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赛场 一
经过一夜暴雨的洗礼，武陵城的空气中多了一些泥草的清新伴随着瑟瑟的腥味。
雨水躺在城镇的低洼地面，汇去成河，流向城外的护城河，躺进了芜湖的怀抱。
天色未醒，却醒了一群忙碌的人，青色的大理石蒲城街道的各个角落汇聚着一群群躁动不安的少年和志在必得的老者。
鲤鱼楼忙的不可开交，各种早点卖出天价，却早早售空，让楼外排成一条长龙的队伍焦躁不安，生怕吃不上一口鲤鱼楼的早点。掌柜忙的焦头烂额，一路小跑到后厨，给那些正在忙碌的厨师下了一道死命令，如果有一人赶不上吃上一口鲤鱼楼的早点，全部给我卷铺盖滚蛋，让原本火上浇油的厨师一时火力全开。而后气喘吁吁的向街道跑去。
本就糟乱的长队，见到掌柜一时起了骚乱：“掌柜的，什么时候能做好”
“就是，还得等到什么时候”
“是不是厨师们昨夜都被绣楼的娘们给弄得起不了床了，要是的话我来做”
“哈哈哈”，惹来一阵欢笑。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
掌柜气喘吁吁的说道：“众位稍安勿躁，我保证、我保证各位在武陵城的第一声钟声前吃上一口早点。”
不安的人群稍稍的安稳了些。
紧接着掌柜又是一路小跑朝着后厨跑去，身前的肚子在华贵的服饰下犹如波浪涌动，掌柜右手用力的拖着肚子，像是一不小心就会从身体中甩出来。
众人前来天价购买鲤鱼楼的早点，并不是鲤鱼楼的早点比外面的好吃，更不是可以增补进益，只不过为了今天的比赛有一个好的寓意。
鲤鱼跃龙门，千千万万修行者的毕生心愿。
早先的人们吃鲤鱼楼的早点，只不过是为了一个好彩头，好的寓意。历代传流下来，就演变成了要是吃不上一口鲤鱼楼的早点，肯定拿不到名次。
不少灰头土脸回去的少年，在年长着问为何会失败，都会说上一句，是不是没吃上鲤鱼楼的早点。
少年满脸泪痕的说道：“可不是，鲤鱼楼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硬是没买到”
长着都会责骂：“真是蠢，就不能早点去，让你睡懒觉，看我不打死你，拿着扫帚就要打来”
“你这老头，孩子不是还小，打坏了他，看我不让你好看”，妇人一把抢过扫帚，拉着孩子朝内堂走去。
口中说着：“孩子别怕，娘在呢”
城中厚重的钟声在太阳升起的第一刻响起，很快被马蹄声淹没。
城主府位居武陵城城西。
大队人马从城中各个角落向此汇聚。犹如万千雨点汇去大海的场面。
城府的大门打开的瞬间，决堤的湖水，瞬间涌进。
问天有幸跟着唐府早早进入了城主府。
城主府练武场三个诺大的擂台摆在正中央的位置，鲜红的旗帜摇曳着耀眼的光芒。
武陵城城主魏俊天坐在正对擂台的石阶上，左手边坐着唐万里，右手边坐着李向前，左手第二位坐着欧阳世家车夫黄睿昏昏欲睡。各家小辈依次站在身后。
魏俊天坐在首位皮笑肉不笑的和众人交谈，慵懒的身体舒服的躺在宽阔的毛皮大椅子上，一双鹰眼炯炯有神，与懒惰的性情格格不入。
身后站着披着面纱的绿衣女子小声的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
魏俊天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唐万里道：“听闻唐兄日前病重，只是府中公务繁忙，未曾探望还请唐兄勿怪，不知唐兄进来可好。”
“劳城主挂念，只是些小伤，无伤大雅，近来越来越懒惰，身体也是越来越不中用，休息几日，已无大碍”，唐万里不紧不慢的说道。
“哦，听闻府中来了一位贵客，不知贵客今日可来到我城主府？”
“不知城主说的是？”
“听说他早先入城，身着一身兽皮，惹来小女关注，此刻非要见到他，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哦，看来城主说的是问天了，少年难免爱动，在听说武陵城的选拨赛，便如其他男儿一样，十分欣喜”
“问天参见城主”，问天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向城主作揖道。
“好，听闻此子常年居住在山中，见到我等亦不变色，确实不错，不错”，魏俊天说道，随后向着身后点头。
“城主谬赞，问天愧不敢当”，问天再次作揖道。
“公子不必自谦”，从魏俊天身后走出的绿衣姑娘说道。翩翩绿衣裙，莹莹一佳人，万千男儿身，灼灼绿衣心。
只见女子芊芊玉足，迈着小步，探身回礼。
白色的面纱挡住眼前的大部分光景，朦胧中白皙的皮肤，在太阳的抚照下映出淡黄色的光晕。
不少少年眼光灼热，深深的咽口水。
“不知公子的灵狐现在何处？”绿衣女子道。
“姑娘是？”问天问道。
“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些天还请公子喝茶，公子这么快就不记得奴家了”，绿衣女子道。
“哦，多谢姑娘当日款待”问天说道。
欧阳慧在后方狠狠地瞪着问天，紧紧的咬着嘴唇小声嘀咕道：“刚以为他是个性情人，原来也是个白眼狼，哼。”
紧接着咬的牙齿吱吱响，问天眼睛飘到，身体一哆嗦。
唐雪回首温柔的笑意。
问天把正在睡梦中的灵狐从胸前托出来，抱在怀里。
绿衣女子见灵狐，快速上前两步，探手摸来，甚是喜爱。
灵狐似乎受到打扰，有些不喜，由问天的右臂膀翻到左臂膀睡去，绿衣女子的手掌触摸在问天的胸膛。
隔着面纱的绿衣女子呼吸急促，又抬手向前。
灵狐睁开双眼，朝着女子叫了一声，跳在了问天的肩膀。
绿衣女子再次触摸在问天的胸膛。
场下一片哗然。
魏俊天打趣道：“好有灵性的灵狐，女儿当下比赛要紧，至于灵狐改天再行观赏”
女子轻生道：“是”，随后退到魏俊天的身后。
弘大厚重的钟声在众人的期盼中如期而至，场下一片骚乱。
魏俊天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来向前两步说道：“今天的比赛是你们的，明日的辉煌也是你们的。今天你们以得到赛场门牌为荣，明日武陵城以你们为傲。众位比赛即将开始，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场下同声说道，声音绕过府院，绕过城墙绕过，芜湖，在群山腹地回荡。
“好，比赛的规矩，依照往年，第一场，一炷香后还站在台上的人获胜；第二场，一对一比赛，依照名次请五名可获得门牌，你们懂了吗”，魏俊天高声说道，声雷滚滚。
“懂了”，场下众人回道。
“接下来，请允许我代表青龙大陆郑重的宣布，武陵城的比赛正式开始”。
场下犹如乱流，朝着擂台奔去。
在台前的少年向各家府中行礼后亦向场中奔去。
欧阳慧拉着唐雪向擂台走去，到问天身前重重的哼了一声。
问天笑着跟了上去。
城主府的众人全部上了第一台擂台，唐府的人全部到了第二台擂台，李府的人全部到了第三台擂台，似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样，或许是对武陵城众人的优待。
场中萧有剑脸露凶光，似是问天就是他的口中酒，刀下肉，笑容森然。
在一声开始的声音下，场中乱成一团。
雨后的阳光有温柔的炙热到爆裂的灼烧，似乎是夏季末日的狂欢。
很多人的身上冒着热汗和红色血水，坚硬的雷台是星星点点，或汇成一片，没有人在意台上有多少血液，身体中流淌的沸腾热血告诉他们，所有站着的人都是劲敌，只有把他们打趴下站着的才会是自己。
场中一位剑士，剑以断为两截，破裂的衣衫漏出胸膛，眼中的血色远比地上的铮亮。
剑士愤怒的大吼一声，愤怒的朝人流最多的地方，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剑刺出。
背后被一个肥壮的汉子，用力的一脚踢在地上，狗爬式的睡姿，紧密的亲吻大地，带来的并不是温柔，只是一地牙齿和渗出的鲜血，带来附近一阵的欢笑，似乎让他们忘了这是个赛场。
正在开怀大笑的人，又会被早早盯着的人在背后奋力的捅上一刀，倒在了血泊中，让正在耻笑的人知道这是一个比赛。
场中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似乎都会有着不同的用处，一个手执镰刀状的铁器，被用斧头的壮汉砍出了场外，用镰刀勾住擂台边缘，一个回旋踢，险而又险的踢走了壮汉，惊起一身的冷汗。
每个赛场会出现不同的状况，但都会出现流血，似乎只有流血才能证明这是一个比赛，才能激发身体的兽性，让别人知道自己为了拿到门牌可以不计生死。但最后都会证明这些不怕死的人也会死，甚至死的很惨，血肉模糊。各种肢体散落一地。
终于有人承受不住，开始呕吐，呕吐也会传染，更多的人开始呕吐。
有人开始默默退出擂台。这些人并不是都怕死，更多的是觉得这样死不值得。
尤其是这些少年，都还没有娶妻，还有家中的爹娘以后需要自己照顾。让他们知道自己活着远比门牌重要。
留下的人越发冷静，冷静到赛场出现了安静。彼此远距离站着，时刻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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