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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失意男情陷上海滩 主持人顾问不设防


  该来的一定会来,尽管小心谨慎,可碰到了我们的男主人公,这一切都没有用。《有情对对碰》的剧组告诉他,他已经被选中到上海去参加该节目的录制。兴奋之余,他又有些担心,如果出现在这类节目上,被同事或同学,亲朋好友看到会怎么想。他踌躇不定,母亲倒是挺支持他,看着老大不小的儿子,出去让他碰一碰运气,没准会给给她带个儿媳妇回来。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米金上了路,一路无话,顺利到了上海。住在栏目组指定的酒店,后天就要参加节目录制。虽然以前看过几期节目,知道大概的流程,他还是感到莫名的紧张,担心自己上不上镜,谈吐是否得当。以前看电视时,男嘉宾说错了话,自己在电视前笑得前仰后合,后天会不会出现同样的状况,天晓得!

  由于是姻缘类节目,首先要给米金出个外景,拍拍在录音棚外的生活画面,让电视前的观众对男女嘉宾有个直观的了解,于是明天安排拍外景,米金想我有时间来调整自己的状态,对,我一定行。

  第二天,外景拍得较顺利,米金身着休闲装,牛仔裤,旅游鞋。穿行在上海的步行街上,回忆几年前出差第一次到上海,现在的上海和几年前又有大不同。他的兴奋写在他的脸上和言行举止中,外景摄制组对他的表现相当满意,纷纷给他赞扬。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米金这个人听不得赞扬,赞扬的声音就象烈酒一会灌醉他,让他神志不清,胡言乱语。这种醉和酒醉不一样,它还没到发作的时候,等它发作了,结果就不可预知了。

  第三天,他终于在录音棚里开始了自己的‘浪漫之旅’。由于要保持神秘,男女嘉宾不能见面,他只见到了两位女主持人,舒雪和晨樱。两位热情活泼的主持人一见到米金就和他谈笑风生,目的是尽量减轻他的心理压力。于是我们的主人公真的‘醉’了,他想到了等会开始的问答环节,他要别出心裁,要与众不同。

  节目正式开始了,晨樱在屏风一侧负责与四个女嘉宾沟通,舒雪和米金坐在另一侧,由舒雪引导米金,向屏风那边的女嘉宾提问,问的问题就是关于男嘉宾心中想知道女嘉宾关于爱情或婚姻的理解,看法。看两人是否有默契,是否心心相印。

  现在,由米金开始提问,他把藏在心中的想法小心翼翼地说出来:“舒雪,可不可以这样,我不想问一些通俗的问题,我想念一首情诗,是写给我初恋的,但我一直没有机会念给她听,我想借这个机会,念出来顺便看对面的女生有什么反应,让她们也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好吗?”

  舒雪对这个提议感到新奇,从来没有嘉宾这么要求过,他是第一个,为了节目效果,她欣然同意。让嘉宾自己放松地自由发挥,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于是米金开始念了:

  曙光女神

  在听不到你音讯的时间里,我的心灵像是被关进小黑屋的孩子,想找到门到外面的世界去深呼吸,可惜就是找不到钥匙。

  现在我比任何时候都渴望看到黑暗之门后的曙光。在无望的等待中,黑暗之门终于露出了几缕曙光,是那样温馨,但我不得不压抑自己激动的心灵,免得快乐得喊叫出来,因为我已知道那发出曙光的人不喜欢喧哗和骚动。静静地等待曙光到来,离去,是那样短暂。

  内心深处的强烈不满被静静的期待克服,因为我又知道,曙光之所以没来,是源于那个人在打盹。我以前也感到纳闷,爱睡懒觉的人怎么也能当曙光女神,但她睡醒的曙光更迷人,更动情,哦,她真是我的神!

  在念的过程中,他是对着舒雪念的,把她当作假想的初恋,米金的思绪回到了武大校园里,他动情地把这首情诗念给了女主持人,眼睛对着眼睛,心灵敞开着,女主持人毫无保留地把米金的情诗听到了心灵最深处,当米金念完后,甚至以亲吻女主持人的手背为结束符。

  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女主持人突然昏阙,一头栽倒在米金的怀里,全场录制节目的人全部都被吓到,不知舒雪发生了什么事。录制工作陷入一片混乱,导演,剧务,另一主持人晨樱,女嘉宾等等,所有人都跑到了舒雪的身旁。

  只见阿雪面色绯红地闭着眼睛,面露微笑地躺在米金怀里,就像睡着了一样。众人当时觉得挺奇怪,但也没有办法,只得急急忙忙地将阿雪送到医院。此时阿雪和米金的身体分开了,是由星空台的工作人员将她送到了医院的急救室。此时,渐渐地阿雪的身体和面部表情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身体开始抽搐,面部涨红瞳孔放大。

  众人急得更加紧张,将阿雪在手术台上放好,由主治医生为她量血压、测心跳、检查相关部位,但是阿雪的表情是每况愈下,双手向空中挥舞,想抓到东西,但就是抓不到,痛苦至极。她的好友阿樱和她的父亲都极力地想抓住她的手(此时,由于看到女儿极度痛苦的表情,阿雪的母亲已经晕了过去,使得现场乱上加乱)。但阿雪并不是想抓住他们的手,握到后松开,又握又松不停地挥舞,让在场的人都心力交瘁。

  医生只好强行打镇静剂,并将阿雪的手脚强行绑住,众人束手无策。此时镇静剂进入体内,阿雪的手脚虽然逐渐停止了剧烈的摆动,但医疗仪上的脑电波则异常地紊乱,好像阿雪的手脚跑进了大脑,在里面毫无规律地抽动,医生检查了阿雪的瞳孔,无神迷茫像陷进了深渊。医生只好回过头,对双眼早已红肿的阿雪的父亲和阿樱摇了摇头,口气遗憾地说:“我们已尽了最大努力,还是不能查出病因,病人快不行了,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阿雪的父亲一听到医生的话,大脑一片空白。旁边的护士将病危通知书塞到了舒汉文(阿雪的父亲)手里,舒汉文双手哆嗦,就是签不下去。急救室外的所有该栏目的制作人员都陆续赶到,他们听到阿樱对他们说完抢救过程后,全部都是一脸的茫然,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在台中人缘关系极佳的阿雪,在栏目收视率节节上升时,却突然发生意外。

  众人也不禁痛哭失声,阿樱哭着哭着,大脑里像电影一样地回忆着这突然的一切,上个月台里检查身体,她们都是非常健康,也没有家族遗传史,而且这也蹊跷,好好的,怎么莫明奇妙就这样了呢?!

  她回忆起刚才录制节目中,当米金一念完阿雪就晕倒了,而且刚开始都觉得有做戏的成分,但当时,阿雪的表情很正常,像是在做美梦呢!阿樱回忆到这里,急忙把摄影师阿伟拉住。他们一口气回到台里,调出刚才未录完的节目反复观看,终于阿樱和阿伟觉得此事与米金有关。

  米金这时在台附近的宾馆房间里忐忑不安,他也被吓着了,此事发生得太过突然。他本来只是想和阿雪开个玩笑,没想到阿雪竟然出了意外,他心里默默地祈祷阿雪千万不要有什么事,如果有个万一,不光米金会内疚自责一辈子,星空台里追阿雪的男主持人,男剧务、灯光、美术、摄像等大师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正在米金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时,阿樱和阿伟赶到了他那儿。不由解释两人像绑架人质一样架着米金就走,米金以为阿樱和阿伟要替阿雪报复他,动他的私刑,吓得声调都变了。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你们……你们不要错怪我啊!”

  阿伟不搭话,双手只是死死掐住米金的胳膊,阿樱极不耐烦地说:“人命关天,你别啰嗦了!”

  一行三人,风急火燎地赶到医院,当米金看见阿雪的样子时,也吓了一大跳!他以为阿雪只是因为疲劳或心脏病什么的急性休克了,没想到,半个小时不见,人已进入弥留之际。阿樱在阿雪的父亲身边说了几句话,舒汉文便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米金,看着他浑身不自在,像一个即将服刑的犯人。阿樱接着把米金直接带到阿雪病床上,一把握起阿雪已无知觉的手放在米金的手中。

  此时,奇迹发生了,刚才各项生命体征都已耗弱殆尽的阿雪从心跳、呼吸都逐渐恢复正常,就那么一瞬间的时间起死回生。在场所有人,主治医生、阿雪的父母、电视台的同事,包括事先有心理准备的阿樱,全都惊呆了,他们都只在电视上见到奇迹,而且有时他们也导演类似的情节,可当神话般的事实发生在他们身旁时,他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还是阿樱第一个回过神来,“好了,原因找到了,阿雪有救了。”这句话使经历了地狱天堂的人们爆发了欢笑声,压抑的情绪得到了合理渲泻。但此时,有一个人笑不出来,那就是米金,他心里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恍入梦中,望着脸色恢复正常,恬静之情重回脸庞的阿雪,她怎么会这样,是他造成的吗?一首诗,一个吻,一条命!

  特护病房里,阿雪的父母、阿樱,当然还有米金,米金的手从握住阿雪的手开始就一直没有分开过。

  米金现在知道什么是煎熬了!握着只见到一面的女孩的手,还要抵挡从病床对面射过来的三束集合了愤怒、焦虑、疑惑、担心等等的目光,这种目光敢怒不敢言,米金觉得它们甚至可以直射到他心窝,它们想知道他究竟安的什么心,让他们的女儿昏睡不起,而且不能离开这个陌生男人半步左右,甚至连手都不能松开。主治医生对此无法做出合理解释——一个人的生命不是靠药物、氧气等医学手段来治疗,而是要靠某个特定的人没日没夜的陪伴来维持,被舒汉文逼问紧了,只好说明天一大早就进行专家会诊,尽快拿出一个合理的治疗方案。

  病房里的空气已经快要凝固了,米金只好侧支着脑袋装睡来逃避灼人的目光,对面的三尊雕像坐了两个钟头后,阿樱终于开口了“伯母,我看我们三人都守在这里也不好,阿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我看不如这样,我和您先回去,让伯父和小米守着,我们休息好了,再来换伯父好吗?”

  舒夫人侧头用征询的目光望了望丈夫,舒先生点了点头,阿樱和舒夫人离开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米金和舒汉文,米金是被动的,舒先生爱女心切,他甚至愿拿自己和女儿做交换,希望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像女儿这样的年龄,躺在病床上是不和时宜的,她有她的追求、事业和心上人。

  “你今天对我女儿到底做了什么?”冷不丁地,舒先生突然发问道。“我啊,什么都没做啊!只是在电视台做游戏,回答问题。”

  “那我女儿现在怎么成了这样,你好好的话不说,干吗要念诗,还非要对着我的女儿念,你是不是经常这样做啊?被你骗过的女孩肯定不少!”

  米金被舒先生的质问说得心中不悦,只好低头不语,再任凭舒先生怎么说,米金不想理,也懒得理。昨夜是要准备上电视,兴奋得一夜无眠,今夜又发生了这种事,米舍困倦得恨不得倒头便睡,无奈要保持姿势,无法安心入睡,这时的他也愿意和床上的阿雪换一下,阿雪在病床上甜甜地睡着,她却让两个人无法休息。

  更要命的事还在后头,米金这两天吃坏了肚子,疲劳使病情加重,肠胃里一阵阵抽搐,使米金冷汗直冒,他实在是有点抵不住了。这时,舒先生也在旁边睡着了。他想,反正就一会,我速去速回。只见他悄悄地放开阿雪的手,飞快地冲进病房里的厕所。就在米金放开手的一瞬间,阿雪的身体震颤了一下,脸部的表情又开始剧烈地发生变化。

  两人随着时间的推移都越来越痛苦,只有舒先生浑然不知,依旧在梦中。

  终于,阿雪痛苦地呻吟起来,虽然声音不大,但足以唤醒沉睡中的父亲,舒先生睁眼看见女儿的病床旁空无一人,顿时慌了神,连忙在喊:“护士!护士!”米金一听,知道舒先生醒了,为了不让舒先生担心,米舍喊到:“我在洗手间里!”舒先生一听,连忙跑到厕所旁:“臭小子,快给我出来,不经我同意,你怎么能随便上厕所!”米金听了,哭笑不得,自己上厕所还要得到别人的批准,他是越紧张越无法让生理代谢正常,所以迟迟不能出来。舒先生在门外抓耳挠腮,束手无策,嘴里不停地咒骂,吵声把值夜班的护士惊动了,因为之前护士就听说了今晚接了一位特殊的病人,所以格外留心一些不寻常的动静。她们一进特护病房,就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女病人在床上痛苦地翻来覆去,一位焦急的中年人用手拼命地砸厕所的门。两位护士,一位上前劝阻舒先生,一位到病床前观察舒雪,情况是她们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她们也束手无策,控制不住。

  在这场拉锯战中,米金终于把肠胃里的和心里的污秽、不满、郁闷全部发泄完毕而告终,提起裤子后,他的表情就像一位慷慨就义的勇士充满了大无畏的神情。一开门,两位护士和一位焦急慌张的父亲,又是三束目光,心想:审判又开始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米金从三束灼人的目光中突围,冲到阿舒雪的床边,一把握住阿舒雪的手,一切又归于平静。

  舒先生此时已睡意全无,强烈的父爱迫使他做出了一个举动,他找护士借来一段尼龙绳,一端系住米金的脚,一端系住自己的脚。米金本想反抗,但一看舒父充满血丝的眼睛,像一头愤怒的公牛,就什么话都咽下去了,现在调了一个头,米金趴在床边睡着了,舒父盯着他们,直到天亮。

  舒母由于担心病房的父女俩,在家几乎是一夜没合眼,好不容易捱到医院规定的探视时间,便急匆匆地第一个进了病房。一看到舒父两眼圈黑黑地盯着病床上和旁边的两个人,便心疼地问:“一夜没睡?”舒父无力地点点头,“这小子没把咱闺女死!”便一五一十地把昨夜发生的事说给舒母听,舒母听后是又惊又难过,惊的是阿舒雪现在完全离不开这小子,难过的是不知道舒雪这样的状态会持续多长时间,和丈夫沟通完注意事项后,舒母接过丈夫手中的尼龙绳,开始值勤,但不知米金醒后还会发生什么令人意料不到的事。

  话分两头,舒雪为什么昏迷不醒了?她的意识到哪里去了?原来,米金在那晚《来电对对碰》中念的一首诗,其实是个爱情大魔咒,念完后他在舒雪的手背上亲吻了一下,这使魔咒发生了效力,让舒雪进入了米金的内心世界。舒雪和米金必须得有亲密的身体接触,才能保证舒雪的意识和身体保持联系,如果分开的时间超过24小时,舒雪就会变成一具植物人,永远不会再苏醒,听起来很玄,但的确是真的,你们要相信,这故事才能继续。

  舒雪现在正在米金的意识深处自由地游戈,一个人的意识进入另一个人的意识,甚至是潜意识里,自由地在意识里漫步,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云中漫步,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不受拘束,这和舒雪在现实世界里的情形恰恰相反,舒雪起先很害怕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但渐渐熟悉了以后,她开始喜欢这里,这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这里变幻无常,充满想象,这里没有不可能,一切皆有可能。这里是一个人最隐私、脆弱的地方,欢乐齐分享、痛苦无法挡。

  舒雪想到一个童话里的主人公爱丽丝,她就那么使劲一想,自己果真就变成了爱丽丝,她就高兴地大叫、大笑起来,什么工作压力、日常的烦恼全部抛诸脑后,她把米金的内心世界当成了一个嘉年华的乐园,纵情狂欢。可惜她并不知道现实世界中父母的焦虑和担心,要不然她肯定不会让父母为她如此担心。

  在玩一个过山车的游戏中,舒雪正做着惊险的大回环一圈一圈,这种在现实世界中,她只敢看不敢玩的游戏,现在可以毫不顾忌地玩,周围的人都是虚拟的。在过一个非常急的弯道时,过山车突然飞出了轨道,飞入了空中,一刹那,四周变得很黑,而过山车还在一圈一圈地转着,舒雪想停却停不下来,这回舒雪也是大叫,不过却是恐惧地大叫,到底是怎么回事?舒雪不是想怎样就怎样的吗?

  我们再把镜头切回到现实生活中来,原来米金离开舒雪上厕所去了,他们之间断了联系,所以舒雪就隐入米金的意识之中了,直到米金重新和舒雪身体接触上,舒雪才可以重新控制自己的意识,舒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像被惊涛骇浪吞没了一样,舒雪抱怨米金的行为,可她的声音不像她的父亲那样有力度可以传到米金的耳中。米金完全不能感知她的存在,就像我们大多数人不能感知自己的真实情感一样。

  在舒雪逐渐熟悉米金的内心世界时,米金也在逐渐适应与舒雪在一起的现实世界。上午11点多钟时,米金终于醒了,由于睡势不好,米金觉得浑身腰酸背痛,一睁眼看见了舒母,舒母没有舒父那样对米金虎视眈眈,但眼神的复杂却一样让米金吃不消,“你肚子饿了吗?想吃点东西吗?”舒母问米金,在和米金对话中,米金一般不主动说话,生怕说错什么,惹恼舒雪的父母、同事、好友。本来嘛,他这次就是祸从口出,不得不上演一出《沉默的羔羊》!

  “还好,有一点点,嘿嘿!”米金讪讪地笑着:“阿樱已经下楼给你买去了!等会儿就可以吃了。”“谢谢,麻烦您了!”米金礼貌地回答,不多说哪怕一个字。

  “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还没来得及问一下你?”舒母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她想知道真相。

  “我前几天被邀请参加银河卫视的《有情对对碰》节目录制,就赶了过来,大前天到的上海,前天出的外景,昨晚录的节目,今天就这样了!”米金摊开三手(包括舒雪的一只手)作无辜状。

  “你昨晚对我女儿说的话是别人教你的,还是,还是……”舒母也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才好。

  “不是啊,这是我以前写的东西,第一次上电视,我想别出心裁一点。”在说出别出心裁这四个字时,舒母的脸部不正常地颤动了一下,这个细节没有逃过米金的眼睛,他已知道自己用词不当了。

  在气氛隐入尴尬之时,晨樱提着早点走了进来,米金连忙用小笼包塞住自己的嘴,米金现在除了进食之外是不愿再开金口的。

  “等会儿,梁副台长会过来看舒雪。”晨樱对舒母说。“舒雪的事昨天已经惊动了台里的高层,他们都对舒雪的状况很关注。”舒母听完后点点头,接着晨樱对米金又开了炮:“你现在是名人了,沪城的大小报纸上都登了你的照片,住院部的门口都是想采访你的记者,还好他们都被保安挡住了,要不然现在你就可以开记者招待会了。”米金看见昨晚对他还很客气的名主持人深一句、浅一句地挖苦着,他只能低头看着沉睡中的舒雪,无法表达自己的不满。舒雪的表情沉静、安祥,像一位睡美人躺在洁白的床,透过窗帘的阳光和煦地洒在她身上,米金专注地看着她,他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零距离接触一位可爱的女孩,虽然她现在‘昏迷不醒’,但这丝毫也掩饰不住她的美丽,像一位天使,像一位女神。

  昨夜为舒雪抢救的魏医生进了病房,首先为舒雪测血压、脉搏、心跳、瞳孔等指标后,出于好奇和关心,也为米金作了相应的检查,两人都很正常,在魏医生出病房时,舒母也跟了出来,“魏医生,您看我女儿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这我实在是无法答复您,根据我们现在所掌握的资料,您女儿的情况非常特殊,丧失意识的原因很多,但无外乎是颅脑缺氧,或受严重损伤导致内出血等,因为念诗而使人丧失意识,这在医学界真是闻所未闻,我们能肯定的是与那个小伙子有直接关系,而且马上准备成立的专家组就以他们俩为诊断研究对象。您放心,我们会尽全力帮助您女儿尽快苏醒。”从舒母的脸部表情看得出来,这个答复是不令人满意的,但似乎也没有理由对医生要求更多,她一转头看见米金的背影,闷闷地摇了摇头。“哦,对了,魏医生。”舒母把刚准备离开的魏医生叫住了,并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对魏医生了。“唔,这的确是个问题,很棘手,这不管是谁也不能24小时不间断地守着,吃喝睡还好解决,洗澡、上厕所怎么办呢?”魏医生望着米金和舒雪,再观察着病房里每个角落,突然她的目光在天花板处的电线处停住了,她想到物理学中“导体”这个词。“对呀,我们现在就是要为他们找到导体,找到导体就有办法了!”

  “导体,什么导体?”舒母大惑不解:“哦,是这样,您看我们用的电不是从发电场用电线传到千家万户的吗?我们现在用其他东西,尼龙绳、铁丝等等试一试看什么东西可以把他们联接起来,这样不是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吗!”魏医生兴奋地说。

  “对呀,赶紧试一试!”站在旁边已经有一会儿的晨樱叫起来。

  他们三人一起冲进病房,把米金吓了一跳,以为又要发生什么事,晨樱对米金把讨论结果一说,米金也非常高兴,因为是在为他解决切身问题,而且他的腹部慢慢地又开始有所反应了。

  先从绑在米金腿上的尼龙绳开始,一端系在舒雪手臂上,一端米金用手拿着,大家的眼睛都望着舒雪,舒雪的表情瞬间就差了好多,不行!铁丝、铜丝、铝丝、金属一律不行,外套、毛衣、布料也不管用。

  没多长时间,他们把身边能试的东西全都试了个遍,这种情形,就和爱迪生发明电灯时实验灯丝是一样的状态,在不知道钨丝是最好的灯丝材料时,爱边生和他的助手们到过世界各地寻找灯丝材料,没有理由没有根据地实验着。但这种实验会让人产生挫折感和失望情绪。

  三个人疲惫地坐下休息时,晨樱注视着舒雪和米金,然后视线逐渐转移到了他们的手上,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她一个人默默地走到米金旁边,示意米金把手松开,米金乖乖地松了手,然后晨樱一手握住舒雪的手,一手握住米金的手,大家都看着舒雪的表情,在米金松开手时有一丝颤动,但晨樱握住他们的手时,就恢复了正常。

  “哦,原来这个导体就是人!”魏医生恍然大悟,舒母和魏医生都随即加入了导体的行列。有着三个人的加入,米金的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洗手间,但离马桶还有着三、四步的距离,米金忍不住嚷了起来,“我的肚子有动静了,你们赶快再找两、三个人来帮我解决这个燃眉之急吧!”

  正在此时,梁副台长和《有情对对碰》的导演等三个人进入房间。梁副台长是专程来看望舒雪的,得知台里的当家花旦出了这样的事,台里的高层都很震惊,随即就和相关人员到医院来探望,一进病房门,他们又吃了一惊,四个人手牵手从病床到所。“这是演得哪一出?”梁副台长暗自心想,晨樱一眼看见了梁副台长,“梁台长,快过来帮忙,帮忙做个导体!”梁台长一听,赶紧和其他三人加入了导体的行列,长度刚刚好,一头是昏迷不醒的舒雪,一头是翻肠倒胃的米金,中间是六个大活人充当的导体。晨樱和梁副台长汇报着事情经过,其他人就静静地站着,大家隐约觉得这个镜头好像在哪看见过,哦!是在抗洪保堤的新闻中武警官兵在水中排成的人体大坝。有所不同的是,武警官兵的人体大坝是为了抗洪救灾,这里的人体大坝是为了‘泻洪’,虽然不雅,但的确是这么回事!

  米金在厕所里坐了一刻钟,外面的人六个人就罚站了一刻钟,米金一是闹肚子,二是长了个心眼,一次上厕所就要有六个人帮忙,每次上厕所的机会都挺宝贵,要尽力把腹中物排空,免得一时凑不起六个人,自己出糗。

  “情况比我想象得要严重,我回台里要讨论一下这里的问题。”梁副台长满头大汗地对舒母和魏医生说,领导一般都是坐多站少,这次探望病人就搞得腰酸腿麻,吃了苦头。

  等梁副台长一行匆匆离去后,晨樱抱怨米金不该让台长站那么久,米金很无奈地辩解到,自己这么做实在是迫不得已,魏医生也认为问题很棘手,借口开溜,只剩下舒母和晨樱两个女人。起先找到导体的振奋一下就烟消云散了,哪里去找这么多有时间的‘闲人’可以随时听从召唤呢?

  正当米金在为自己下一次如厕怎么解决而烦恼的时候,舒雪也正经历着人生中从未遇到过的冒险和刺激。她遇到了一只斑点狗,(斑点狗是暗喻,男主人公有许多缺点,在内心中这些缺点表现为斑点,)应该说是斑点狗找上了她,所以是斑点狗主动和她搭腔。“嗨,你好,你是第二个到我们这里的‘外心人’!欢迎来到米金的心世界,我叫西那诺。”它得意地耸了耸它的大鼻子。小斑点狗的突然说话,把舒雪吓得不轻,虽然在米金的心世界里她已见到许多稀奇古怪的事,但异类开口说话她却没有心里准备,所以她回答得结结巴巴。

  “你好,我叫舒雪,我……我是外星人?”舒雪忐忑地向下望着它。“不是星球的星,是心灵的心,我们这里的一切都属于米金的心世界,只有你不是。”西那诺友好地解释着,“你能告诉我,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吗?”舒雪问西那诺。

  “哦,我也不清楚,昨天我们这里刮过一阵龙卷风,风很大,等风暴平息后,你就出现了,我们准备把这次龙卷风以你的名字命名,汪汪!” 西那诺说到兴奋处就喜欢叫两声。

  “你是说我是被龙卷风刮来的,不会这么巧吧!这怎么和《绿野仙踪》里的故事一样啊?”

  “这里是心世界,米金在现实生活中所看见的一切都有可能重现,而且会在米金的思想加工后变得更加丰富,所以,今后你要慢慢习惯,还有更多你意想不到的事会发生,因为你的出现,就让我……很吃惊!” 西那诺边说边将眼珠瞪出了眼眶。西那诺瞪出眼眶的动作吓得舒雪直吐舌头,但一吐不要紧,舌头一伸出了三尺长,旁边正好走过一男孩学着蜡笔小新的腔调说了一句:“你是无常姐姐吗?”舒雪被自己的变化吓得惊声尖叫。这时四周的建筑都开始剧烈抖动,玻璃纷纷爆碎,人们使劲抓住周围的东西免得被震飞,等到舒雪镇静下来,眼前的景象是一片废墟,舒雪紧张得捂住嘴巴,一怕舌头长出来,二怕发出震天动地的声响损坏东西。

  这回伸出长舌头的换成了西那诺,好半天才缩回去,吐出了一句:“又有一场以你名字命名的地震了!”

  那个蜡笔小新似的男孩又问了一句:“姐姐,这是不是叫河东狮吼啊?”说得舒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你又是谁,干嘛和我过不去?”舒雪问那小男孩。

  “我叫比德,我爸爸叫比利,妈妈说我比爸爸要强得很多,你知道为什么吗,姐姐?”

  “为什么!难道是你喜欢问这问那?”舒雪没好气地说,好讨厌小孩子让她出糗。

  “因为我很诚实,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但我还是要说,姐姐你很漂亮呀!”

  这一句话让她找回了自信,“你挺会说话的嘛,姐姐没有不喜欢你呀!”

  比德扭过头小声对西那诺说:“女生就是这么简单,你只要夸她漂亮,满天的乌云就都散了。”这句话还是被耳尖的舒雪听到了,她心想,这是什么破地方,个个都人小鬼大,我要提防他们才行。

  “在你进来之前, 你和我们主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西那诺问。

  “之前啊,我想想,我和米金在电视上做了一期爱情节目,他是邀请来的嘉宾,然后他本来是要和其他女嘉宾做互动游戏,但他却别出心裁地对我念了一首他自己写的诗,念完后我就昏倒了,醒来后,就到了这里。”

  “哦!我们的主人越来越厉害了,这招真酷,以前只听说骗女孩子的心,没想到现在把女孩骗到自己心里了。” 西那诺又兴奋了。

  “别得意啊,我可不是他骗来的,再说我现在又没有什么损失!”舒雪白了西那诺一眼。

  “就是失去了人身自由吧,姐姐!”比德瞅准机会插嘴道。

  “才不是呢,我只当是到这里旅游,体验体验生活罢了,玩腻了就会回去的。”舒雪又白了比德一眼。

  “我们这里是进来容易,出去难,主人对你念的诗是一条爱情大魔咒,他已经对你施了魔法,可问题是他自己可能并不知道,因为每个人的心灵都是旁人触摸不到的禁区,他让你进来找钥匙!”在舒雪身后突然出来了一个严肃、庄重的声音,那个声音就像教堂的弥撒一样,不容得人对此有任何的怀疑。

  舒雪三人回头一看,一位雍荣华贵的中年女性走进了他们的视线,她身上的服饰显得奇特而又无伦比,高高的圆顶礼帽,显得是那么高,上面镂空地绣着蔷薇和郁金香,紫色是主色,金边为此增添了无穷的魅力,身穿束腰的高领黑色晚礼服,上面也是用金线点缀着小颗粒的蓝、红钻石,腰带中间的钻石最大,有猫眼,哦,核桃那么大吧,散发出璨灿的夺目的光芒,把舒雪看得目瞪口呆,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叹声。

  “比夫人,您好!”阿诺恭恭敬敬地说。

  “比夫人,那她是比德的什么人呢?”舒雪暗自心想。

  “妈妈,你什么时候来的?”比德问道。

  这回舒雪的眼珠也瞪出了眼眶,她实在不能把眼前的这对母子联系到一起,一位是高雅尊贵浑身散发无穷魅力神一样的人,一个是简直就是蜡笔小新的翻版,“这里的家庭教育到底在做什么?”舒雪纳闷的心想。

  “我一直跟着这个外心女孩,从她进入主人的心世界开始,她没有不怀好意,是安全的外心人。”比夫人对阿诺和比德说。

  “知道,妈妈,我们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过她有点笨笨的,对这里的一切事都反应迟钝。”比德说。

  舒雪刚想发作,但比夫人在场,她想脱口而出的怒气又只能憋回肚里。

  “请不要见怪,他的性子就是这么直,但没有恶意。”比夫人慈祥地对舒雪说。

  舒雪一看见比夫人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所以早就忘了比德的话,“您刚才说要找钥匙怎么回事啊,我是被米金选定的吗?”

  “这也只是我的一种推测和感觉,因为你们来看,比夫人把左手心托在舒雪三人面前,从不知哪里就飞来一只水晶球,水晶球里渐渐浮现出在现实世界里的情形。

  由于舒雪以进入米金意识内就一直不知外界发生的事情,所以她看见自己的父母急得晕倒和通宵不眠,和米金为上厕所闹的笑话惊呆了,眼泪喷涌而出,马上就有一条小河出现了,西那诺高呼:“又有一条以你名字命名的河流了!”

  比德沾河里的水放入口中尝了尝,“妈妈,原来眼泪真是咸的啊!”

  比夫人事先也没有料到舒雪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急忙将水晶球吹走,并连忙安慰舒雪,“你的父母是一时受到了惊吓,只要你没事,他们是不用太担心的。倒是我们的主人现在24小时都离不到你,他吃的苦,遭的罪才叫人心疼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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