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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忙碌


  又换皇上的消息迅速走遍京城,发往各地的悬赏榜文也都召了回来,一时间京城中议论纷纷,对于伤狂一日扭转局势的传奇故事众说纷纭,几乎神话。

  伤狂严令看到千水千下的人闭紧嘴巴,在伤狂击伤苏玉风后禁卫军几乎无一不后怕,先不说对方是不是皇上,单是他个人的实力就足以让自己翻不了身,每个人都装聋作哑,对千水千下的存在充耳不闻。

  按照嵇康的风俗,皇帝的丧事是要哭七日才搬动灵柩往帝陵去,百官在帝陵服孝三天,然后就是三年麻衣素食的生活……

  头七这段时间伤狂只去过灵柩前一次,但没人敢议论他,因为伤狂正式登基的那个早朝上,推进来两辆轮椅。一辆是二王爷苏玉哲推着三王爷苏玉禾,一辆是七王爷苏玉城推着四王爷苏玉风。

  苏玉禾天生残疾是众人皆知的,但苏玉风在前一日还是四肢健全的威严王者,可一日的功夫他就这般模样,甚至还在朝上亲口说自己前一日的行为不过是继续监国等候十一皇弟的登基,根本没想过霸占皇位。

  所有人都看得出苏玉风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可他连看皇上的勇气都没有,似乎极其恐惧,众人并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但看苏玉风的样子想必是皇上做过什么。

  苏玉禾和苏玉哲兄弟二人相同的面孔是第一次同时出现在百官面前,只是他们二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苏玉风,仿佛一言不合就会冲上去将他从轮椅上扔出去。

  百官将这些都尽收眼底,猜了个七七八八,二王爷怎么会支持四王爷登基呢?昨日三王爷可是不在的……今日三王爷出现,二王爷又支持起十一王爷来,真相不言而喻。

  最令百官惊讶的是往日最嚣张跋扈的苏玉城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伤狂那一言给吓到了,变得沉默寡言,整堂朝会都没抬起过头来。

  加上五王爷苏玉虚,兄弟五个都对伤狂俯首称臣。

  更重要的是连先皇都请不动的一百二十岁的老臣易子喻居然亲自来参加朝会,由始至终都拄着玄龙杖站在伤狂龙椅边的侧阶下,恭敬非常,更是在开始的时候宣读了先皇遗诏。

  没人敢说那是假的,因为大家对先皇生前最末的日子都是有所耳闻,再加上易老的权威,就算是假的又怎么样?如今有望当皇上的都在第一排跪着,这事已然成了定局了吧?

  还会有黑马出来吗?

  在百官们举棋不定的时候伤狂又给他们下了一剂猛药,说头七、服孝三日过后就要整顿朝纲,什么意思?就是要把顺心的留下,不顺眼的踢出去。

  如此事先放出这般狠话,自嵇康建国以来都是没有的事。因为新皇初继位,根基不稳,没有人会冒险让百官们人心惶惶动摇国本,所以对于伤狂的话他们除了震惊就是愤怒了。

  正所谓法不责众,他们当时就议论纷纷,说此行并不合理。

  议论之多就连易老都有些想劝伤狂了,只是伤狂出人意料地站起身,问了三个问题。

  伤狂问:国为何需要官?

  百官答:管理国家,为国分忧,治理百姓,为民解难。

  伤狂又问:如此何人适宜为官?

  百官答:忠义仁孝,廉明清正,善治理。

  伤狂再问:忠对何人?

  百官迟疑了,仿佛落进了伤狂的圈套。但为时已晚,都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对君对国”。

  听完答案伤狂就准备下朝,只是有执迷不悟者,其实也不是执迷不悟,而是事先站错阵营,如今怕伤狂日后报复,所以当时就站出来质疑伤狂,出言不逊。

  易老正准备用玄龙杖解决,伤狂却是微微一笑,问那人因何发怒,岂是达不到为官的条件,那人冷笑说除了忠你,其他自然是达到的。

  百官都替那人捏了把汗,伤狂却再问他忠于谁,他看了一圈在场的王爷,一脸鄙夷,说他忠的那人已不在朝堂。

  众人都知晓他说的是废太子苏玉珑,那是他们最初忠于的储君,只是有人在局势变动中变了阵营,有人还在默默坚守,坚守的人有的选择一时沉默,有的就像这个人一样,选择在最后的时刻捍卫自己的信仰。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百官都为那人的愚忠感到惋惜,以为他必死无疑。谁知伤狂笑着看他,说,你可以留下,官升四品。

  顿时朝野哗然一片,皆是不懂伤狂的意图。有贪图利益的小人站出来学那人的行径,岂料伤狂二话没说就革了几人的官职。

  众人不解,伤狂解释说真正有忠心的人哪怕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也会站出来为他所忠的人说话,而看到利益才站出来的人却是贪图利益的小人。现在不忠于他的人本并没有什么,因为所有好的君臣关系都是建立在互相了解的基础上,然后是彼此信任。

  被革官职的人中有个正二品的武官,当时就眼红了,凭着拳脚功夫直冲上阶,所有人都替伤狂那瘦弱的身子惊呼,只是见识过伤狂手段的几位王爷都是替那人唏嘘一声。

  只见那武官的脚刚踏上第一层台阶,伤狂就袖手一挥,真气径直将那人击飞出去,竟然落在了殿门前。

  这是怎样的力量啊!

  百官们都骇然了。

  头七的日子里有官员看伤狂连为先皇哭丧都不来实在看不下去,就去谏言,谁知谏言的几波人去了就没再回来过。众人都慌乱了,默默在灵柩前按着更替大哭,不敢再去叨扰伤狂。

  伤狂不去并非不孝,只是他初登基,想培养自己的势力,借机试探一下百官的品质,挑出能为其所用的人。

  那些来谏言的人他并不是杀了,而是让他们和自己一起在上书房中暂设的灵位前一起哭拜。并把自己的良苦用心告诉了他们,得到了许多人的信服。

  他也在这段日子对嵇康的整个政局有了大概的了解,初步设定了许多新的利民政策。这都是他在北国的时候从帝君那里学来的。

  头七的日子终于过去,伤狂“放”回了被他“拘留”的官员,一同上了帝陵守灵,三天,没有去谏言的官员看见那些被放出来却满面愁容的官员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觉得新皇上是个随心所欲的人,自己只要不触到他的逆鳞就可以在官场上生存。

  然而三天后的朝会却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从帝陵回来的清晨,伤狂就开了朝会,演了三天戏的官员终于如释重负,对伤狂笑着,伤狂也对百官们笑着。看得那些安然自得的官员不明所以。

  直到遣散回家的诏书颁布,他们才恍然大悟。

  京官们的巨大减裁给了地方官员进京的希望,众人争先恐后表现政绩,使嵇康出现了短暂的繁荣之景。

  只是边关收服不久嵇康就出了如此大的变动,恐怕那些才归顺的夷族趁机作乱,伤狂就将兵符给了苏玉哲让他带兵去边关,并将自己多日来整理的治边之策交给了苏玉哲,给他全权执行的权力。

  根基不稳的伤狂忙得焦头烂额,如山如海的奏章让他没有丝毫的时间喘息,有的人根本只是为了刁难他提起许多冤假错案甚至是十多年的无头冤案说是有人告御状,让他哭笑不得,却也不敢再有什么大动作。

  养心殿那边如死一般的寂静更是让他忧心忡忡。

  千下是怎么了?如何这么多天也没有动静呢?

  又翻到一纸无头冤案的奏章,伤狂无奈地扔到一边,一动,感觉颈椎酸痛,靠在椅上缓了半天,用千下交给他的调息法调息片刻,对养心殿那边的挂念就越发深重。

  睁开眼,唤过太监豆包来。

  豆包是他选的近身侍监,自幼阉割在宫,如今十七,带着几分天真,但做起事来十分精炼娴熟,深得伤狂的喜欢。

  “皇上有何吩咐?”豆包拂尘往胳膊上一搭,问道。

  伤狂揉了揉眼角,“乏了。想去养心殿一趟。”

  “嗯?皇上不是说过有神医在那里救十三王爷,不便去打扰么?”豆包提醒道。

  伤狂摇摇头,“他说三日,可如今已经十几日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朕放心不下。”

  豆包一听“三日”,也有些慌了,这和神医说的日子差得太远了吧?就算没成功,也该支会一声才是吧?

  “是,奴才这就去备驾。”

  伤狂点点头,豆包就出去了。

  他一人靠在椅背上,有些恍惚,总觉得这不像千下的风格。难道他救不了十三弟?不会,自己受过比那更重的伤都被他救活了,他是有那个能力的。

  难道是他不想救,离开嵇康了?

  不会,千下答应过的事从来没有食言过。

  嘶!难道是千水?他拉走了千下?

  伤狂惊得坐直了身子,旋即一想不可能,若是千下不肯,谁也没有能强迫他的能力。

  可不是这些,会是因为什么呢?

  记得头七那段日子自己在上书局祭拜先皇的时候有养心殿的宫女来报告情况,当时人太多,自己听宫女说三日已到但殿里没有动静,自己也没在意,只以为千下是需要更多的时间,也就让宫女回去了。

  现在想来确实有些不对。

  自己太过信任千下,根本没有想过他救不活或者不去救的事情。所以才敢一直在忙政事不去过问。但现在想想实在后怕,万一出了什么叉子,他将失去他在这世上最挂心的璞儿。

  终于,皇辇来了。

  伤狂一路催促着到了养心殿门口,然而殿外竟一个侍卫也没有。他心一惊,匆匆下了皇辇,豆包给他推开殿门,“皇上驾到——”

  只是停了片刻,却没有一个宫人出来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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