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因缘注定大枯禅 六
大枯禅院三尊殿内，枯叶正忧心忡忡的坐在蒲台之上，少时，他身旁的两座蒲台上光芒汇聚，随即浮现出了枯云与枯木的身影，枯叶便赶忙欠身施礼，“两位师兄连日来辛苦了。”
枯云轻轻“嗯”了一声，缓缓说道：“此番虽然忙碌，不过总算说服了慈贤斋，下个月十五，斋主梵秀心亦当亲至。那时候正是神剑宗归还叶园之期，也算有个见证。”枯云说罢便在蒲台上安坐，却见枯叶的神色有些紧张，又问道：“枯叶，我看你心绪不宁，难道发生了什么事么？”
枯叶叹了一声回道：“师兄果真慧眼如炬，都是西院那老妖妇，不久前她将周泽传唤过去了。”
“哦？”枯云微微皱眉，身旁的枯木却是冷哼了一声，“你有意让谨言将敬武阁中的事情泄露给心雨，我便觉得此事早晚会发生。”
枯叶闻言微微低了头，“师兄教训的是，可是当初我带周泽进入天殿，说到底敬武阁还是归老妖妇所管，我怕早晚隐瞒不下，毕竟……”
“毕竟什么？”枯木面色微沉，“当初我就不同意此事，是你执意如此，如今那小子又落入了老妖妇手中……”
“咳！”枯云一声清嗽打断了枯木，“两位师弟不可对清莲祖师不敬！”
“是！师兄。”枯木与枯叶同时颔首，不再做声，枯云便又问枯叶道：“清莲祖师传见周泽，可曾差人与你打过招呼？”
“不曾。”枯叶摇了摇头，枯木则又一撇嘴说道：“她先前也曾传唤云晔，不到半个月便将其逐了出来，如今这周泽想来也好不到哪去。”
枯云面色严肃的摇摇头，“云晔那厮是咎由自取，周泽却不一样，他在天殿中选中了枯禅，又能打开石经，这件事显然清莲祖师已经知晓。”
“那我们该怎么办？”枯叶一脸担心，“倘若被她得到了枯禅，我怕西院的威势更胜……”
“师弟也不必担心。”枯云深吸了一口气，“我们不如先静观其变。”
“可是万一……”
“万一什么？难道凭我们三个还能去把人抢回来不成？”枯木便有些不悦，枯云扫了他一眼，“师弟千万不可莽撞，便是师父都不敢对清莲祖师不敬，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切不可妄生事端，自乱阵脚，清莲祖师毕竟是禅院的人，眼前我们还是要以神剑宗归还叶园之事为重。”
“师兄所言极是。”枯叶开口道：“叶园已经被神剑宗霸占了十年，如今是该收回的时候了。”
……
清莲祖师留下周泽，三天之内传授了他一套清莲九天功，这套功法乃是清莲祖师自创自修，虽然不及八九玄功，却也别有精妙，乃是一套精细掌控真气的法门，正与周泽此时相合，周泽能悟到枯禅关键，那么大枯禅院里的所有功法与之相比都要逊色许多，所以清莲祖师自然明白，无论再传他什么功法都是画蛇添足，现在传他这一套掌运真气的法门，而不是吐纳炼化之道，却正相宜。另外清莲祖师又嘱咐周泽，他身上的那本心经万万不能泄露人前，尤其是对枯云三尊，否则必将招来杀身之祸，周泽虽然不大清楚个中因果，不过此事他还是谨记于心，便遵照清莲祖师的嘱咐，背地里偷练枯禅，明面上却是清莲祖师传授了他高深的功法。
周泽第一次真正的神游便是在清莲祖师的竹林中，这三天三夜的时间他彻底领悟了清莲九天功的真要，只要照此法修炼，三年时间便能大成，对于周泽的悟性，清莲祖师也是惊叹不已，随后便明白，十几年中，周泽的奶奶几乎不让他吃肉食谷，一身清气未染，又以祀巫手段调制秘丹，虽然用意是掩盖他的根骨表象，实际上却也让他的一身经脉得到后天极大的滋养，另外如清莲祖师所说，一分仙缘抵得七分根骨，周泽真正的根骨本就不轻，又仙缘颇厚，连枯禅那样万万般变化的功法他都能摸着门道，何况是她自创的九天功。
不过这里面也有一些事情是清莲祖师未能看透，周泽的体内有一颗真丹境高手留下的内丹，而这颗内丹非但不肯为周泽所炼，却还似乎隐隐的在吸收着他体内的真气，故此在周泽神游的时候，清莲祖师想一探其中隐秘，这才发现在周泽体内伴随着真气的产生竟也会生出一股浊气，那股浊气之重几近于魔，不禁让她大惊失色，甚至让她有些犹豫，该不该痛下杀手断了这条魔根，却是在这个时候，周泽的丹田中又生出一股清气与那浊气纠缠，两厢磨砺，最后分别化作两股真气被周泽与内丹吸收，只是连清莲祖师最后也分不清楚哪个是清气，哪个是浊气。
三天神游已毕，周泽睁开双眼只觉得神清气爽，枯禅确实精妙无比，被清莲祖师去除了几页之后，他反倒觉得更加清晰，与那九页石经重叠拆取，甚至可以化作千页、万页、乃至无穷，他便明白枯禅的深妙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参透，而那清莲九天功的心法也让他对真气运转有了认识，此时在丹田周围的那股暖流，周泽已经可以控制它随心转动，看来假以时日，说不定他也能达到像连庆那般。
想到这些周泽便兴奋不已，一抬头正看见清莲祖师飘然站在自己面前，这时他已对祖师改变了看法，身体向前一倾，跪伏在地上，诚心拜道：“祖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大恩大德，弟子感激不尽。”
清莲祖师一拂袖子，周泽便被轻轻托起，“这是你的仙缘，也无需谢我，根骨与生俱来，仙缘累世所积，只不过你要切记一点，万万不可妄生心魔，不然的话，无论你修成多大的道行，我都会取你性命，明白么？”周泽点点头，他现在哪里明白心魔是何物？不过祖师这样说，他也只能这样答应，便又听清莲祖师说道：“当年你周姓先人助我修得二百年寿元，如今这份情总算还了。”
“祖师认识我家先人？那您认识我爹么？”周泽此时觉得清莲祖师对他好，所以说话也就大胆了些。清莲祖师却并没有直接回他，反而是轻叹了一声，“往事已矣，你还问它作甚，谨记心中功法，回去好好修炼吧。”
周泽不禁有些失望，也只好“哦”了一声，又跪在地上拜清莲祖师，祖师拂他起身，又说道：“倘若枯云等人问起你枯禅的事情，你可知道怎么说？”
周泽一低头，“弟子只说尚未有所收获。”
清莲祖师点了点头，“若是他们不信呢？”
“那……”周泽便不知该如何回答，清莲祖师微微一笑，“你便说枯禅深妙，难以参详，不如我传你的九天功应心，以后便不参什么枯禅了，记住了么？”
周泽用力点点头，“谨遵祖师之言。”
“去吧，我唤心雨来送你回去。”
……
童儿心雨送周泽回到西院的松林之外，周泽兴高采烈地辞别童儿自己进了林子。连庆正在练拳，一见周泽回来，十分高兴，迎上前去一把拉住周泽的胳膊，“周师弟，我听说清莲祖师特意派人来唤你过去，可真是叫人羡慕啊！”
周泽嘿嘿一笑，“我这算什么，师兄你都达到了结丹境，那才是叫人羡慕呢，我看你几拳就把那么粗的一棵松树放倒，心里边痒痒的不得了。”
连庆挠挠头，咧开嘴憨笑起来，“好师弟，如果不是因为根骨的缘故，我早就把这点外功教给你了，只是你现在还没有真气护体，学这个反倒会伤了自己。”话说出口连庆又觉得有些不妥，“师弟啊，你别在意，有枯叶祖师跟清莲祖师两大高手照顾你，就算是根骨轻一点也没关系。”连庆见周泽抿着嘴笑，自己却越发绕不开根骨这件事，不禁有些急了，“师弟，我其实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哎……”
“我知道了，师兄，我明白你的意思。”周泽拍了拍连庆的胳膊，“不过这一次清莲师祖传了我一套清莲九天功，我觉得正适合我修炼，而且这套功法极易参悟，我这两天参悟这套功法的时候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天高地厚、海阔山空都在我的心里，等醒来就觉得精神无比。”
连庆一听，张着嘴巴惊道：“师弟你莫不是进入了神游境界？”
“啊？什么是神游境界啊？”
连庆的表情就变得一本正经起来，“神游境乃是坐关的第一重大境，我听师父说是天地间的真气与体内真气相融共鸣所产生的一种状态，神游练气比寻常的吐纳要快上几倍的速度，不过神游本身乃是一种意境，可意会而不能言传。如果师弟真的体会了神游意境，恐怕不出两年，我与马乾那些人都会落于你之后。”
“有这么厉害啊？”周泽也像连庆先前那样在自己的后脑勺上挠了挠，“只不过我还不能确定那是不是神游意境呢。”
连庆又哈哈大笑起来，“不管那么多，只要我们兄弟用心努力，早晚能成为像师父那样的高手，到时候自然能体会神游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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