约的可是十点入职！从咱们学校到警察局，顶多半个小时就到了。”
秦小璐一脸高深莫测的笑而不语。
“祎祎，你还记不记得我大一下学期，要上一门课叫侦查学原理。我当时特别激动，就是因为学姐告诉我，教这门课的教授是个超级大帅哥！学姐说，这个教授讲的课风趣又幽默，好多不是侦查系的也都来听。可谁想到，等到了我上课，来的却是个糟老头子，讲课照本宣科，无聊死了。”谭怡人和蓝祎讲她为什么那么激动。
“那个课，我记得是大课，我们系和你们一起上的课，那个老师，真是太无聊了！”蓝祎也感慨，可见那个老师到底是讲的有多差。
秦小璐接口道：“后来才知道，因为这个教授协助市局破了很多大案，局领导管学校要人，人家到刑侦队做队长了。可是你知道吗，当时我来市局入职的时候，发现我们队长竟然是那时候讲刑侦学原理的教授！”
谭怡人打开6s的锁屏，翻到相册，点开一张图片。图片里是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正站在那里指挥着什么，背景是一栋商业大楼。图片一看就是偷拍的，人只占很小一部分，但是可以从照片上看出，这是一个挺拔英俊的男子，风度翩翩，三十上下的年纪，。
“这可是我冒死偷拍来的，孟队可敏锐了，我老觉得他后脑勺都有眼睛。”
提到孟队，孟妤就知道了他们说的是谁了，其实当她知道自己被分到三队的时候也很惊讶，本来他以为自己能他在同一栋楼里办公已经很好了，没想到竟然在同一队里。
蓝祎看着照片，惊讶和谭怡人说：“我以为你说的教授，怎么也得四五十，没想到这么年轻，就当教授啦？”
秦小璐回忆道：“好像是我上大一那一年评上的副教授，不过我们一般都是把副字去掉孟队当时才不到三十，就评上副教授了，据说写的很多论文发表在外国期刊了，还是市局的特别顾问。”
“这么厉害！”蓝祎感叹。
谭怡人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应和道：“是吧！所以他是我的男神！颜值与智商并存！想想能在三队实习，真是太幸福了！”
秦小璐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她想了想，“今天是月初的例会，估计一时半会也开不完。你们也没食堂的卡吃不了饭。这样吧，咱们楼对面有个淞乐府，里面的糟钵头做的一级棒。今天我尽下地主之谊，请你们吃顿便饭，如何？”
一听糟钵头，孟妤眼睛一亮。
谭怡人、蓝祎和顾嘉言没有推辞，待秦小璐换了便装，几个人就去了旁边的饭店。
糟钵头是一道本帮名菜，清代已有记载：“迩年肆中以钵贮糟，入以猪耳脑、舌及肝、肺、肠、胃等，曰‘糟钵头’，邑人咸称美味。”
后来几经改良，不再以生猪内脏加香糟蒸制，而是用熟内脏，同时佐以火腿、笋片，灌入高汤、香糟卤，在砂锅中慢炖而成。
五个人落座，一张小圆桌已经坐满了。这家餐厅一共点了五个菜，菜量适中，正适合五个人吃。
即便是美食在前，依旧抵制不住八卦的动力。
“学姐学姐，我看郑哥管孟教授叫老大，你管孟教授叫孟队，那我们改怎么叫呀？”谭怡人一边吃一边想到这个令人苦恼的问题。
秦小璐捂着嘴笑了笑，“你们呀，怎么叫都行。郑哥他们是和孟队混的特别熟了，简直是孟队的超级粉丝。”
“感觉叫老大，像是演黑帮片一样。”蓝祎笑道。
“我也这么觉得。”秦小璐终于找到了知音人，“不过他们那么叫，孟队也没反对，这个称呼就这么含糊着叫下来。说起来，当初郑哥和我说，孟队刚来的时候，他们私下都叫他‘教书先生’，后来孟队和郑哥他们去了趟十七楼，回来以后他们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看四个人一脸疑惑，秦小璐才想到他们不知道十七楼是哪里，解释道：“十七楼是咱们局的活动室，里面有球场和枪房。”
男人的友谊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我以为孟教授原来是当老师的，做研究在行，没想到体力也这么好。”谭怡人惊讶道。
秦小璐一脸你懂的太少的表情：“你以为光是打场球、赛场枪，就能让郑哥他们心悦诚服？孟队来了警队两年多，立功十几次，隔壁二队老王当了七八年队长也没这个数。你们跟着他，有的学啦。”
孟妤一边舀着糟钵头里的汤喝，一边听着八卦。糟钵头虽说都是用猪内脏制成的，但是一点腥味都没有，汤色金黄清淡，正符合他喜好的口味。里面的内脏也炖制的烂烂的，香槽扑鼻。
“而且呀……”秦小璐神秘，“去年有几个北京的领导来审查，孟队私下还叫他师傅，我们这才知道孟队还是公安大学高材生啊！那个领导还和咱们局领导公开抢人呢！”
能让他叫师傅的……应该是原北京市刑警大队的队长方泽生吧？听说他最近好像升职了？
“公安大学？孟妤，孟队是你学长唉！你们那里，有没有他的传说？像孟队这么出色的人物，即使走了，也应该有传说留在江湖吧？”谭怡人激动的问。
孟妤则慢斯条理的喝完最后一口汤，用餐巾纸擦擦嘴，看着目露期待的谭怡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我不太关心这方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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