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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离无韵


  “哥哥,太子哥哥!”

  “嗯?”鹿郢睁开眼,一个大红的身影站在他的床榻前。“阿韵?”他“腾”地翻起身,讶异道:“你怎么来了?”

  无韵神色凄迷的看着他:“我来看看哥哥,我等了好久,哥哥为什么不来?”

  “哦,母后故去了,你知道吗?”鹿郢难过的说道:“我守完头七就匆匆往这儿赶,你被救出来了?”

  “母后也故去了?”无韵伤心欲绝道:“她们都走了,阿韵也要走了。哥哥,你多保重!”说完,红色的身影转身朝门外走去。

  鹿郢大惊,急急的问道:“你去哪儿?外面不安全,父王他,他……”

  无韵回眸对他哀婉的笑了笑,绝然道:“他抓不到我,没人能抓到我了!”说完,她伸出手晃晃手中的一枚玉佩,正是自己给她的那枚鸡骨白。然后冲他挥挥手,突然在门口消失不见!

  “阿韵!”他往门口冲去,“咕咚!”一声,摔倒了地上。

  疼痛让趴在桌子上的鹿郢清醒了过来,原来是一场梦!他轻吁一口气,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想喝口水。一低头,桌上的玉玄鸟映入他的眼帘,是他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那一枚。

  “我们越国姒姓的图腾是玄鸟,寓意烈火重生。候鸟守冬去春来之信,‘信’是我越国根基所在。与夷哥哥是太子,他的玄鸟是和田玉琢磨而成。我的,是这枚鸡骨白。现在我把我的这枚赠与妹妹。日后妹妹若是遇到万难之事,就让人把它送到驿馆去……”他的手哆嗦着拿起与夷的玉玄鸟,只见原本洁白无暇的玄鸟身上,赫然出现一条血色红沁!

  “阿韵!”他大叫一声,伸手捂住胸口,一阵钻心的痛刺得他喘不过气来……

  船舱外的魏毅听到他的喊声冲进来,看着面色惨白的他惊问道:“殿下,什么事?”

  鹿郢按了按胸口,站起身,大步的走到舱门口。姑苏码头上的盘龙门已被焚毁,畴无余正领着众将领在码头上跪迎他。他眯了一下眼道:“命畴无余立即攻下阖闾宫,就说是陛下的旨意!”

  “太子!”魏毅惊道:“陛下他……”

  一道森冷的目光射过来,锐如利剑!魏毅低下头道:“喏!”

  这根本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

  十几天来,一直受越王顾全两位美人的底线辖制、早已守得不耐烦的越国大军,开始架梯进攻阖闾宫。不到两个时辰,就有敏捷的士兵爬上宫墙、砍倒宫里禁军、跑到宫门的巨大门栓前,只听一阵“吱吱嘎嘎”的声响,高阔的黑色大门豁然洞开!

  鹿郢早已骑马等候在宫门前,大门一开,他狠狠的抽了一鞭,当先冲进阖闾宫。畴无余和魏毅紧随其后,魏毅伸手将一名匍匐在地内侍揪上马背,一手卡住他的脖子道:“越王姬在哪?”

  内侍被疾驰的骏马颠的差点晕过去,他胆战心惊的指了一个方向道:“在、在鞠阳殿、殿……”

  “带路!”

  不到一刻,三人已到鞠阳殿外。

  殿门大开,门口没人守卫。鹿郢飞身下马,两步跨上台阶,进了院子。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生人的气息。鹿郢觉得自己的胸口都快胀破了,他仰头大喊道:“姬子地!”

  “小马夫,”西墙亭子里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姬子地手持胜邪剑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像一头餍足的兽。他吹了吹手中的剑道:“你来的太晚了!”

  鹿郢抽出腰上的湛泸剑,猛地上前架住他的胜邪剑,手腕一抖,胜邪剑脱手而飞,姬子地的脸上出现了一条深深的血痕,更显的面目狰狞。“人呢?”鹿郢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厉声问。

  姬子地冷笑一声,讥讽道:“怎么,你还要?”

  “你个畜生!她是你弟妹!”鹿郢说着,抬手一拳打在他脸上,姬子地的眼角一下子崩裂出血来,他抬手无所谓的抹了一把,嗤笑道:“弟妹?又不是妹妹!小马夫,你个胆小鬼,明明心里龌龊的要命,觊觎自己的妹妹……唔!”

  鹿郢抬手又是一拳,他的两只眼顿时肿胀起来,嘴还没停下:“老子烧死你哥哥,玩烂你妹妹,小马夫,你就是立马杀了老子,老子也够本了!”

  “立马杀了你?”鹿郢的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一把将他摔在地上,用脚踩住他的脸道:“你知道什么叫千刀万剐,永不超生?拿下!”

  “是!”魏毅上前,一剑穿透了他的琵琶骨!

  “啊……”姬子地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阿韵,你在哪里?

  鹿郢疯了一样在鞠阳殿里一间一间的找,不许任何人跟着,卧室,书房,净房……净房!他小心的走到木桶后面,看到了她……

  “阿韵?”他轻声的叫她,在她身前跪了下来。她瑟缩在墙角,头缩在两膝之间,恍若未闻,仿佛一个被丢弃的、支离破碎布娃娃!

  “阿韵?”他伸出手轻轻拉开她紧握的手,她手心的血已经染透了衣袂。一大一小、一模一样的两把匕首露了出来。小的正是他们从欧冶子那里取来的天问,大的应是那把被人取走的问天。

  无韵觉察到他的动作,抗拒的想把匕首藏起来。

  “阿韵?”鹿郢怕她把伤口加深,急忙去夺。

  “哥哥?”她抬起头,看清眼前的人,举起手中问天对他道:“他死了。这是他用来护身的问天,他杀了他……”

  “阿韵!”鹿郢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心如刀绞……

  等到无韵稍稍平静下来,他用自己的披风将她遮住、抱着她走出净房。

  院子里,姬子地已被冰水泼醒,正趴在地上、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瞪着他。鹿郢怀中的无韵似是感到了什么,身子微微瑟缩一下,鹿郢安抚的拍拍她的背,将她交给从地牢放出的雀儿。雀儿对着鹿郢狠狠的磕了三个头,伸手接过羸弱的无韵,转身跟着鹿郢的侍女出门而去。

  鹿郢站在姬子地的头顶,从袖囊中掏出了两把匕首,若有所思的看着。一个侍卫领着一名结实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正是钟离。钟离扫了一眼地上的姬子地,默然的眼神就像看一条死狗。他走到鹿郢跟前,对着他跪下道:“小人钟离见过太子!”

  鹿郢凝眉看着他道:“钟离,你怎么来了?”

  “小人是奉师父的命令,为行天道而来。”他指了指鹿郢手中的匕首道:“师父临去前曾叮嘱小人,天降红雨、问天当出;大恶大逆,罪当凌迟!这千刀万剐之刑乃是以恶制恶之刑,凡人施刑极损阴德。太子手中的问天乃师父所铸,小人是师父嫡传弟子,惊鸿殿下又曾对小人有救命之恩。故此,此刑由小人来施,乃是天命所归。”

  “你!”姬子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被魏毅一脚将头踩在地上,撕下他的衣袖堵住了他的嘴。

  鹿郢直直的盯着钟离,咬牙道:“既如此,本宫就成全你!行刑时,本宫要他刀刀清楚、直到最后一刀,挫骨扬灰,撒进猪圈!”说完,抬脚走了出去。

  “是!”钟离叩首道。

  “唔唔……”姬子地拼命的转着头,绝望的看着鹿郢的背影走出了鞠阳殿……

  夜已深沉,大船航行在太湖上。

  无韵喝下凌旭子开的汤药,已经睡了过去。

  鹿郢的船舱里,桌上的灯光随着江水的起伏明明灭灭。凌旭子惬意的饮了一口茶,瞅着对面越太子紧皱的眉头笑道:“小丫头已无大碍,太子还在愁什么?”

  鹿郢看着他悠闲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道:“夫子真是心阔!阿韵遭此大劫,夫子还能说出‘已无大碍’!”

  “嘁,人世间除了生死,什么事不是小事?”老头儿讥讽道:“怎么,不过是一副好看点儿的皮囊、受了点伤,就让你这个太子觉得丢人、不认这个妹妹了?”

  “怎会不认?”鹿郢黯然道:“阿韵永远都是姒鹿郢的妹妹,我只是心痛她。”

  “劫因情起,劫遇情渡。祸福本就相依,否极泰来嘛。”说完,老头儿放下杯子,认真的看着他道:“阿韵如今这幅境况,太子是作何打算,真的要送回紫薇台?”

  “紫薇台?那岂不是再杀她一次?”他冷声道:“夫子以为鹿郢找到她,是为了向父王邀宠吗?”

  “你是太子,将来要承继他的大位。他现在霸气正盛,江山美人两者都想紧握手中。你若公然抗旨,就不怕引起他的猜忌?”

  鹿郢自嘲道:“胜玉自刎、母后服毒、阿韵又造此大难,我这个太子连自己最亲的人都护不住,要来又有何用?他愿废就废吧!”

  “好!”老头儿击掌道:“有情有义,殊为难得!在阿韵身上,你这个哥哥,可比那个熊子柯和我那个宝贝徒弟强多了!他们两个,一个困于社稷、一个困于道义,分不清自己心里到底什么最重。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鹿郢苦笑了一下道:“夫子赞缪,这本就是分内之事。”

  “所以啊,太子无需担心!你尚且不会因此事看低她,熊子柯可会?我那个宝贝徒弟就更不会了!”

  “姬惊鸿?他没死?”鹿郢惊道。

  “老朽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一年前,他身中箭毒、落水被救,却一直昏迷。如今,人是醒过来,身子亏损的厉害,不能行动。否则,早就跑回来了。”

  “夫子有所不知,吴王早已废了他两人的婚事。他回不回来,与阿韵又有什么关系?”

  凌旭子嘿嘿一笑:“有没有关系,那得小丫头自己说了算!何况,老朽听说渚宫里的那位也已离宫往这儿赶了?”

  “嗯。夫子想必早已料到,此次灭吴,乃楚越两国合纵而成。以眼下的情势,阿韵去楚国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这就是了。你们三人皆是人中龙凤,阿韵在你心中是何位置,在他二人心中不会稍逊分毫。所以,太子多虑了!”

  鹿郢凝眉片刻,洒然一笑道:“如此说来,是我自苦了,鹿郢多谢夫子开解!”

  无韵已整整昏睡了两日。

  鹿郢听从凌旭子的叮嘱未去打扰,只留了两个侍女与雀儿轮流伺候。这一晚,精疲力竭的雀儿在两个侍女的苦劝下回仓歇息。

  守在无韵床榻前的两人看着她仍在沉睡,趴在桌上闲聊起来。

  “王姬好可怜!”翠碧托着腮道。

  翠玉摇了摇头,“王后和太子才可怜呢!”

  “姐姐也听说了?难道,王后真是为阻止陛下接王姬回宫,才服毒自尽的?”

  “嗯,凤仪殿的侍者全被陪葬了呢!”

  “好可怜!”

  “哎,翠碧,你还是可怜可怜自己吧!”

  “怎么了?”

  “我听说太子根本不会送王姬回越国。”

  “这,这不是抗旨吗?陛下岂会饶了他?”

  “所以说,咱们自身都难保,你还有心思可怜别人?”

  两个丫头心事重重的沉默着……

  “姐姐,我想如厕,外面好黑,姐姐陪我去吧?”

  翠玉看看榻上静静睡着的无韵,点点头,两人挽着手走了出去。

  船舱里安静下来,无韵睁开蓄满泪水的眼睛,起身下了床。

  外面夜暗无星,她看了一眼鹿郢舱中隐约的灯光,毅然转头向船尾走去。风平浪静的湖面上,只有她们这一条船在独自前行。

  无韵压抑着心里对湖水的深深恐惧,爬上船舷,纵身跳了下去!

  前四七三年,越王越王平吴,声威大震,把泗水以东的五百里土地送给楚国。以兵渡淮,会齐、宋、晋等诸侯于徐州。周天子使人赐祭肉,命越王为“伯”(霸),越王遂号为霸王,成为春秋时期最后一位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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