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七 陆斯恩其人

　　洛绎出了地铁站后与提前到达的伙计汇合，装作游览的模样考察了他们提前选好的地点，择定其中几个方向。最终的选择还是要按照陆斯恩的反应临场应变，洛绎无法关注到全局，指挥权交给了阿杰。

　　洛绎又在商场的寄存处将运动背包寄存掉，这个包一是用来装回收后的报告书，二是不要让晴天携带长柄雨伞这个举动不要显得太古怪。洛绎最后确认了一下钢笔刀都处于随手可得的舒服的位置，阿杰在通讯频道里喊：“对时！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三点二十五分！全体到位确认！”

　　感觉有点儿过了，洛绎忽然有这种感觉，不知从何而起。

　　“洛哥！”洛绎刚想报告自己的位置，忽然有伙计在频道里喊他。

　　“有话快说！”阿杰回复。

　　“洛哥你说要抓的那个人……他说他要见你……”那伙计大概是惊住了，也可能是语言组织能力差了点，洛绎理解不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伙计里面大多数都是中专毕业，真的到了火并的战场上这种报告只会浪费指挥官了解情况做出判断的时间，从而导致同伴牺牲乃至于团灭。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只是洛城书店的伙计，而不是洛绎在暗月公会里的猎人团队。猎人从来就不是单枪匹马作战的，他不能让他们去送死。

　　阿杰终于问清楚了情况，原来是守在一号出口那边的伙计遇到了提前到来的陆斯恩。这种说法其实也不标准，是陆斯恩主动找上了守在那里的伙计，并表示要见一见他们的领头人。

　　什么情况？别说那伙计了，洛绎自己也蒙了。

　　按照昶沉沙提供的情报，他是来将抢来的报告书交给雇佣他的人的。洛绎由此制定的计划是将他在与接头人碰上之前便逼向隐秘的巷道里，他的伙计没有经过训练的特工那样充满了压迫力，装成小混混还是有模有样的。陆斯恩这时会比往常更警惕，毕竟成败在此一举，对于这个不断收紧的围捕网他不可能感觉不出来。他一定会突破，不突破就会被围死，唯一无法预料的就是他会从哪里突破。

　　可他不仅没有突围，反而十分干脆地踩了进来。这是以退为进么？一瞬间便反客为主。

　　阿杰拿不了主意，和暗月专业训练出来的管理员斗智确实有够为难他的。洛绎也疑心有诈，一时半刻却也找不出哪里不对，只好让阿杰先联络昶沉沙再议。

　　南锣鼓巷站的一号门，洛绎刚下楼梯便被陆斯恩发现，比他的伙计还快。他和常人的区别有这么大么？洛绎疑心起自己的跟踪技术。

　　“原来真的是你啊，洛先生。”陆斯恩伸出右手来，就像是两方会晤，相互握手以示友好。

　　陆斯恩这个人，从初见时洛绎便觉得他不像是凶名赫赫的暗月公会的一员。这个人气势太柔和了，戴着双细框眼镜，衬衫配西装马甲的装束，铁灰色的双眼总是很诚恳地注视着对方，一举一动都很轻。

　　昶沉沙举止也很轻，他的轻是近乎鬼魅的无声，是对肌肉力量的严格控制，洛绎不止一次被他的神出鬼没吓到。陆斯恩却是融入进环境中，他出现在这里是那么理所当然，带着令人安心的风轻云淡。

　　真要说的话，应该是君子如玉的气质。

　　他本该在茫茫大海上搜寻古老的沉船和失落的珍品，在恒温的收藏室里修复它们，挖掘它们背后或平淡或惊世的故事。暗月公会之中与他相熟的人大概很难相信他会忽然暴起杀人，犯下如此难以饶恕的罪过。

　　洛绎示意伙计们先离开，与陆斯恩保持着安全距离，冷冷地说：“我可不想和杀人犯握手。”

　　陆斯恩微笑着说：“不能这么说吧，我在暗月里不属于战斗人员，一共就只杀过这两个人而已。洛先生杀死的人都有三十多了吧？死在五哥手上的人就更多了。”

　　“艾凡杀人是为了公会，我杀人因为这是工作。那么你呢？”洛绎反问。两人交流用的是英语，洛绎便用他的俄语名字称呼挚友。

　　“洛先生这么想知道原因么？您不需要先关注一下被抢走的东西么？比起杀我，那份报告书更重要吧。”陆斯恩把球踢了回去。

　　洛绎心急是真，阿杰却还没有连线上昶沉沙，他也只能在这里和他多说几句，看看能不能套出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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