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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夜


  十九世纪末,在这个科技快速发达的时代,古旧的信仰和唯物的科学互相冲击。前者相信,那些深沉的黑暗之中涌动着神明的敌人,他们祈祷着神将各种邪恶打到,保护他们的子民。而后者举着驱散了永夜的灯泡,拿着腰间足以射杀一切的□□,毫无畏惧。

  然而,面对真正恶魔的那一刻,无论是虔诚的神父,还是拥有枪支的恶徒,死亡都是平等的。

  因为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恶魔,既不是纯粹的幽灵鬼魅,也不是纯粹的人造机械。这是一种由名为千年伯爵制造的怪物,以人类的灵魂作为燃料,机械武器作为外表,听从伯爵命令杀人作为进化手段的怪物。

  而这种近乎于人类天敌的生化武器极其难以杀死,他们肆无忌惮的犹如永不知饱腹的恶鬼一般虐杀着人类。而与其战斗的是一个神秘的组织。

  他们诞生于信仰之中,拥有神所眷顾的力量‘’,而被圣洁所选中的人被称之为驱魔师,他们将得到神赐予的强大力量,与恶魔、与千年伯爵,为了人类宝贵的生存之战冲锋于前线!

  掌管着所有驱魔师的地方,被称之为黑色教团,全世界的驱魔师都要从这里出发,所以他们也将这里称之为“家”。

  而此刻,缄默已久的黑色教团今天难得的迎来了一个热闹的日子,他们来了一位年仅十五岁的少年驱魔师。于是室长科穆伊决定为这个少年发白的少年开了一个入职欢迎会。

  端着果汁不时接受着陌生人的敬酒,亚连挠着头笑着一一回应着,他跟随着师父修行,已经很少和这么多人一起热闹了,他都有点不习惯了呢,如此的热情……

  “好了,好了。亚连君今天已经很累了,你们自己想狂欢一边去。别介意,亚连君,他们就是难得放松一下,玩疯了。”

  眼前这个笑的甜美留着两个双马尾的可爱姑娘名叫李娜丽·李,是科穆伊室长的妹妹,为人热情又亲切,一入团,还好有她在身边介绍着陌生的一切,亚连才不至于手足无措。

  而此刻,李娜丽端着果汁指着一个个已经嗨起来的人员简单的和亚连介绍着,亚连一边点头努力记下每个人的名字,一边端起一旁的食物塞入口中。

  天哪,教团的食物简直太好吃了……

  亚连忍不住想要流泪了,和库洛斯师父在外不是风餐露宿就是借钱买一大堆昂贵的食物,他却一口都捞不到,还要打工为师父还债,吃的都是最差的……嘤嘤嘤……

  忽然,亚连停止了进食,差点被自己看到的东西吓得噎住。他连忙喝了一口果汁才使得那口食物眼下。亚连流着冷汗,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的对李娜丽问道:

  “那边坐着的那位是?”

  李娜丽顺着亚连还有些颤抖的手看去,角落里坐着一位高挑个头黑色长卷发的女性,她的肤色苍白过头,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带着亚裔特有的漆黑眼瞳。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连瞳孔都有些放大。看起来就像是一尊人偶一般。

  而人偶的周围完全没有一个人,大家甚至如同看不到这个人一般,各自都在欢笑着,只有她一人的背景和欢乐的气氛格格不入。

  “你说谁?我怎么看不见?”

  听到李娜丽的回答,亚连一身鸡皮疙瘩都弹了起来:

  这……难道我看到幽灵了?!!!

  亚连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抖了抖。就在这时,那个恐怖人偶站起身,端着酒杯直直的走向了自己。亚连更是被吓得圣洁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教团里怎么会有幽灵啊啊啊!!

  当人偶站在亚连面前之时,亚连如同生锈的木偶一般‘咯吱’作响的抬起头,对上人偶的空洞毫无聚焦的眼瞳。冷汗在亚连的身后直冒——

  “新人,欢迎你。”

  冷漠的语气却说出了欢迎的话语,亚连这才确定,这个穿着教团团服的人和他一样,是人类。亚连松了口气,笑了笑,举起酒杯。

  “嗯,谢谢,我是亚连。”

  “可可·沃利特。”

  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对方自报家门的亚连友好的伸出手,刚想开口,他就发现这位冷漠不好说话的前辈直接转身离去了。

  亚连挠着后脑勺不知所措,一旁看完的李娜丽笑着拍了拍亚连的肩膀说道:

  “我刚刚是逗你玩的啦,刚刚那位是可可前辈,虽然看起来很冷漠,其实她人很好的哟。刚刚看到她我也吓了一跳,她一年都不回来几次的,今天大概是累了吧,下次再给你们介绍。”

  亚连点点头,看着那个高挑的身影从热闹的人群中走过,那孤傲冰冷的样子仿佛四周的热闹一点都影响不到她一样。

  “她难道是神田的姐姐之类的?”

  亚连很认真的问道,却惹得李娜丽笑了起来:

  “怎么会?可可桑是亚裔混血没错,但是不是神田的姐姐啦,虽然他们的气质看起来确实很像就是了,你不知道,他们有一次坐在一桌上吃饭,那寒气简直让整个食堂的食物都冻了起来。”|

  亚连脑补了一下,也和李娜丽一起笑了起来。

  很快,更多的同伴将亚连带走,新人的加入让气氛一下热闹了起来,不一会儿亚连便将这个看起来就不好说话的前辈给忘在了脑后,只留下了个见过面的印象。

  而此刻,不好说话的前辈,此刻关上了属于自己的房门,然后看着自己微微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背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又失败了……

  可可看着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掌心,下意识握紧拳头暗下决心:

  下一次,她一定要治好她一看到陌生人就紧张的这个毛病。

  虽然这么一想,但可可一想到,自己的这个毛病即使过去了十五年,也丝毫没有治愈的感觉,就有些灰心。

  可可抬眼看着这间旷简单到只有生活必需品的黑暗房间,可可只觉得异常有安全感。

  她并不常回教团,常年在外奔波一年也只有短短数十次的时间会在这个房间内短暂停留,而此刻的房间距离她上一次前来已经过了整整三个月,即使床单她临走前裹上了,但如今还是落满了灰尘。

  看来今晚不能再这里睡了,可可开始利索的收拾衣物,准备去教团的待客室将就着睡一晚。

  可可可以推开门就和一个有着不符合年纪的白发的少年天真的眼瞳对上了。

  少年被突然推开大门吓了一跳,随后他抓着脑袋尴尬的笑了:

  “这个……可可前辈晚上好……”

  可可只觉得手一抖,想要将门重重关上的冲动在她脑中变成了本能,可是她稍稍吸了一口气忍住了:

  “这么晚,你有事?”

  亚连挂下一滴冷汗,眼前这个高挑的女性前辈看起来真的很不好相处啊,可是他现在迷路了现在真的找不到人问……

  “那个,可可前辈,你知道XX号房间在哪里吗?”

  可可伸出手,指了指走廊的尽头,语气极快的说道:

  “尽头,左拐,然后下楼梯,接着穿过一个Z字走廊,右拐,从第二个楼梯下去左手第三个房间就是……”

  亚连的额头忍不住又挂下一滴汗珠,这个前辈说话语速真的好快……

  “哈……哈哈哈,我知道了,谢谢前辈!:”

  亚连拎起被吓得扔下的行李包,鞠了个躬准备离去。却听到轻微的‘咔哒’一声,他的身后就跟着一个阴郁的人……

  一开始亚连以为可可是拿着衣服去洗澡之类的,可是当他走过第二个走廊之时,可可还是跟在他的身后,顿时一种浓浓的尴尬感充斥在二人之间。

  亚连挠了挠头,笑道:

  “这么晚了,可可前辈是要……?”

  “睡觉。”

  如此简洁的回答之后便没了回音,亚连点了下头。二人继续默默无语的走着,亚连顿时觉得教团的走廊可真是长啊……

  “额,前辈是哪个房间?”

  忍不住蜜汁尴尬的亚连又忍不住说道。

  “刚刚那个就是我的房间。”

  “唉?那前辈为什么不在那里睡?”

  “太长时间没回来,落灰了。不用喊我前辈,可可就行。”

  “啊,好的,可可桑!”

  亚连还是忍不住用了敬语,啊,实在是这个前辈看起来就好高冷啊……

  没一会儿,亚连的房间就到了,看到门牌号的时候,亚连忍不住眼睛都亮了起来。

  太好了!终于可以从这种尴尬癌的气氛中解脱了……

  亚连的内心忍不住握拳流泪,打开门,亚连对着可可微微鞠了一躬:

  “晚安,可可桑。”

  “好梦。”

  说罢,可可面无表情的离开。亚连松了口气,放下行李,躺在已经被人收拾好干净整洁的床上。鼻子微微一痒,原来是蒂姆甘比。

  “哈哈哈,别闹,蒂姆……呼……今天真的是经历了好多啊……”

  亚连回想着这些年艰难的修行,来到旅团之后,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除了师父以外的驱魔师,虽然各式各样,性格都有些古怪……

  亚连一想到神田那对着自己不友好,顿时有些火大,再想到刚刚不说话一脸高冷的可可前辈,亚连开始忧伤了……

  可是亚连转念想到李娜丽和室长还有众人热情的欢迎……漂泊多年的他现在终于算是有了家和根不是吗?

  已经……

  很好了……

  温柔善良的少年带着疲倦微笑着进入了睡眠,停留在他肩头的蒂姆甘比咬着被子的一角,给他盖上,随后蜷缩起身体安然的睡在了这个少年的旁边。

  第一天的入职,亚连那颗不安和彷徨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今后是更加美好的新一天……

  可可抱着换洗衣物转过最后一个走廊的时碰到了一个熟人,她还没有开口,那人已经端着飘着浓郁香气的咖啡杯笑着打了招呼:

  “哟!可可呀,你居然回来了,唉……你是从牙买加?不对,印度?……”

  “牙买加是四个月前,印度是两个月前,我是从瑞士回来的。”

  “是吗?哈哈哈,你去的地方太多了,偶尔也回教团常住一下啊,每次看到你搞得都和诈尸人口回归一样……”

  说着,科穆伊笑着拍了拍可可的肩膀,这时他才注意到可可手上抓着换洗衣物,于是他推了推眼镜问道:

  “这么晚你这是要去哪里?可可。”

  “睡觉。”

  李盖梅喝了一口咖啡,想了下:

  “我记得你房间不在这里吧?”

  “嗯,太久没打扫了,不能住了。”

  李盖梅的眼睛微微一沉,随后他笑着挠着头发爽朗道:

  “哎呀呀,都怪可可你太久没回来,这次回来就多住几天吧!”

  “嗯,会的。”

  不知道想到什么,可可那冰冷的面容稍稍放松了一些。看着可可离开走廊尽头,科穆伊那满脸的笑容渐渐褪去,他走到后勤部队,敲开了值班室的门。

  “呀,科穆伊室长,这么晚了,有事吗?”

  后勤此刻只有两个人值晚班,因为后勤部队一般没有什么大事,所以他们也闲的自在,此刻二人在下象棋,见到室长也只是停下了对弈,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科穆伊端起咖啡悠然的喝了一口,热热的雾气飘散到他的眼镜上,遮住了他的眼眸:

  “负责可可·沃利特房间打扫的是哪位?”

  被问到的其中一人想了老半天才想起来可可·沃利特是谁,他一拍大腿道:

  “啊,就是我啊……天哪,这个名字不说我都要忘了。”

  “哈哈哈,就是,别的驱魔师都至少一年住个几十次,她也就住个几天的样子,每次回来都搞得像是诈尸一样啊……”

  忽的,二人愉快的交谈被科穆伊突然探入的身体阻止了,其中一人的工作牌被科穆伊抓在手里。那人也是一脸的呆滞:

  “室、室长?”

  “佩琪是吧?”

  “是,是的。”

  忽的,这个叫做佩琪的人开始慌了,因为平常科穆伊室长看起来就非常随和并且和他们这些后勤部队的人员也非常亲近,所以就算看到他也没什么压力,可是此刻,他才真正的从这个带着眼镜的男子身上看到了身为教团最高领导人室长的威严。

  “你明天不用来了,收拾东西回去,旁边那个,你,这三个月工资不用领了。”

  说完这些,科穆伊松开那人的工作牌,转身就准备离去,嘴里念叨着‘又要工作通宵好烦好烦、’之类的碎碎念。

  然而就在科穆伊即将打开门离去之时,被告知解雇的那人终于反应过来,他站起身不可置信的问道:

  “为什么?!室长!”

  一旁被罚薪水的一人也站起身,他拦住了相当震惊想冲过去的同伴,虽然也一脸不解。

  科穆伊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身为教团后勤人员,却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忘了,这样要你何用,我的处罚并不违反合同。而另一个,注意你平时的言辞……”

  科穆伊的这袭话顿时让二人哑口无言,而更让他们无法违抗的还是那平常看起来笑嘻嘻的科穆伊室长此刻那倨傲严谨不容商量的眼神。

  关上门,科穆伊不意外的听到了里面发出了抱怨:

  “可恶!凭什么!就因为那个‘鬼女’?!我们拼死拼活是为了给在前线的驱魔师工作的!那个连自己同伴都不当做人的渣滓凭什么让我……”

  “嘘,别说了!室长会听到的!”

  “我怎么不能说了!整个教团都知道那个女人做出来的缺德事情!”

  后面说了什么难听的话题,科穆伊不想继续听,他喝着咖啡朝着准备通宵的工作室走去。有些事情,不管过去了几年,都始终会有人记得。虽然近几年,自己是越来越能理解可可当初的做法,但是能像可可如此冷静又无情做出判断的又有几人呢?

  所以,负面的评价和污名,这个看起来冷若冰霜却心思比谁都细腻干净的女孩子大概要背一辈子了。

  推开工作室的大门,一叠文件扔到了科穆伊的脸上。

  “给我工作去!”

  科穆伊拉长脸,鼓起嘴角,顿时一脸幼稚的不高兴:

  “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通宵啊啊啊,万一变丑了,会被妹妹讨厌的啊啊啊~”

  光亮嘈杂的工作室大门渐渐合上,科穆伊的吵闹也被陷入了寂静之中,黑色教团的夜晚日常即将开始。

  洗完澡,擦着头发的可可喝了一口已经放到冰冷的水,她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坐在床头。

  放下水杯,她拿起一旁洗澡前就摘下的戒指。那是一枚朴实无华毫无花纹的银质戒指,细细的一圈,银子的量也不多,在月光下微微闪烁着不起眼的光泽。

  躺在床上的可可将戒指对着窗外映射进来的柔和月光举起细看,戒指刻着极小的两个字母“TK”。

  想到自己提前一个月完成所有工作,明天去见的人,想必会给他一个惊喜吧?

  可可将戒指戴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之上,盖上被子进入了睡眠状态。

  明天就可以见了,缇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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