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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放手


  我被他按在讣告台上,撞落了上面的器皿,摔了捧花。

  “为什么要和他结婚,你不爱我了吗?不是说好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吗?”

  “你是不是早就喜欢上他了?”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伤痛中,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慢慢收紧。

  他大吼一声把我丢在地上,破碎的器皿碎片扎入皮肤。

  我被摔得头脑发昏,身上又痛,蜷缩成了一团无法动弹。

  他上前抓住我的手,把我拉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抱进怀里,一片片为我取出扎进手臂的碎片。

  这样温柔怜惜的动作,让我心中无比惊喜。

  是……洛夕回来了?

  我抬起头正要喊他的名字,却听到他用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对我说道:“顾惜,你看看,你把你自己弄成了什么样子啊。”

  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

  是那个变态!

  我挣扎起来,却被他紧紧锁在怀中。

  好痛,全身的骨头都要被他挤断,碾成粉末,看着他暴虐的样子,我才开始后知后觉地恐慌起来。

  我唤醒了一个怪物!

  我仓惶地四顾,却发现教堂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在!

  他哈哈笑着,无比开心,“顾惜你真的好厉害,竟然把他们俩都折磨疯了,如果不是他们都崩溃了,我怎么可能有得到这具身体的使用权?”

  他的手忽然移到了我的小腹上,危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惜,你是不是怀了他们的孩子?”

  我咬着唇强自镇定,“这和你没有关系!”

  “啊?”他陡然拔高了音量,捏着我的下巴恶狠狠地看着我,“什么叫和我没关系?你不知道你应该是只属于我的吗?他们凭什么能动你?”

  “记得你的只有我,画下你的也是我,爱着你的——也只有我!”

  他记得我?他画过我?

  我的意识陷入混乱,什么意思,洛夕画过我的画,不只有那副《并蒂莲下的女人》吗?

  但是内心中却有一个人声音在叫嚣,在告诉我不止这些……

  还有什么?洛夕画过我的,还有什么?

  “她无辜才怪!如果没有她,这幅画就根本不会存在!”

  “她就是‘夕阳天使’!”

  巴尔克的话忽然在脑中响了起来,我直到这一刻,才再次重视起来,他当初说的那句话。

  当初,我因为觉得荒谬而逃避了继续深想下去……

  r、洛夕和l都不认识这第三个人格……

  作画的时间,是在十几年前……

  我颤抖着嗓子,壮着胆子不可置信地问着这个变态,“你……我们小时候……难道认识?”

  他裂开嘴笑了,笑得和洛夕一样美好。

  “顾惜,你终于想起来了。”

  我什么都没想起来啊!

  我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他会这样紧紧咬着我不放?

  “可是你却怀了他们的孩子,为什么啊……”他用无比伤心的声音对我说道,“这不公平,我认识你,比他们都早,甚至连r也比洛夕更早见到你,可是你却选择了最后才遇到的洛夕……”

  他的手再一次回到了我的小腹上,“顾惜,你说如果我用手按下去,它会不会死?”

  我瞬间被吓得全身寒毛直立!

  他要做什么,这个变态要做什么!

  他在我耳边叹息一声,“好像,用手不行,而且用手撕开你的肚子,伤口太大会不好愈合……”

  接着他竟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水果刀,抵在我的脸颊边,“顾惜,你看用这个怎么样?”

  我扭头在他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拔腿就跑!

  我扔掉首饰,拽下头纱,蹬掉鞋子,拼命逃跑。

  我慌不择路,匆匆忙忙撞开一扇门,根本不知道自己来到的是什么地方,只看到盘绕的楼梯直通高处。

  我看到上面有光,也许,会有别的出口?

  “顾惜,你为什么总是爱咬我呢?”他不慌不忙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越来越近。

  我哪有心思再想这地方到底通向哪里,只能期望着自己能通过这里逃走。

  我不管不顾地往上攀登,盘旋,晕头转向。

  “我会下手轻一点的,你不要害怕啊。”他也进了这个地方,声音通过盘旋的阶梯传了上来。

  上旋的楼梯忽然结束,我来不及反应扑倒在地,撞开了破旧的木门,摔入一片光亮之中。

  “铛——铛——铛——铛——”

  一群雪白的鸽子被惊吓到飞了出去。

  巨大的铜钟在我头上不远处响着,我扶着石壁爬了起来,绝望地发现我正站在教堂的钟楼顶上,四周除了支撑的柱子、矮矮的围墙和一地零碎的羽毛,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我全身脱力地跪坐回了地上。

  他拿着刀,站在我的身后。

  “顾惜,你看这里的风景是不是很好?”他揪起我,掐着我的脖子,把我压在矮墙上,让我“欣赏”钟楼下的风景。

  背后悬空,高处的风吹在身上,无比寒冷,我看着那张原本无比熟悉的面孔,此刻却是这样陌生。

  “死在这里应该会很不错吧?”

  我张着嘴,看着他带着微笑的脸,完全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死了,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染指于你了……”

  我像是被死神宣判了终结,再也无心反抗。

  他的手松开了。

  我闭上眼,等待着坠落。

  此生都没有想过,最终竟是这样的结束方式。

  耳边掠过鸽群振翅飞翔的声音,我想,我很快就要加入他们了吧……

  洛夕,我终是没能再最后见你一面。

  我的手,忽然被人抓住,在我睁开眼的一瞬间,便摔回了钟楼里。

  “快逃!”

  我看着前一秒还企图将我推下钟楼的人,正坐在地上对我大喊着。

  我愣在那里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唔……该死……你竟然敢出来坏我的事……”他脸上的表情一变,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要向我走来,可他的右手忽然又抓住了一旁的柱子,制止了他的步伐,“顾惜!快走啊!”

  他恶狠狠地看着自己的右手,眼中凶光毕露,“r,松开!”

  “别想动她一根寒毛?”他冷笑着自言自语,“你现在不过只能控制一只右手,你以为你阻止得了我吗?”

  说着,他竟然将手中握着的水果刀狠狠地往自己的右手上刺去!

  怎么可以!

  那是洛夕和r画画用的右手,那是他们无比重要的右手!

  我想冲上前阻止他,可是却没法挪动一步。

  一刀又一刀,那只手被他砍得血肉淋漓,却怎么都不肯放开……

  我被这残忍的一幕吓得完全瘫软,泪水滑出眼眶。

  一根手指,两根手指……

  那只手终于完全松开了。

  他垂着淌着血的右手,慢慢走到我的面前。

  “为什么要这样……”我泣不成声地看着他的右手,不知道自己在问谁,“为什么要伤害他……”

  明明是同一具身体,却一定要挤进三个灵魂……

  “因为,他动了你啊。”他在我身前蹲下,用染着右手的血的左手,抚上我的脸。

  “顾惜,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个好孩子,让我杀了他吧……”

  冰冷的刀刃,刺入我的腹部。

  我,做了场梦。

  梦里有我很久没有想起的故乡。

  我坐在外婆的怀中,外婆坐在外公亲手做的摇椅上给我念小人书。妈妈在边上打着井水洗衣服,阳光下淡淡的皂角香弥散空中。

  小小的栅栏门被一个矮个子的身影推开,我一看到他,就兴冲冲地跃下了外婆的膝头。

  我跑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就往外跑,急着去我们昨天说好的地方玩,妈妈跟着我跑出了栅栏,在我身后高声提醒我早些回家,晚饭做了我最喜欢的菜。

  是什么菜呢?想不起来啊,比起这个,和他一起玩才更重要啊。

  我们跑过田埂,跃过田野,钻进树林里。

  清浅的小溪阻挡了去路,他手脚灵活地跃了过去,我提着碎花裙的裙摆,看了看脚上新买的凉鞋不肯过去。

  来吧,没事的,我拉着你……

  我咬着唇迟疑半晌,终是鼓足勇气跳过去。

  可是我失败了,我摔进了溪水里,不仅弄脏了我的鞋子,也弄湿了我的衣裙。

  我哭着不肯站起来,最后他拽着我把我被在背上带回了家。

  妈妈看着我一身狼狈并没有说什么,他却被他的爸爸骂地很惨。

  后来,我好久好久都没有见到他,我想告诉他没关系了,我的凉鞋已经洗干净了,现在就和新的一样漂亮;碎花裙虽然破了,但是妈妈给我做了新的裙子。

  雪白的,虽然没有花纹,但是也很漂亮。

  可是他去了哪里呢?

  又一个没有他的午后,我趁着外婆睡着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

  整片天空都被夕阳染得绯红。

  我在田野上走的好累,我们以前一起玩过的地方,全都没有他的身影。

  你在哪里?为什么你不出现?是还在惦记让我摔进小溪里的事吗?

  忽然,我在马路对面的田野里看到了他。

  我喊了他一声,冲了过去。

  他慢慢转过头,看到了我,刚要笑,笑容却忽然凝结。

  他的脸上是惊惧到极点的表情,他拼命摇着头,对我大喊:“顾惜,别过来!”

  我看不清听不见,只得停下脚步,眯起眼睛努力看他说话的口型。

  “快逃!”

  等我听清他说的话时,已经飞上了天空。

  那一刻,白云和蓝天离我好近,好像只要伸手就能抓到。

  在我即将触碰到天空的那一刻,我重重摔在了地上。

  好疼……

  全身,都疼……

  我看到他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不敢靠近。

  我艰难地伸出手,想要告诉他,不要怕,没关系的,可是他却后退了。

  一步。

  两步。

  他,狂奔而去。

  他,仓惶而逃。

  好痛……

  身上好痛……

  奇怪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滴——滴——滴——滴——

  仿佛牵扯着我的心音,带着它一起搏动。

  我睁开了眼,感到身上无比沉重。

  “顾惜?”

  我没搭理那个呼喊我的声音,而是伸手摸向我的腹部。

  没有了。

  我可以感觉到,那个和我相依数月的小生命,已经离开了我。

  眼泪无法抑制地流了出来,l为我解开氧气罩,轻轻握住我的手。

  “顾惜,不要难过,好在这次的失血还在可控范围内……你还年轻,以后还可以有孩子。”

  我没有理她,只是默默流着眼泪。

  她叹了口气,仿佛下定决心般,在我身边蹲下,“顾惜,他走了。”

  “你最后找回了洛夕,是洛夕把你送到这里的……”

  “他接受了一切,接受了自己患有dd的现实,也接受了自己伤害你的现实……”

  “但是他伤害了最不该伤害的人,所以他把所有的主权都交给了r,以后……”

  我的眼泪一下子干涸了。

  洛夕,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我抬起头,看到他对我伸出手,笑得温和。

  “顾惜,我来接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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