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残酷的事实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刘锦闻言侧过头，看着明显言不由衷的袁雅静，他心中大致猜到了她在担心什么，这样的事情是不好明着说出来的，沉默了半晌，他开口道：“雅静，要不我陪你回家一趟吧！”
“咦？”闻言袁雅静却倏地一惊，抬起头对上刘锦看过来关心的眼神，脸一红，双手猛地摇了起来，急声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家就可以的……”然而她心里是明白的，她其实是有点害怕回家，害怕回到那个她都觉得有点陌生的家，虽然嘴上说是相信自己的父亲，但她真的相信了吗？此时，刘锦看过来的锐利眼神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想到这里，她便低下了头。
“别逞强了，还是让我陪你回家一趟，反正又不远，玉玲姐的车又不是摆设，来来回回花不了多长时间。”刘锦淡淡地说道，看了一眼孤零零坐在后座的女孩，一想到回家后她要面对的，心中便也涌起怜悯，大概没有谁是可以接受自己最亲的人将自己卖掉的这一事实，无论他是有多么大苦衷，这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儿来说，怕也是最残酷无比的事实。
“刘锦，什么叫我的车不是摆设，当初我买的时候可是花了很多钱的，国内现在还买不到好不好？”旁边开车的宋玉玲倒是不满刘锦这样编排自己的爱车，转过头出言反驳道。
“再多钱的也不还是四个轮子。”刘锦却是撇了撇嘴。
“哼！跟你谈车，真是对牛弹琴！”
“其实真的不用啦……”袁雅静小声地说道，然而她细小的声音终究是掩盖在两人的拌嘴中，心中对于刘锦的感觉，多是感激，夹杂着一丝模模糊糊连她自己也不是很明白的感情，暖暖的，对于他的提议，她心底里其实是乐意的，只是一想到自己所住的地方是那样肮脏与污秽，淡淡的自卑便在她心底弥漫开来，从后座的位置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原本反驳的话却是没有说出口，然而一想到这个男孩要陪着自己，心中的犹豫不定甚至于害怕的情绪却也减少了不少，这种依赖与母亲还在的时候很像，却终究不是一样的东西。
“对了，小静，你的家在哪里呢？”
“西环路的平安街，那里不太平的，还是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吧。”袁雅静犹豫着说道。
“我知道的，西环路那里没有几户正经人家的，只是平安街还没有被拆掉吗？”宋玉玲听到之后却是囔囔地自言自语，后面几句话更是低不可闻，坐在她旁边的刘锦却是捕捉到了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微不可察抖了一下的动作，虽然很快又掩饰了过去。
心中疑惑一闪而逝，很快地，红sè跑车便在僵硬的柏油路面上朝着西环路驶去，车内气氛显得有点压抑。
不一会儿，跑车便是驶入那条破败的灰sè街道，仿佛与其灰sè的气息格格不入，张扬的红sè跑车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羡慕、嫉妒、以致于不怀好意的种种目光交织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星昂的多心，进入了西环路之后，宋玉玲的兴致明显降了下来，原本还保持着笑意的脸上冷冰冰的。
“玉玲姐，左拐……”雅静在后车座位上小声地提醒道。
宋玉玲却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左拐，然后绕过那颗大榕树在往里开是吧？”
“嗯……。”
“不过这里还真的和以前一样令人……恶心……”透过车窗看着在街道中穿行的行人，宋玉玲皱起眉头厌恶地说道，心中想起的却是那些自己以为已经烂在时间河流里名为记忆的那段灰sè的时光。
红sè的跑车最终停在破烂公寓前，是那种破败近乎危楼一样的建筑，袁雅静拘谨地回过头看了一下刘锦和宋玉玲，迟疑着说道：“……刘锦、玉玲姐，要不还是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刘锦摇了摇头，然后侧过脸，对着宋玉玲说道：“没关系，我陪你上去，不过玉玲姐就不要勉强，在车上呆一会儿吧，我很快下来的。”
“呵，我可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矜贵。”宋玉玲却失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跨过被随意丢弃在公寓前的垃圾走了进去，对视了一眼，雅静和刘锦两人便也跟了进去。
一路走来，刘锦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踏过肮脏几乎没有什么阳光照到的楼道，心中忍不住泛起恶心，这样的环境怎么也不适合居住的，袁雅静却像是没事的人一样走在前面带路，宋玉玲一言不发跟在两人的身后，神sè冷漠，厌恶的眼神偶尔闪烁，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到了！”袁雅静小声地说着，然后朝着两人露出抱歉的眼神，在门的对面最显眼的位置几个红sè油漆写着的“欠债还钱”格外的刺眼，站在门前迟疑了半晌，她终于鼓起勇气打开那扇红棕sè的门。
空荡荡的房间内好像没有什么人，烂掉一半的床，还有一个老旧的相框，看到这里，袁雅静便也松了一口气，转身对着刘锦和宋玉玲露出苦涩的笑容。
却是没想在看不到的角落里陡然间冲出了一个的形容枯槁中年人，手上持着明晃晃的匕首。
“爸！”
“小心！”
“啊！”
泛着银光刀锋闪过，削断了袁雅静的发丝，擦着她的衣服险险地落下，却是刘锦在刚刚危急的一刻推开了她，脚下一顿，然后中年男人便狼狈地摔倒了在地上。
袁雅静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反应过来时，她哭着便要冲过去：“爸！你怎么了？”
“雅静，别过去！”却是被刘锦拦了下来。
宋玉玲是惊魂未定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
中年男人倒在地上一会儿，然后便挣扎着站了起来，摇了摇头，手上拿着那把闪着幽光的匕首，泛着黑sè眼圈的眼睛无神地看着宋玉玲，神志不清地说道：“……小芳，是你吗？是你回来看我了吗？我过得好苦呀！”
“他们逼我还债，还骗我吸毒，然后…。。然后还让我把雅静卖了？呜呜……”说着男人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小芳，我不想的，但我忍不住，我对不起雅静……都怪他们，都怪他们……”捂着脸，男人口齿不清地说道。
听到男人的口中的话，雅静眼中的泪水仿佛决堤一样滑落，她终于还是在父亲口中听到了那个她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挣扎着便要过去，刘锦却是死死地拉住她：“爸，你到底怎么了吗？呜呜，到底怎么了……”捂着眼睛，她仿佛失去全身力气地蹲在地上哭喊道。
“……对了，都怪他们，都怪他们……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这样他们就不会去抓雅静……就不会了……”男人断断续续低语着，抬起头，混浊不清的眼神泛出了凶光。
对上了男人的凶狠的目光，宋玉玲便意识到不好，想要躲逃，男人却已经冲了过来，挥舞着的匕首已经到了跟前，她的脸sè刷的一下变白了，瞳孔中只有那点被逐渐放大的一点寒芒。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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