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舍不得的还是舍不得
“顾辰西你简直顽固！你知不知道她是你哥哥的女儿，如果没有这层血缘关系，但凡你爱上的是一个乞丐我也不会这样反对！”说话间她扬手几张纸纷纷扬扬砸进顾辰西怀中，“你看看，这是秦沐歌偷偷让人去做的DNA检验报告！你们的确是有血缘关系，是，你是可以一意孤行，可是顾辰西，秦沐歌她既然选择让人去做这个东西，那么等她看到这最后结果，你猜她还会奋不顾身的和你在一起么？何况，现在你不仅是害死她父亲的人，还是她母亲车祸的操控着！而且顾辰西你百口莫辩，她妈妈那场车祸现场你确实也在！”
“车祸？”顾辰西唇角略微上扬，似笑非笑的弧度让人倏然生出种不寒而栗的错觉，“说到车祸……”
他一句话来不及说完，却在此时手术室的门‘叮 ’一声过后被人从里头打开，中年医生褪掉口罩在顾辰西面前站定，“顾先生，秦小姐暂时已经脱离危险，只是很遗憾孩子没能保住……并且、并且……”
“你说。”顾辰西皱眉。
“并且，因为秦小姐的体质原因，以后恐怕再难怀孕……”
顾辰西呼吸一顿，眼角酸涩间脸上那一条血痕猩红而后带了几分狰狞。
恐怕再难怀孕……
“呵。”慕清岚有些失控的笑声溢出口腔，“顾辰西，不只我不允许你们在一起，你看到没有，连老天也不允许你们在一起，你们的孩子没有了，这就是你们这样违背道德破了禁忌在一起的报应！如果你觉得这样还不够的话，那你就继续和秦沐歌在一起好了，我相信早晚有一天秦沐歌会死在你手上！”
顾辰西眸底似有一圈散不开的猩红，沐歌躺在病床上还在昏睡的模样，惨白的脸色没有半点原本的鲜活生气。
而他远远看着，拳头捏紧却是再没勇气上前一步。
‘砰 ’一声，他拳头猛的砸在墙壁上，鲜血淋漓间他却似没有半点痛觉，紧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
那医生并没有多做停留，反身离开。
电梯门打开，那位医生出了电梯一直到进去自己办公室才拿出手机拨通一串号码，等到那边有人接通他声音恭敬的报告起来，“秦先生，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全都办妥了。”
顿了顿，也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他点点头连连应答几声，末了又补充一句，“您放心，沐歌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暂时没有太大问题。”
天际泛白，顾辰西仍旧坐在走廊长椅上一动不动，他右手拳头上殷红血迹已经干涸，原本好看的一只手，此刻血迹斑斑垂放在膝盖上，一如他脸上的神色，茫然的找不到半点往日里的云淡风清和精明睿智。
没有人敢靠近，他即便一句话不说，可周遭那一层杀无赦的气场却又确确实实存在着，大抵如果他不愿意，那么便再是无法从那场噩梦中走出来。
‘如果你觉得这样还不够的话，那你就继续喝秦沐歌在一起好了，我相信早晚有一天秦沐歌会死在你手上！’
慕清岚和他说了多少话他都不记得了，但只有这一句最是清晰，来来回回，盘旋在耳边消散不开
他对她是不是真的执念太深了……
他失神想着，只是茫然却也不过片刻，随即关于秦沐歌的那些鲜活画面在他脑海里来来回回消散不开。
秦沐歌大概已经成了他骨血的一部分，抽干血液剔除骨髓，那他怎么活？
那一丁点被慕清岚动摇的东西瞬间坚定起来。
执念又怎样，即便这是一场没有人会认同的感情，可是已经开始了，他便不会中途放弃，无论是怎样的秦沐歌，无论过去怎样，他只要她呆在他身边，仅此而已。
孩子没了就没了，本来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应该是注定了没有孩子的不是么？至于别的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的。
好一会，他深吸一口气，起身间敛去脸上多余神情，面色平静的往沐歌病房方向过去。
沐歌被放空的灵魂像是陷进一片刺眼的纯白光晕中，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不想记得，就这样飘飘荡荡起起伏伏，可终归却是疲惫的。
心上像是压了一整块的巨大石头，天塌地陷，满目疮痍的绝对不止这个世界，还有她的感情和一整颗心。
顾辰西……顾辰西……
三个字魔障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而她拼命想要挣扎却怎么也也逃不开。
她还是爱他的。
可是秦沐歌，你究竟知不知道他害死了你的父母。
两起车祸，夺去她至亲的性命，如果他爱她又怎么可以这样待她？
她多想所有事情都和他无关，可现实太残酷连想象都变得千疮百孔起来。
心里好难过，好想哭出来，可这是梦，就连想掉眼泪也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是梦！
她怔愣回神，那么是不是醒过来就可以当这梦是不存在的？
可以的吧……
她掌心里不知是谁的掌心温热绵长，那一星点的温度沿着她的手心一点一点细细密密缓慢却又精确的送进她的骨血，最终停留在她心上逐渐笼罩。
她好害怕这样冰冷的世界，于是那些温度便给她足够勇气，缓慢睁开眼睛，私下光线明亮，有太阳沿着大开的窗户照射进来，暖暖的温度，给她有一瞬似乎已经完全驱散她心里阴霾的感觉。
视线在汇聚，床边人影模糊轮廓缓慢清晰，一点一点变成她最熟悉的一张面容。
她视线怔愣落在床前并没太多变化的男人脸上，顾辰西还是这样的顾辰西，冷静淡漠却又带一层不自觉的疏离，即便一夜没睡却看不到任何疲惫模样。
沐歌唇角一片干涩，想说什么唇角扯了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眼睛睁开的瞬间，顾辰西眸底浮起一层狂喜，等她彻底清醒却又很快恢复原样。
太多太多的东西告诉沐歌，那些记忆中残酷的片段绝对不会只是一场醒了就灭的噩梦，好比她此刻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再好比她和顾辰西之间那一层看不见却已经真实存在了的隔阂。
“顾辰西……”好一会她才终于挤出几个字，嗓音沙哑难听，可却像是用光了所有力气。
好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可是怎么问？
顾辰西手臂一僵，她依然不动声色将掌心自他掌心抽离，他垂眸敛去眸底片刻僵硬，随即起身将她抱起来靠坐在病床上，拿了床头温热的粥要喂给她喝，“先把粥喝掉。”
一勺粥送到她嘴边，沐歌紧抿着泛白嘴唇，倔强看他并不张口。
他明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可最吝啬给的却也是她最想要的。
他没有任何的解释，事情的真相就算说出来她也并不会信，既然注定徒劳，倒不如先让她养好身体再说。
他举着不懂，沐歌眸底倔强最终让他妥协，“沐歌，你乖些……”
他话音刚落，她扔打点滴的那只手直至打上他送过来的勺子连带着那只手腕，乒呤乓啷一阵脆响，病房里粥香弥漫，细长针头在她手臂划出一条狰狞血痕，而她却不知疼痛一样，视线死死钉在顾辰西脸上，“顾辰西，你为什么不解释，还是说其实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身体还很虚弱，嘶吼一声气喘吁吁之间，仍旧丝毫不肯妥协的瞪着他的方向。
顾辰西皱眉看着她手背划出的细长血痕，下意识伸手过去，却被她倏地躲开，她用力过猛手背甩到双边矮柜棱角上，砰一声，她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上瞬间惨白，刺骨疼痛传来，而她神经都快要一并疼到麻木。
突然就好喜欢这样的疼痛，只有这样心上那些细细密密一起发作的伤口才能少疼一些。
顾辰西愣神瞬间，她唇角讽刺上扬，抬手再次将自己手背朝着那边撞击过去。
只是这次却并不能如愿以偿……
手背在半空中被他截住，殷红血色弥漫，她通红的拳头被他包裹在掌心，几个小时之前他那只手也受过伤，此刻这样用力握住她，分明带了十足火气，还没来得及怎么干涸的伤口再次裂开，血色交融，视线里只剩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秦沐歌！”他低吼一声，身子猛然压迫过来，她动弹不得，他嘶吼如困兽般的声音已经在她耳边炸开，“我可以放纵你做任何事情，那怕是要我的命，只是有一点，你不可以伤害你自己！”
她是他的底线，即便触碰这条底线的是她本人，那也不行！
其余她想怎么闹想怎样发泄都可以！
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分明不是太耗力气的几个动作和几句话，可是此刻他俯身过来，气息紊乱之间，光是捏紧她拳头的一个动作就像是用光所有力气一样。
太疲惫，可绝望的是哪怕榨干最后一点力气，舍不得放开的仍旧舍不得。
他眸子里一片嗜血猩红，更称的他手心手背血色刺眼，沐歌眸底有一瞬间的茫然，好一会才缓慢而又僵硬的开口，“顾辰西，你放过我……我们其实再也找不到理由在一起了……”
她很累，也很爱，可她不想这样控制不住的爱最终会转变成控制不住的恨。
她不想恨他，这世上最不想恨的人就是他。
“沐歌。”他眉间褶皱更深，“你父母的事情……”
“我不想听！”
他话说一遍便被她猛然打断，她眸底扯出一抹决绝，“顾辰西，孩子没了……再天衣无缝的借口，我们都会不到从前了！”
静默片刻，她眸底似有一片水汽朦胧，所以看不清楚他眼底受伤的神色。
“何况顾辰西，我对你的爱本来就不坚定，你不会是我的全部，即便是死掉的那个孩子在我心里也比你重要一万倍，何况你还有一个让我讨厌的母亲……哦，我怎么忘了，我和你本来就应该只是争夺顾家财产的关系，现在正好，也不过是换了个状态回到从前。”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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