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原则几何
第二章，依然呼唤票票。
众人（怒）：你就贪得无厌吧，用票砸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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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情从房里出来时，正好看到李写意。
她的脸上带着倦容，面色更是惨白，一看便知昨晚没睡好。
王子情本想问候一声，顿了顿，却终究只是漠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大步往大厅走去。
应谢清昨日的邀请，他们今天要去嘉兴府衙。
到了门口，身穿补服的谢清早已率众迎出，谢清是一个相貌平凡的中年人，一言一行皆透着久浸官场的圆滑。
众人不痛不痒的周旋了几句，很快进入了正题。
“赵知秋”已被送往了法场，谢清此番请王子情来，乃是为了向秦王表功，而借齐王的口向秦王说到这件事，当然与自己禀报更加效果显著。
王子情本不喜这种血腥场面，只是赵知秋罪大恶极，死有余辜，所以也没有太大的抵触情绪。
等到了行刑的时候，王子情登上了法场的高台，正准备拿起那生死签，却不经意的瞥见了“赵知秋”的样貌。
他虽然不理朝政，却也记得赵知秋是一个中年人，而面前跪着的人，分明是一个年轻人！
“这……”王子情的疑问还没有说出口，身后突传来一声低低的“殿下！”，大有阻拦之意。
王子情回过头，却见李写意别有深意的望着他。
“李姑娘”他愣了愣，随即皱眉，低声问：“你早就知道了？”
“是，下面的年轻人叫做牛二，是嘉兴永和村的农民，家有年迈的父母和一个哥哥，有人出资一千两，让他替赵知秋而死”李写意平静的说。
“既如此，就应该将他放了才是”王子情凛然道：“然后尽快通缉逃犯赵知秋”
“殿下，若你当面戳穿这件事，势必会引起朝廷的关注，赵知秋显然是太子救的，到时候，秦王会借机打击太子，而殿下夹在他们中间，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无论他们谁输谁赢，殿下都不会有好结果”李写意冷静的分析道：“即使要反攻，也必须等待时机，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
“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替别人而死？”王子情愕然反问，目光沉郁，几乎冒出火来。
“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李写意轻叹一声，突然想起昨晚柳丹青的话：一切皆是交易，万物皆有价。
“我不能让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情发生”王子情坚定的说完，作势要站起来。
“殿下！”李写意沉声喝止：“他若死了，他的家人会得到一千两银子，后半辈子会衣食无忧，而殿下救了他，却反而让他一无所有，人财两失。因为殿下根本无力保他平安，到时候他只会被人杀了灭口！”
这句话，极冷极刻薄，如刀片一样，在王子情身上，生生的划出伤痕。
王子情的拳头倏然握紧，因为太用力，指节已然泛白。
“多谢李姑娘提醒”王子情惨然说：“提醒本王的无能”。
李写意怔了怔，想抬手安慰他，手举起来，却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殿下，请借一步说话”她的声音依然沉静的不带一丝感情：“殿下若想保护自己，保护别人，一定要谋定后动，切不能意气用事”
王子情没有答话，却也没反驳。
谢清坐在下侧，对上面的私语听不清楚，眼见时辰渐到，齐王殿下仍然没有行动，忍不住用目光示意了一番。
李写意也看到了他的小动作，漫漫一笑、
“谢大人，你进来一下”她一边说，一边与王子情一齐向法场旁边的行辕走去。
谢清连忙吩咐众人严阵以待，自己则颠颠的跟了过去。
“谢大人，那个赵知秋，是假的吧？”李写意开门见山，毫无废话。
谢清吃了一惊，偷眼瞟向齐王，齐王却只是板着脸，气鼓鼓的站在一旁，根本不看这边。
“是……属下也是刚刚才发现”事已至此，谢清只有老实交代，其实他在上午时就发现赵知秋被掉包了，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希望齐王不认识赵知秋，能蒙混过关，哪知还是被抓了个正着。
“既知道是假的，为何知情不报？”李写意并没有责难的意思，态度堪称温和。
“下官，下官……”谢清语塞，一时说不出话来。
“在你的管辖里出现私换犯人的事情，追究责任来，可是要杀头的”李写意不紧不慢的说。
“齐王救命，齐王救命”谢清被吓得“啪”的一声跪了下去，战战兢兢，向王子情叩首不已。
李写意展开颜色，柔声道：“若是秦王殿下知道了，就算齐王殿下有心护你，怕也无济于事，当今之计，还是将这件事瞒下来才是”
“是，是，李姑娘说的是”谢清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急声应到。
“好了，以后给齐王殿下办差时用心点”李写意不动声色的将“秦王”换成了“齐王”，谢清本是老油条，又焉能不明白她的意思，自此以后，他就算齐王的人了。
“是，下官谨记”
“下去吧，别让赵知秋等急了”李写意淡淡的说了一句，谢清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倒退着挪了出去。
在此期间，王子情一直青着脸，直到谢清离开，也没有说一句话。
李写意叹息一声，缓缓的说：“你心里在埋怨我吗？”
“不是”王子情生硬的否认。
“嘉兴城为整个江北的门户，有了谢清，也方便在江北建立自己的势力”李写意平静的说。
“李姑娘深谋远虑，算无遗策，刚柔并济，收买人心，这些本王就不及你”王子情的声音带着一点点赌气的意味，以及……无奈。
李写意并未接话，只是静静的望着他，目光沉若秋水。
“为什么对于一个无辜枉死的人，你能做到这般无动于衷！”王子情终于不再冷嘲热讽，他猛地抬头，清亮的眼睛，一瞬不眨的望着她。
“殿下”李写意迎着他的视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这个世界，最无能的词，就是无辜”
谁是无辜的，谁又是有辜的，根本无人判定，也不会有人在乎！
“你！”王子情气极反笑：“好，如果一定要做这么龌龊的事情，本王不争也罢！”
“殿下，你答应过写意”李写意不动声色的提醒道：“你说过，不会回头”
也回不了头。
王子情怔了怔，俊秀的脸时青时白，分外难堪。
他的神色，是鄙夷，是自厌，是翻涌不定的海潮，而她，始终沉静如水，无波无澜。
这般争锋相对的对视了一会，他终于愤愤的转身，摔帘而去。
直到他的身形再也不见，李写意终于捂住胸口，难过的弯下腰，心口的刺痛，一阵一阵席卷而来。
“药……”她艰难的对冲进门来的小梅说，“那瓶药”
小梅手忙脚乱的从她怀中掏出一个碧绿的瓶子，解开盖子，抖了抖，三粒朱红色，散着异香的药丸跌进了她的掌心。
李写意拈了一粒服下，又靠着小梅休息了许久，金纸般的脸色终于恢复了红润。
“少主……”小梅心疼的唤了一声，握紧李写意冰冷的没有一丝人气的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写意虚弱的笑笑，突然感叹道：“幸亏随溪不在”。
不然，免不了又要受一番责备，那人生气起来，也可怕的很。
小梅却发了另一番感叹，“怎么风谷主还没来？”
烟雾浩渺的药谷，走在路上的风随溪莫名的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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