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5
当韩郡睿走进法庭时，明显感觉到与上次不同。这次开庭选择了不公开审判的方式进行，在场的人只有法官、陪审团、书记员和双方律师。而今天负责给他辩护的律师居然是阮沁媛。
看到阮沁媛，韩郡睿心里咯噔了一下，觉得不安。阮沁媛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林梓絮授意的。
法官宣布起来、宣示等一系列程序，阮沁媛像一个专业的律师一样，一丝不苟地完成。
公诉律师在宣读着各种证据，韩郡睿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心里想着魁影不知道到底想做什么。
“被告韩郡睿，上次开庭时你亲口承认，被害人陈清怡是被你亲手杀害的，是否属实？”公诉律师严肃地问。
“是。”韩郡睿无异议的点头。
“法官大人，我问完了。”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公诉律师安心退下了。
“被告已承认杀人的罪行，辩护律师，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按照程序，法官问坐在辩护律师位置上的阮沁媛。
“法官大人，虽然被告已经认罪。但我始终相信法律的本意是追求真相、惩罚和制裁犯罪，并不是有人认罪就可以，还要认罪的人是真的犯下了触犯法律的事情，才可以定罪。而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我的当事人要去承担不属于他的罪名，作为他的辩护律师，我坚决要维护他的正当权利和法律的尊严。我要求提供证据。”阮沁媛表现得可圈可点，完全看不出来还是一个学生。
“维护法律的尊严，是作为一名律师最基本的义务。好，把你的证据提交上来。”法官显然对阮沁媛的表现很满意，准许了她的要求。
“我的证据是上次开庭时，辩护律师提供的录像。大家一起看一下这段录像。”阮沁媛说着按了一下播放器的开关，录像随之播放。
一模一样的录像资料播放完毕，公诉律师不留痕迹地笑了一下。
“辩护律师，这段录像在上次开庭时，被告已经否认了其真实性，而且本庭也未予采纳。今天你又拿出来，是何用意？”法官问。
“法官大人，我申请提请新的证人……”阮沁媛正说着，但却被韩郡睿打断了。
“不需要什么新证人，陈清怡就是被我杀了。没有审下去的必要性了，法官大人，我已经认罪，人就是我杀的！”韩郡睿突然大喊。
新证人，肯定是林梓絮！
“被告，肃静！”法官拿起他神圣的槌子敲了几声。
“被告，我希望你明白，我不仅是你的辩护律师，更是一个维护法律尊严的法律战士，所以你不挡不住我的。而你，只要好好坐好看着就行了。你所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的，魁影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阮沁媛眼光坚定地看着情绪激动的韩郡睿，甚至直接把“魁影”说了出来。
“魁影？”在座的所以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辩护律师这个时候提起魁影的用意是什么。
莫非……
“是的，我要提请的新证人就是魁影中的一员。”阮沁媛挺直了腰板，铿锵有力地说。
“提请新证人。”法官高声喊。
这时，门被推开了。而出现的，正是林梓絮。
只见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脸上蒙着黑色的面巾，慢慢地走向证人席。
“我，林梓絮，以我的人格及良知担保，我将忠实法律规定的作证义务，保证如实陈述，毫无隐瞒。如违誓言，愿接受法律的处罚和道德的谴责。”
“证人，请你摘下面巾和帽子。”法官要求。
林梓絮默默地摘下面巾脱下帽子，露出一张憔悴苍白的脸。
韩郡睿双眼紧紧看着林梓絮。原本单薄的身子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更瘦了，脸苍白得像纸一样，还有那双肿得像核桃那么大的眼睛是刚哭过吗？
才十几天不见，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韩郡睿知道，让林梓絮变得如此憔悴落寞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
不像韩郡睿一直看着她，林梓絮的眼睛一直看着高高在上的法官，一眼都没落在韩郡睿身上。眼神空洞无神，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
“证人林梓絮，你现在是在庄严的法庭上，你有义务向法庭说实话。请问：你是不是刚刚那只录像资料里被告韩郡睿抱着的女生？”按照程序，阮沁媛开始问话。
“是的。”林梓絮点点头。
“法官大人，我的问题问完了。”阮沁媛对法官说。
“好。公诉律师，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新证人吗？”法官转头问公诉律师。
“是的，法官大人。”公诉律师朝法官点头，然后走到林梓絮面前。
“证人林梓絮，你说你就是当晚被告抱进房间的女生，当晚你为什么出现在罗风堂和黑狐帮混战的地方？”公诉律师一针见血的问。
“魁影当天的任务是去拿神偷季千手藏在观澜大厦顶级南非钻石。”林梓絮毫不隐瞒、如实以告。
“魁影，你的意思是说，你是魁影中的一员吗？”
“是的。”
“那魁影其他的成员呢？当时有没有一起出现在现场？”
“我只回答和这起案子有关的问题，其他问题一概不做答复。”
“好，请问你进入那个房间之后有没有看到被害人？”
“看到了，她全身□□，而且满身都是伤痕。”
“当时被害人已经死了吗？”
“没有……”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林梓絮忍不住打了个颤。“但也只有几分钟，就死了。”
“抗议！”阮沁媛大声抗议。“证人林梓絮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公诉律师问的这些问题在刚刚的录像带中已经很明显地显示了出来，我希望公诉律师可以询问一下录像带之外的问题，莫增加证人的精神压力。”
“公诉律师，录像带中已清楚地显示你刚刚询问的问题。你还有没有其他问题要问？”法官显然站在了阮沁媛这一边。
“没有了。”公诉律师愤愤地说。
“法官大人，针对本案，我想提供新的材料。”阮沁媛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交给法官，同时分发给在场的所有人。“这是作案手法一模一样的几宗案子，和本案的被害人一样，几宗案子的被害人也都是年轻的女性，死亡时也是全身□□带伤，被发现后一样无人认领尸体。而这几宗命案的发生地点和时间都是被告无法参与其中的。”
所有人都认真研究着手中的资料，点点头认同阮沁媛的说法。
“对于这些命案，外界一直传闻是神偷季千手所谓。就像刚刚证人林梓絮说的，那晚魁影去拿的就是季千手藏在大楼里钻石，所以可以推断得出，被害人极有可能是被季千手所虐待杀害的。”阮沁媛接着说到。
“也只是作案手法相同，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次案件与被告无关。”公诉律师反驳。
“是的，当下我确实没有证据证明这几宗案子就是季千手做的。但是录像带已经证明了，陈清怡并不是被告韩郡睿杀害的。至于到底是不是季千手做的，这件事将有在场的各位及警界的精英们去给我们一个答案。”聪明地把责任推到场上的人和警局身上。
“据我所知，季千手来无影去无踪，警方多次抓捕均以失败告终。在场不就有魁影吗，如果魁影可以将季千手抓来当场对治，真相就大白了。被告自然就可以无罪释放了。”陪审团里一个秃头的高瘦男人说。
“法庭是一个讲究证据的地方，我相信我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证明被告韩郡睿的清白。至于抓捕季千手，那是警方的职责。”韩郡睿本来就是无罪的，而抓捕季千手本来也是警方的事。魁影又不是天天吃饱了没事干，她才不要让魁影做这白活儿。阮沁媛不留痕迹地拒绝了。
“如果魁影不愿意帮忙抓捕季千手，将功赎罪，那魁影之前犯下的罪行，是不是也该追究到底？比如前段时间潜入政要郭大富家里盗窃钱财的案件，就是魁影所为的。”秃头男人犀利地说。
“法官大人，请当庭宣判我的当事人韩郡睿无罪释放。”阮沁媛不想和秃头男人过多地纠缠，脸转向高高在上的法官说。
“陪审团，你们的意见呢？”法官忠于职责地问。
“根据新证人的证词和录像带资料，可以证明被告韩郡睿并无杀害被害人陈清怡。”经过一番讨论之后，陪审团代表说。
“好，本庭宣布，被告人韩郡睿，故意杀人罪名不成立，当庭无罪释放。”法官高喊，然后拿起他神圣的槌子敲了一下。
终于完成了任务，阮沁媛转身回去收拾自己的资料。在场的人也都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
而最应该高兴和兴奋的韩郡睿却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法官宣布他无罪释放的天大好消息，眼睛一直看着林梓絮。
这时的林梓絮就像一尊木娃娃，对于最后的结果，没有表现出开心，也没有表现出松了口气。像是听到了无关紧要的话，脸上的表情一点儿都没有改变。双眼静静地看着前面的地板，似乎在研究法庭地板的花纹。
警卫过来，把韩郡睿的手铐打开。没有迟疑，韩郡睿向证人席上的林梓絮走过去。
“林梓絮，身为魁影的一员，本庭将以多宗入室盗窃案的罪名逮捕你，警卫，将林梓絮铐起来。”就在大家都纷纷散场时，高高在上的法官突然说。
“是！”刚打开韩郡睿手铐的警卫，拿着同一幅手铐，往林梓絮的方向走去。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脚下的脚步，看着这一幕。
听到这句话，木娃娃林梓絮突然扬起嘴角一笑。
在警卫之前，韩郡睿先一步到达了林梓絮面前。他高大的身体挡在警卫和林梓絮之间，以保护者的姿势站立着。
“四笔水，看来我们明天有又要上头条新闻了！”不慌不忙不紧张，林梓絮微笑着说。
“每次有关于我们的新闻都是上头条，不稀奇！”阮沁媛低着头自顾整理着她的资料，像是没看到朝林梓絮走过去的警卫。
倒是韩郡睿，全身肌肉紧绷着，完全进入了战斗状态。
这两个女生在搞什么，人都要被抓了，还有心思聊天！
“四笔水，如果老爸知道我是魁影，你说他会不会心脏病突发？”林梓絮随意地问。
“应该会吧！”阮沁媛点点头，一边将手里的资料放进文件袋里，终于整理完了。
“那不行，我可不能没有了老爸。”林梓絮表情严肃地摇摇头。“法官大人，你可不可以不要抓我？”眼睛看着高高在上的法官，林梓絮求情。
“就像辩护律师说的，我也是一名维护法律尊严的战士。魁影所为或许情理可容，但法理难容！”法官拒绝道。此刻他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神圣的法者，为维护法律的神圣而战斗着。
而这边，警卫已经走到了韩郡睿面前，想要越过韩郡睿去抓林梓絮，却被韩郡睿一拳打倒在地上。
“既然法官大人执意要抓捕魁影，那我再给法官大人提供些有力证据吧！”阮沁媛拿出另一个文件袋，走向法官。
法官接过文件袋，迅速打开，拿出资料，但当眼睛浏览着资料时，脸色却慢慢变得凝重，慢慢露出狰狞的表情。
“陈敬光，就是法官大人你，两年前主审一个未成年□□案，受贿一千五百万美元，结果是施暴者逍遥法外，受害者含恨自缢。”
“李昂，就是你，”阮沁媛指着高瘦的陪审团男人，说：“刚刚我说的那桩未成年□□案的被告就是你的亲侄子，由你负责搭桥牵线，向陈敬光法官行贿。当时你怕陈法官收钱不办事，行贿时还进行了全程录音。录音资料在文件袋里的U盘里，你们有兴趣可以看一下。”
听了阮沁媛的话，法官陈敬光和李昂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辩护律师，萧梅梅。”阮沁媛的眼睛转到了辩护律师身上，“在自己的家族企业里当顾问律师，多次利用法律漏洞帮忙掩盖企业偷税漏税，帮助自己的丈夫利用职责挪用公款。你丈夫很喜欢赌钱，有一次输得太多，你们甚至把家族企业里的商业秘密卖给对手公司。所有的证据也在文件袋里。”
“还有你，”眼睛移到陪审团负责宣读陪审结果的女人身上，“蒋玉萱，5年前你们小区发生了一起入室盗窃杀人案，就是你的大儿子犯下的。当时你伪造了他在国外留学的证据，使得他有了不在场的证据，免于被抓。其实他行凶的整个过程都被主人家里的监控拍了下来，当时你把监控资料全部都销货了。可惜，你做得不够彻底，影像被还原了。”
“你们两位，”矛头对准剩下两名陪审团成员，“西郊上个月发生一起交通事故，造成车内3人当场死亡，肇事者逃逸。那辆黑色的路虎，经过XXX汽修厂的维修，真的跟没发生过车祸一样。就是不知道，开车的人，是你们两位中的哪一位？另一位呢，副驾驶上的人，死了的3个人里面，其中有一个是不是你老婆传说中出轨的对象？”
“书记员的问题不大，开得起豪车住得起豪宅养得起情妇泡得起嫩模，看来盗墓真的很能赚钱呢！”阮沁媛的口气，大有转行的意思。
“最后是你，”阮沁媛的目光落在韩郡睿脚下的警卫身上，“李文成，不，你的名字应该叫李武成，S市最有名的毒枭。你杀害了自己的胞弟，顶替了他的身份。谁会想到你会在S市的法庭里做一个小小的警卫。”
等阮沁媛把在场的人一个个说了个遍，在场的人除了韩郡睿和林梓絮以外，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难看至极。
“你爸爸知道吗？你要求安排这一场不公开审判的目的？”法官突然问。
“不，他不知道。他甚至也不知道我是魁影。”阮沁媛摇摇头，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维护法律尊严的战士，却都是在保护自己和自己亲朋好友的前提下。我也有要隐瞒的事情，比如魁影的身份，我也要保护我的同伴，不让她们身份曝光，不让同伴陷入危险。所以我刚刚所说的一切事实没有其他目的，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同伴而已！”
说完那段话，阮沁媛走向林梓絮，然后两个人一直走到法庭的门口，站住。
“请大家务必谨记，魁影的身份，不论是从今天在座各位的任何一位的口中泄露出去，死掉的，将是一整船的人！走出了这扇门，我们还是普通的大学生，你们大家还是奋斗在护法执法第一线上的战士。希望我们各自安好，再见！”说完打开门，和林梓絮并肩走了出去。
离开法院，林梓絮和阮沁媛走向早在外面等待着她们的轿车。
冬日里难得出现的太阳今天心情好地露了脸，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让人不自觉从心底感觉到暖意。
“天气真好！”林梓絮感叹着，深呼一口气，然后学着耿璃平日里喜欢做的姿势，双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伸出，摊开，让阳光洒在手心上。
手里捧着暖暖的阳光，笑跃上了林梓絮苍白的脸。
“天气那么好，你要不要等大熊？”阮沁媛侧过头问。
后面是顾不得换下囚服，追着她们而来的韩郡睿。
“不了，他是韩郡睿，不是大熊。四笔水，明年我的生日，你们送我一个超级大的大熊好不好？好超级大的，大得可以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的那种。”林梓絮声音轻快地说。捧着阳光的手，却不小心接住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子。
“不用等你明年生日，明天我就亲手做一个超级巨大无比的送你。”在早已等待着的车里，车门打开，出现司徒怡钥那张美丽的脸。
“除了熊，你还想要什么？狮子？老虎？狗狗？猫？告诉我，我都给你弄来。”伸手接过林梓絮的手，将她轻轻拉进车里，耿璃认真地说。
“我还有各个版本的芭比娃娃，全送你。”驾驶座上坐着严厶墁，转过头来说。
“嗯，你们要送我好多好多哦，要把我的房间全部填满。”把房间填满，心就不会觉得空空的了吧。林梓絮将头埋在耿璃怀里，忍不住的眼泪直接流落在耿璃的衣服上。
“走吧，我们去M&S百货，把所有的玩具都买光！”阮沁媛坐上副驾驶的位置，说。
“土土，走！”看到窗外越来越近的身影，司徒怡钥催促着。
慢慢的，车子启动了。
距离韩郡睿只有几步之遥时，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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