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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家事


  且说黛玉见贾母身子渐好,想要告辞家去,话才刚一出口,贾母霎时便红了眼圈,黯然垂泪。

  黛玉见状,只得掩下回去等语不提,改口说想要一个单独的僻静院子居住,好方便出入走动,料理庄子上的账目。

  贾母自然不愿意让黛玉住到外头去,可一别数月,黛玉已不是从前那个依附贾府过活的遗孤,早已能自己当家作主、支撑门户,贾母哪里劝得住?又怕拦得急了,黛玉使起性子来,再跑回庄子上去,也只能暂且应允。一叠声差人将王熙凤叫到跟前来,嘱咐道:“你看看外头哪里还有空着的院子,挑一处收拾妥帖,你林妹妹好搬过去住的。”

  王熙凤早就料到黛玉不会在园子里长住,只是没想到黛玉竟然这么果决,老太太前脚才好,她后脚就要搬出去,因笑回道:“梨香院那头倒是现成的,只是太偏僻了一些。”

  梨香院原先是薛家上京那年住过的,后来因为府里迎接贵妃省亲,从姑苏采买了十数个戏子,要挑个干净地方安置,薛家便搬了出来,挑了荣国府东北角的另一所幽静房舍借住,好把梨香院让出来安顿小戏子们。老太妃薨逝后,有爵人家都要守制,贾家遣散了戏班一干人等,小戏子们都进了园子伏侍姑娘,梨香院自那时就空了出来,一直闲置着,只留了一房家人看守门户。

  贾母皱眉道:“梨香院虽好,只是离我这里太远了,玉儿可怜见的,一个姑娘家,住在那边无人照应。再者那边和仆役群房相连,人多眼杂的,瞧着也不像样。”

  王熙凤想了想,又道:“老太太正房后边倒有一所院落,五六间房屋,前厅后舍,极是阔朗,穿过后边穿堂、走廊,过了大花厅,出后楼角门就是。因那边院里几丛芭蕉长得好,所以家下人取了个诨名叫听雨轩,那院子一面临着后街,一面和老太太这边的后楼相连,两边都能出入,只是因为总没人住,家具摆设都不齐备,难免有些空荡荡的。”

  贾母笑道:“你不说,我倒忘了,那院子原是我私心想留着给宝玉住的,这才让它一直空着,没让人碰,给你妹妹住正好。至于玩器古董之类,不必你们操心,我有几件体己,就收在后院楼房的几口大箱子里,还有几架紫檀嵌玻璃的缨络屏风,也都胡乱堆在东楼那边。你去鸳鸯那里拿钥匙,从库房里挑几样雅致的摆设,给你林妹妹妆点屋子,也就够了。”

  又道:“你妹妹身子弱,我这里有一座红珊瑚金镶东珠观音像,还是往年宫里传出来的,给你妹妹送去,让她房里的丫头好生供奉。”

  王熙凤笑着道:“老太太偏心,那观音像连我都没见过,只恍惚听老嬷嬷们说起旧日典故,都说是匠人们照着太上皇的喜好铸的,拢共也只有七八座流出来,除了几位郡王爷,也只有咱们家收了一座,连甄家都没有呢!”

  贾母淡淡道:“这个也就罢了,不过用料珍贵些,连莲花台都是纯金打造的,那上面一百来颗东珠,都是上等宫用之物,除皇亲贵族外,寻常人家都不许佩用。可惜样式却不免有些俗气,要不是为了它的由头好,我也不会特特挑了它给你妹妹。”

  因想起一事,又叮嘱了一句:“这几样都是我的体己,不必记在府里的公账上。”

  王熙凤心领神会,一一应了,贾母才刚提起宝玉,心里难免有些沉闷不舒,“宝玉的病如何了?我要亲自去瞧瞧,偏生你们又都死命拦着。”

  王熙凤连忙道:“老祖宗放心,宝兄弟比先前好多了,早起还吃了满满尖尖一大碗饭呢!就是还有些体虚,吹不得风,不然太太早带了他来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听了凤姐的话,心里明镜似的,当下默然不语。

  贾王史薛四大家族,从前何等风光显耀。如今薛家早已破落不堪,史家还勉强支撑,贾家则是外面瞧着风光热闹,其实不过是靠着老祖宗的余荫吃饭罢了。青年一辈中,唯有王子腾一人飞黄腾达,位居高位,能在朝堂说上话,而贾家的爷们,连个像样的正经官职都捞不着。

  贾母对荣宁两府的衰落心知肚明,一面因深居内院,管不住外边爷们几个;一面是年事已高,见不得家族衰败;一面也不愿多管,免得糟心动气。因此索性丢开手去,每日里只和孙子孙女们一处说笑玩耍,自在取乐。

  而王夫人则借着娘家的发达和女儿的权势,早已一步一步架空贾母在贾家的权力。尤其是自贵妃赐下谕旨,为宝玉指婚以来,王夫人干脆将宝玉挪到自己后边的小院子里住着,一应伏侍的丫鬟仆役,婆子媳妇,都不让贾母插手。宝钗又是王夫人的外甥女,自然和王夫人一条心。余者如袭人等,虽然是贾母房里出去的丫头,却早被王夫人收服,甘愿充当王夫人的耳目,对王夫人可谓惟命是从。

  唯有晴雯心里向着贾母,偏偏又叫王夫人借机撵出去了。

  贾母已是行将就木之人,纵然心有不甘,又能奈王夫人如何?

  王熙凤见贾母触动心事,不敢多话,一径寻到鸳鸯,找她讨贾母库房的钥匙。

  鸳鸯脸色一沉,皱眉道:“这不年不节的,又是哪里缺钱使唤了?还是宫里那几个成天打秋风的太监又上门来了?”

  王熙凤拉着鸳鸯的手,笑道:“我的鸳鸯好姐姐,这一回却不是来求你做那起子行当的,纵是真缺银子周转,我那里还有两副镶宝石的金项圈,拿出去当了,还能敷衍一阵子。因林妹妹要搬到听雨轩去住,老太太让我开箱子,给林妹妹挑几样合心的古董摆设,我这才来劳烦你。”

  鸳鸯长吐一口气,叹道:“自前年建园子、迎贵妃娘娘,几百万两银子流水一般花出去,又没个进项填补,府里入不敷出,一年不如一年。今年连太太、姑娘们的份例饭菜都是可着做的。我耳根子软,看你和琏二爷急得火烧火燎的,却不过情意,偷拿了老太太的体己,给你们拿去卖了换钱。一次两次的,别人不理论什么,次数多了,不知道里头内情的,还只当我眼大心大,拿老太太的体己填自己的荷包。我何曾是那样的人?老太太的首饰衣裳,体己古董,向来只有我清楚,连老太太自己都记不清,我要是真有贼心,早就躲着人发笔大财了,还用等到今日?”

  王熙凤听出鸳鸯话里的意思,正色道:“你也太多心了,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你鸳鸯的为人?最忠心肝胆不过的!老太太平日还总抱怨,说我们不及你贴心呢!这也是因我们管家艰难之故,竟带累了你。也不知是哪个下作秧子,平白给你气受了?”

  鸳鸯冷笑道:“二奶奶也别说什么带累不带累的,我要是看中虚名,也不会跟着你和琏二爷蹚这趟浑水。只是总有人揣了一肚子坏水,喜欢背地里中伤别人。前几天那边大太太大喇喇过来找我讨一箱子一斗珠、青珠儿皮子,说是要给二姑娘做陪嫁带到孙家去,我回说大毛都是有数目的,老太太不开口,我也不能做主。千挑万选,另给了那边一箱子中毛的料子,都是上好的灰鼠皮、银鼠皮。饶是如此,大太太还满心怨愤,不阴不阳的把我数落了一顿,说什么‘怎么给琏儿的就是古董,给我的却是下等料子,莫不是鸳鸯丫头果真看上了琏儿’,把我气得倒仰!要不是为着二奶奶和琏二爷,我也不会白白受那份气,索性全嚷嚷出去,大家一块坐下来算个账目,看看到底是谁眼红老太太的体己,三天两头的过来纠缠!”

  王熙凤啧啧道:“鸳鸯莫要气恼,你也知道,我们大太太,很有些左性不说,还格外吝啬,连岫烟丫头的月钱,她都不肯放过。昨儿个她还派小丫头来我院子,让我给二妹妹打几副新鲜头面,我还疑惑,二妹妹的嫁妆,早就备齐了,这会子再打头面,也来不及呀!因把二妹妹叫到房里细问,这才知道,原来老太太给二妹妹备下的一箱子首饰,大半都让大太太给昧下了。孙家那边催嫁妆,大太太怕被人瞧出不对来,干脆把头面首饰之事推到我和二爷身上,想让我们吃个大闷亏。”

  鸳鸯听了这话,顿时便将自己受气的事抛到脑后,“二奶奶就由着大太太胡闹?姑娘家的嫁妆,她也下得去手!二姑娘虽不是她生的,到底也管她叫一声母亲。”

  王熙凤摇了摇头,叹道:“我如何不气愤,二妹妹虽是庶出,也是老太太跟前养大的,我从嫁到你们家来,日日都和她们几个在一处,心里只把她们当做亲妹妹一般,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可二妹妹却再三求了我,让我替大太太遮掩一二,还说那些首饰,是她自愿孝敬大太太的,和别人没什么相干。我再三劝二妹妹,不能因为一时软弱,误了自己的终身,二妹妹不听劝不说,还嗔我多事呢!”

  鸳鸯冷声道:“不是我轻狂,人人都说二姑娘是二木头,我还不信,听你这般说,只怕不止是木头,还是一块朽木。”

  王熙凤无奈笑道:“她天生就是那副性子,几棒槌也敲不出一声响来。我倒可怜她,把我自己的陪嫁体己挪了一小箱,勉强替她凑了个体面的妆匣子。”

  鸳鸯沉默片刻,道:“你又拿自己的嫁妆往里填,终究不成事,可别把自己赔尽了。”

  王熙凤笑道:“不过尽我所能罢了!当家人,恶水缸,我一心为着家里谋算,生了不少省俭的法子,眼看都快把一大家子得罪尽了,这些年不知多少人背地里怨我刻薄,也只老太太和你们几个明白人还体谅我些。我也是骑虎难下,难得抽身,且先挨着,再理论其他罢!”

  两人叹息一回,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填补亏空的好主意来,只得揭过这话不提,挑了几副紫檀玻璃围屏,并耸肩美人瓶、青汉玉笔筒、云芝瑞草老竹根鼎、雕刻有人物耕织景象山石盆景之类的玩器,与黛玉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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