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回 寻药

　　越往鸡翅山深处走，路就越难走，而且有的地方还是悬崖峭壁，不过越是稀世药材越是生长在人迹罕至，险峰陡壁之上。

　　一入深山，见到漫山遍野的飞禽走兽和各种植物，袁阔出就来了精神，他讲话也不喘气了，走路也有力气了，就连锋芒毕露的袁新林也闭口不语，跟这些年轻人都洗耳恭听。

　　袁阔出道：“我从小就在在鸡翅山出生，在这山里生长，至今也很少离开这里，可以说是地地道道的山人，这里的一切我都非常熟悉，也熟知这里的地形和所产草药，以及各种各样的珍禽异兽，还有其他地方见不到的植物。”

　　甘草就疑问道：“这么说你对药材的了解程度比我师伯还要高深了？”

　　袁阔出道：“也可以这样讲，但我对草药的熟悉程度只限于鸡翅山内所产的，而孔先生对鸡翅山以外的草药也很熟悉，但他并不擅长治病救人。而是制作药丸，倒是尊师不仅擅长识别草药，还擅长治病救人，颇得他们的师父药王孙思邈的医风。”

　　提起药王孙思邈，大唐的人甚至是大唐周边的几个国家的人都知晓，这个生于隋朝的人却一直活到了一百零一岁才仙逝，已经被记录在史册里。许多年后，各地药材店里都供奉着药王的画像。

　　提起自己的师公，甘草就自豪，但师正业却冷声道：“即便是药王也有治病失手的时候！”此语一出，不但其他人都一脸疑惑，就连甘草也有些不解。

　　一直不说话的袁新林看不惯了，立刻反击道：“是大夫都会有失手的时候，没有一个大夫敢保证自己一生没有用错过药，医死过人？”

　　师正业想要说自己的心里话，但他看到了袁新林张狂的面容，就闭口不语了。他知道有些话不能随便讲的，否则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袁阔出道：“所以你们就要多熟悉药性，不要用错了药，即便不为别人，也要为自己负责，治病救人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一点都马虎不得！”

　　师正业向四周望去，他暗中记下了这里的地形，但这里的地形复杂，而且山势险峻，除非是飞鸟，才能安全飞出。

　　一行人中，邢阡陌对草药是刚接触，可以说是根基尚浅，袁新林自小就跟着他爹熟悉草药，甘草七岁开始跟着陈大夫熟悉草药，而石块是两年前跟着陈大夫熟悉草药，师正业也是一年前才接触到草药的。

　　但草药，只要不是在深宅大院里长大的人都会遇到，但普通百姓所熟悉的草药跟这里的草药比起来就是九牛一毛。

　　师正业暗自思量着如何离开鸡翅山，他跟其他人都不同，他跟孔均可以说是仇人，孔小姐也不喜欢他，只有陈大夫拿他当徒弟，甘草和石块拿他当朋友，他在这里或许是他师父清一风百般无奈的安排，也可能是轻信孔均的失误。

　　他们在一处广阔的山崖前停下来，袁阔出坐在了一块石头上休息，道：“这里是断命崖，生着这几味可以使人起死回生的绝世宝药。”

　　一听到“断命崖”，甘草和石块二人就惊讶和恐惧，但师正业听到的却是“绝世宝药”四个字，这四个字他并不是头一次听到，去年冬天时，在突厥国夫妻狼山里，他经常听突厥猎手提到，现在在鸡翅山又听到了。

　　袁阔出喝了一口儿子递来的水，缓了口气，道：“这里所谓的‘断命崖’并不是你们以为的人到了这里就会断命的意思，断命是指山里的野兽，如果有野兽被猛兽追赶到了这里，只有两个下场，一是死，二还是死！”

　　邢阡陌道：“这两个不是同一个意思吗？都是难逃一死，这里真的就这么可怕吗？”

　　袁阔出将竹筒里的水分给其他人饮用，然后道：“山人所讲的第一种死是指野兽被追到这里收不住脚，坠下山崖摔死，第二种死是指无路可逃，被追上的猛兽咬死，然后被猛兽吃掉！”

　　石块道：“那这里岂不是很危险，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袁阔出道：“你们不用害怕，这里是野兽的断命之处，却不是我们的断命之处，若非被追的走投无路，野兽是不愿来这里的，猛兽更不会来这里。”

　　师正业就道：“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袁阔出道：“当然是来这里采药了，这里名字虽然可怕，但生着几味绝世宝药，第一种是‘救心果’，也叫护心丹，是生长在悬崖上的一种草本植物，深秋时花落后，露出灰白色的果实，大小如黄豆，摘下炮制后，用来制作天王补心丹的，天王补心丹是用来医治心血不足之人的病状的。”

　　邢阡陌道：“心血不足，是不是那些高官要员，朝廷重臣，他们日理万机，所以才会导致心血不足？”

　　甘草道：“非也，心血不足分先天和后天，先天心血不足是指出生时就带有恶疾，症状为脸色苍白如纸，时常昏厥，不能动脑和劳累，这种疾病的人往往活不过二十岁。而后天性心血不足，则是因为压力过大，症状都一样，据说高宗跟武后的第一个儿子就是因为心血不足而亡的！”

　　袁阔出道：“当初孔先生正是用救心果和其他几味名贵药材为太子李弘医治的，但最终还是没能救回太子的性命。”他却不知道孔均用错了药量，才导致李弘死亡的。

　　袁阔出道：“这里还有一种药材叫‘木风子’，也是生长在峭壁石缝中的，可以医治头风，高宗素有头风，疼痛难忍，木风子只能缓解头痛，不能根治，头风并自古以来就是不治之疾，曹操就死于头风，而高宗皇帝也是死于头风。”

　　袁阔出道：“这里还有一味药材叫石斛，生长在石缝里，可以医治失声，也就是突然失音，最后还有一种要叫‘收音’，生长周期很段，只有炎夏一个月，不过全草入药，可以医治天生的聋哑，但这种草药很少，几乎已经绝迹。”

　　影刺客道：“我讲的再详细都不如让你们见到实物记得牢靠，现在我就让新林为你们采摘这些草药！”

　　很快袁新林就如同一只灵猿一般攀上了断崖，然后用药锄和铁爪抓住石缝，采摘草药。

　　师正业也向断崖下望去，直见断崖下面云雾缭绕，深不见底，这要是失足坠落，可真的死无全尸了，看来从这里无法逃脱。

　　袁新林很快就采回了三种草药（收音这个季节没有，即便是夏季，也很难找到），袁阔出将三种草药放在了石头上请众人观看。

　　众人看过草药后，甘草和石块已经跃跃欲试，道：“那我们现在就采摘这些宝药吧！”

　　袁阔出摇头道：“不必了，今天天色已晚，我们明日再来吧！采药也有时间顺序和采摘技巧的，否则采回的药材不是没有成熟，就是损伤药性，成为废材。”

　　袁新林将这三种药材随身携带了，众人在袁阔出的指引下往湖泊处返回，即便是来时走过，但这里的道路自然没有记住，师正业的记性不算差，但很快就忘记了，他本来打算在沿途留下记号，但想到这里并不是逃离鸡翅山的最佳路径，就放弃了。

　　天黑之前，他们回到了山道上，袁阔出对儿子道：“你送几位回湖心石屋去休息，我先回家让你娘做饭。”

　　因为船太小，一次只能送两人回石屋，师正业故意让甘草和石块先行，他跟邢阡陌留在湖边暗中注视袁阔出的行踪，只见袁阔出绕过山腰，师正业拔步追去，但只见到一片树林，已经没有了对方的身影，他只好返回。

　　邢阡陌道：“看来你决意要离开鸡翅山了！”

　　师正业道：“我跟甘草不一样，我留在这里是多余的，还不如离开！”

　　邢阡陌道：“我仔细观察过了，袁阔出会武功，但不高，而他儿子只是身强体壮，力气大，你要对付这父子俩，轻而易举！”

　　师正业道：“错，我可以打败他父子俩，但很难说服这父子俩为我引路，如果没有引路人，我下山只能是空谈！”

　　邢阡陌道：“也不知皇宫里现在是什么情况，太后对我是什么处置。”

　　师正业道：“那你还着急回京城面见太后？你就不怕太后治你渎职治罪，将你砍头？”

　　邢阡陌道：“这你就不熟悉了，我此去武昌，虽然没有什么战绩，但也不是一无所成，这就要看杨左使跟韦氏能否为我美言了？只是现在幽冥岛已经不存在了，幽冥岛上的江湖乱党也都无影无踪了，这下新洋不在了，黄门卫统领和侍郎的位子就空了，我最有可能就任统领的位子，如果我的运气好，还能直接做黄门卫侍郎呢？”

　　师正业虽然没有在朝中做过管，但也在京城里呆过一段时间，就道：“得了吧，即便黄门卫侍郎新洋不在，不是还有你的顶头上司黄门卫正统领在吗？这么会轮到你做侍郎了？”

　　邢阡陌道：“你没有做过官，你不懂，武后为什么要派我去武昌剿灭乱党，这也是冒险的行动，弄不好就跟新洋一样，命丧幽冥岛，但如果运气好，就是大功一件，再加上杨左使跟韦氏为我向武后美言几句，我就可以越过我的顶头上司，直接做黄门卫侍郎。”

　　师正业道：“做官还这么复杂，我做不好，也做不了！”

　　邢阡陌道：“这还是简单的，做官不易，守住官位就更难，尤其是现在，小人酷吏密布，你今天脑袋上还带着官帽，或许明天这官帽连脑袋就一块搬家了！”

　　师正业道：“莫先生他们在幽冥岛聚义就是要劝太后废酷吏，远小人，你说他们是乱党还是忠臣？”

　　邢阡陌不语，这时袁新林驾船回来，请他们俩上船，返回湖心石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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