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十四章．周云抚琴南塘河。南塘秋夏之际，河水碧清如镜，天空蔚蓝轻云；丽水芳洲，鹭飞鹭立，波光潋滟，轻舟浅唱，青绿的莲蓬矗立于绰绰多姿、婷婷玉立的荷花和青绿如盖的荷叶间，微风摇曳，幽香飘拂，正是采莲好季节。这日，周云带上心爱的七弦瑶琴独自一人泛舟南塘河。碧水蓝天，翠鸟清荷，抚琴采莲，真乃雅人高致，意趣逸韵。自古至今江南有泛舟湖面采莲的诸多习俗。到了采莲季节，青年男女打扮得整整齐齐，泛着一叶叶小舟，在湖面上边采边唱。这是一个轻歌互答、情人约会、谈情说爱的大好时光；也是一个舒畅愉悦、气氛活跃、场景热闹的时刻！这可以从梁元帝《采莲赋》中得到印证：“于是妖童媛女，荡舟心许，益鸟首徐回，兼传羽杯；棹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那欢乐嬉戏的情景无不令人销魂、惬意爽心！于是河间为文惠太子作《杨畔歌》，辞甚恻丽。《隋书音乐志》其歌曲有《杨畔》，后呼《杨畔儿》，皆此曲声之转。按今江西、湖南俗呼男女轻佻为杨畔，呼物不坚实外华美为杨畔货。至今江浙水乡《杨畔儿》这种采莲曲调依然流行。五代诗人李珣的《南乡子（两首）》描绘了一幅泛舟游赏的风俗画：“乘彩舫，过莲塘，棹歌惊飞睡鸳鸯。带香游女偎伴笑，争窈窕，竟折田荷遮晚照。”周云端坐船头，任由舟楫随波微微荡漾，身前摆放着七弦瑶琴，双手轻轻地抚弄着，无心采莲却在看采莲：漂亮的少年，美貌的少女，心心相印，叶儿正嫩花儿正艳，撩水逗乐笑微微，乘小舟出没莲荡中，在青绿如盖的荷叶间轻歌互答，采摘莲子，和乐融融。周云触景生情，微微抬起细白的双手，抚弄古琴翩翩弹奏起来——七弦瑶琴音清脆悠扬，仿佛在歌颂这南塘河之美丽，又仿佛在赞扬人世间一份份情挚的爱。起初，琴声委婉连绵，有如山泉从幽谷中婉转潺潺而来，缓缓流淌。随着旋律的升腾跌宕，步步高昂，它又以势不可挡的力量，表达出对现实生活的忧患，抒发了对美好未来的向往。突然，河中鱼儿纷纷跃出水面，荷花摇曳翩翩欲舞……曲罢，琴音依然久久地回绕在河面上、莲叶间，舒缓而又起伏，恬静而又激荡，雅韵高远，美妙至极！“如此美妙的琴音，天上人间无与伦比，真不愧为俏书生周云！”隔壁刘大嫂二十七、八，白花蓝衫挽着袖儿，身上飘溢着一股淡淡的香味，秀丽的脸颊白里透红，高耸的胸脯透出那迷人的风韵，一见周云抚琴悠扬，便划舟而来，笑吟吟道。“如清风淡淡，如炊烟绵绵，如泉水潺潺，如花枝颤颤，令人情迷意乱、浮想联翩、心猿意马！周大哥，小妹过来看你啦！”邻家女孩赵小妹十五、六，婀娜多姿，轻盈柔美随风传，红扑扑的脸蛋儿美如花，看见周云心里十分高兴。“哦！隔壁刘大嫂，邻家赵小妹你们好哇！”周云招呼道。“好啊！好啊！”她们一边不时回头看着周云，一边采着莲。啊！好一幅充满诗情画意、江南水乡之美的画卷；好一刻良辰美景、荷塘飘香、翠鸟戏水，还有那隔壁大嫂白里透红、邻家女孩十五、六……“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忽然远处传来《西洲曲》，歌声优美婉转，歌声透析出年轻女子相思之情，爱你之情如水般清纯忠贞，绵远攸长。周云侧耳倾听，心情舒畅，不禁抚琴高声歌唱《江南可采莲》：“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东家莫愁女，其貌淑且妍。十四能诵书，十五能缝衫。十六采莲去，菱歌意闲闲。日下戴莲叶，笑倚南塘边。”不远处和声即起，美妙之音宛如黄莺般婉转清脆。“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水覆空翠色，花开冷红颜。路人一何幸，相逢在此间。蒙君赠莲藕，藕心千丝繁。蒙君赠莲实，其心苦如煎。”周云闻有和声传来不禁大喜过望，情趣倍添。“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采莲一何易，驻马一何难，远山雁声啼不断，远浦行云白如帆。远钟一声催客行，远路漫漫俟客还。牵我青骢马，扬我柳丝鞭。踏我来时道，寻我旧时欢。回首望君已隔岸，挥手别君已泪潸。看君悲掩涕，看君笑移船，惘然有所思，堵塞不能言。”“江南可采莲，莲叶空田田，莫言共采莲，莫言独采莲，莲塘西风吹香散，一宵客梦如水寒。”忽见一袭粉色衣裳，白纱蒙面女子宛如仙女般荡舟而来，仙姿玉色，绰约多姿，笑声吟吟清脆悦耳，美妙之音婉转、空灵。周云不觉目瞪口呆诧为奇事，连连欣赏、赞美不已！周云感觉似曾相识却又未曾相识，正欲举手招呼，那仙女却已荡舟而去。周云痴痴地望着远去的倩影，不觉黯然失色、神情木然！“周哥哥，你在傻看甚么呀？”突然，一声甜甜的笑声从周云身后传来。周云转身一看原来是董可卿董可荷姐妹俩。只见两个媛主儿身材窈窕，纤手灵巧，白绸衫儿束细腰，红朴朴的脸蛋儿娇嫩可爱，绿绿莲蓬，舟仓过半。两人看见周云望着远去的粉衣仙女的倩影仍在发呆便戏谑道：“周哥哥，你傻傻的在看甚么，你是在想美女吗？”周云一听不好意思，便故作姿态：“哈哈！小妮丫子，你周哥哥身边美女如云，想甚么想？不过刚才那蒙面女子荡舟而过，二位可知否？”“不闻南塘荷花香，只缘身居南塘中。看见美女傻了吧？那便是南塘河凌波仙子！”董可卿董可荷笑道。“哦！南塘河凌波仙子，久闻其名未谋其面。”周云口里说道，心里暗忖：如能一睹凌波仙子芳容真乃是人生一大美事也。“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愿仙子垂怜！周哥哥，有机会的你慢慢等噢！”可卿、可荷姐妹俩似乎看穿周云心思便打趣调侃，接又歌唱，“莲叶深处董家女，隔舟笑抛一枝莲。”唱罢竟连连抛过数枝莲，然后“咯咯”的笑着荡舟而去。“小妮丫子！周哥哥先追追你两媛主儿哇！”周云被可卿、可荷俩一逗心情格外愉悦，兴高采烈地便荡舟追去，口中唱着，“南塘可采莲，莲叶何田田。波翻太液卷，抚琴忙采莲。”这时荷花深处传来可卿、可荷姐妹俩那婉转清脆之音：“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舟通。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啊！风情南塘街，画卷南塘河，碧水蓝天，俊男靓女，莲叶田田，轻歌互答，鱼吹柳浪白鹭飞，莲盖绿水荷花香……“哎呀！不好有人落水啦！”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这时周云正低头采莲，一听有人落水便赶忙抬首荡舟而去，临近一看竟是隔壁刘大嫂，正在水中“扑通扑通”地时沉时浮乱扑腾。周云来不及脱衣解带便一个鲤鱼打挺飞身跃入水中，又如泥鳅般快速游向刘大嫂。几个起伏便从后面抓住刘大嫂，然后使劲快速地游向岸边。生活在塘河边上，一般来说多少都会懂得一点水性。这刘大嫂平日里也谙水性，若是不小心落水应无问题，今日咋会出现意外呢？原来刘大嫂刚坐了月子不久，身体虚弱尚未完全恢复，落水时便导致腿脚抽筋，疼痛冷僵不听使唤，加上落水处水流湍急暗藏漩涡故无力自救。周云将刘大嫂拖救上岸后坐在一块石头上，刘大嫂便俯身“哇哇哇”地连吐了好几口水。片刻，刘大嫂脸色逐渐红润起来，人也精神了许多。“幸好周兄弟及时赶到救起，还好只呛了几口水，谢谢周兄弟！”刘大嫂边用双手揉捏腿脚边说道。“与邻为善，以邻为伴，乡里乡亲不客气啦！水满了再加会溢，人累了再撑会垮。大嫂以后多注意身体，别太累了。要不要送你回家？”周云关心地问道。“没事，我休息一会就好，不麻烦周兄弟啦！”刘大嫂脸带红晕，抬头看了一眼周云，嘴角露出了笑容。由于刚才落水时刘大嫂浑身上下头发衣裳全部湿透，那白花蓝衫紧贴着丰满高耸的胸脯上，越发显得少妇迷人的风韵、颤颤巍巍的……周云不禁多看了几眼。“周兄弟，看到嫂子甚么啦？”刘大嫂噗嗤一笑。周云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赶紧将目光瞟向远处，掩饰说：“大嫂，咋的取笑于我？你看你衣裳湿漉漉的小心着凉赶快回家吧！这边小舟我去给你拴好，莲子待会我叫人送你家去。”“周兄弟，看你脸都红了，嫂子这是给你开玩笑呢。还好天气不算凉，我这就回家换衣裳。多谢周兄弟相救，有空过来坐坐啊！”刘大嫂边说边从石头上站起来准备离去。“刘大嫂，我已将你的小船拴好，这是你的莲子我给你端来啦！”这时赵小妹双手抓着一个装满莲子的箩筐，一边向这儿走来，一边说道。“哎呀！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赵小妹！”刘大嫂说道。“客气甚么？乡里乡亲的，相互帮衬彼此照应呗！”赵小妹边说边将箩筐递与刘大嫂。“周兄弟，有空过来坐坐吃个饭啊！”刘大嫂边打招呼边端起箩筐回家去了。“不客气啦，刘大嫂！”周云忙应道。那时请人家吃顿饭或送点礼物，或两者兼之算是一种答谢方式。这刘大嫂请周云吃饭，自然是答谢刚才落水相救之意。与邻为善，以邻为伴。这便是互助互爱和谐共处，简简单单、淳朴、友善的邻里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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