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品茶

　　终于到了晓百茶舍。

　　门面并不豪华，跨进园门，先看到数间草庐，门额木匾上是许大才子亲自题写“晓百”二字。临河望街水阁数间，曲廊相接，掩映于清水绿柳之间，意趣盎然。平时大都是些士族公子，来这里风雅一番。这会儿没有客人，可能是时辰尚早，公子们多数都是要夜晚饮宴的，此时大都仍在梦乡。

　　茶社老板的见是姜显来了，便让小女儿玉儿来招呼。玉儿姑娘年方豆蔻，乖巧可爱，见到是姜显，非常开心。

　　姜显平时都爱临水的水荟阁，抬眼便是窗外湖中游鱼戏水花丛疏影，远望更有丘阜似山非山空阔辽远。但墨白却走上前，直接进了近街的富春阁。

　　墨白坐下，对姜显说她不饿，随便点一些就好。姜显笑了笑，只点了两份茶点，一壶清茶。小姑娘欢喜又羞怯地记下姜显的话，很快回来送上茶食。

　　墨白笑眯眯的盯着玉儿，这小姑娘老是满脸红云娇羞地偷看姜显。待小姑娘第二次进来放下清茶和点心，墨白一时兴起，心中起了捉弄之意，摸了一把玉儿的小手。玉儿一跺脚，羞恼地跑了出去。

　　姜显仍端坐在对面，嘴角抖了一下。墨白波澜不兴地微微推开轩窗，完全忽视一旁姜显的冷冽的目光。

　　姜显冷冷看着墨白，想要维持友善的态度越来越难。这小子到底想干嘛，昨晚在明月楼光喝酒，来这种地方倒去非礼小姑娘。

　　太没正行了，果真符合传言所说的不着调。可是为什么直觉又告诉他，今天一大早冲进他的卧房捣乱，来晓百茶舍应该是计划好了，却变成是他姜显自己想来。人家用的是小伎俩，自己却现在才回过味儿。未免有产生深不可测感叹。这是在炫技？

　　他还没摸清自己在目前这个局中的角色。但他会站在冉这一边，至少，很长一段时间。而这小子或许真能帮到冉。喜忧参半。

　　墨白承认自己有意在测算姜显的耐性和智力。两人沉默对坐良久了一会儿，墨白估计再玩人家要翻脸了，于是啜了一口茶，收起嬉玩的神色，端正坐姿，主动开口：“这几日，估计城中就会大变了。”

　　“我以为重臣改志，东王彻底失势已算是大变了。”如今东王身边已无人可用，最好他有什么好的打算。勾唇微笑，姜显眼中冷意不藏。

　　“再添把火，今日朝上东王会遣历海去封地修城。”

　　“太险了。”和历氏撕破脸皮，他和冉之前权衡过，过于险峻，还是选择怀柔，徐徐图之。姜显微微眯眼，再次打量眼前这小子。是不知死活还是大智若愚？还有，冉改变改了主意，竟然没有和他商量。

　　“都已经到了君令不出霄鹤宫的地步，没有怀柔的资本和必要。逼历氏撕破脸皮非常凶险，四处又都有历氏耳目，所以此次只有我这献计人和东王知道。知道的人越少，就有越多的人反应是真切的。历氏才来不及怀疑。昨日和今晨一切，还望显兄不会介怀。”

　　姜显微微叹气，道：“我的质子府，人多是以前历相指派的，自然是动静都在历氏掌握之中。那如今看来之前传言墨公子名不副实，以及与司徒公子交恶，也是假的了。”

　　墨白道：“进逼之策司徒不知其详，他只是和我打了赌。一路上确实我故意失礼。”

　　姜显浅浅勾唇，有些自嘲地笑了：“那么此时向我解释，便不会影响了？”

　　墨白却答得认真：“此事只有五六成把握，早朝已开始许久。估计已经开场，很快便可见分晓了。”

　　姜显不语。

　　二人沉默相对。

　　室中静谧，只有茶香氤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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