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从大夫人房里出来，冷坚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冷芙在将军府的生活竟会是这样的！再怎么说不是还有大夫人在照应着吗，怎么还是让赵姨娘给欺负了？可他又不忍心在大夫人面前问出这样的话来。

　　怪不得那丫头什么也不说，要么就是不想再生事端，要么就是不想让他知道。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冷坚都觉得冷芙不该把他当外人，至少应该跟她说实话。

　　饭厅里。

　　将军府一家人都围坐在饭桌旁。

　　“坚儿，你多吃点。”大夫人一个劲儿地给冷坚挟菜，儿子常年在外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她还是像以前一样疼爱儿子。

　　“娘，够了，你也多吃点，你看我这碗里已经盛不下了。”冷坚苦笑着，看着碗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菜就犯愁。

　　大夫人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了看儿子。转过头又张罗着给冷芙挟菜去了。

　　当然大夫人也免不了给丈夫挟菜，将军显然是开心的，毕竟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儿。

　　冷芙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高兴些，大夫人即使心里仍对赵姨娘一肚子不满也没有表现在脸上，赵姨娘更是聪明的选择在这个时候沉默……各人有各人的表情，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一顿饭吃得倒也顺当……

　　吃过饭大夫人也不让冷坚去书房陪将军谈论国事，只是说冷坚赶路也累了，还是早些歇息的好，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有大夫人当挡箭牌，冷坚正好落个清静。在房里整理好东西却怎么也不能入睡，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着白天大夫人说的那些话。

　　“坚儿，你也知道芙儿的事，你说娘能跟赵姨娘摊开了说吗？芙儿年纪也不小了，她要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能没有想法吗？如果我跟赵姨娘摊牌了，还指不定赵姨娘会闹出什么花样儿来呢。偏偏赵姨娘自己做了错事，反而还有理了，整天揪着芙儿在将军府是个外人这事说个没完，却不知道芙儿才是真真正正的将军府的大小姐！”

　　“娘，芙儿是不是经常受赵姨娘的欺负？”

　　“芙儿这孩子心重，有很多时候赵姨娘跑去找她的麻烦，她怕我着急伤心，所以也就不愿意把她受赵姨娘欺负的事告诉我，连小翠这丫头也听芙儿的话，瞒着赵姨娘的事不说。就算娘有心想要替她说话，她也不说赵姨娘有欺负过她，赵姨娘当然是不会承认有这种事发生的了。坚儿，你说，这事娘能怎么办？”

　　“经常发生这种事吗？”

　　“哎，谁说不是呢。芙儿这孩子命苦！前两天还闹过呢，芙儿这两天身子骨也不太爽快，这孩子什么都放在心里，让人看着揪心呢。”

　　“娘，芙儿是个女孩子，心地又善良，之所以不告诉您这些，怕还是担心你跟着生气着急吧。”

　　“也是，前两天我说了赵姨娘一顿，没想到她还装着不知道有这回事似的，你也看见今天她那样子吧。哎，都不知道我前辈子造了什么孽会碰上这么个冤家对头……”

　　“娘，别想这么多了，这事儿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

　　“坚儿，你……”

　　“娘，不用担心。明天娘就把那姓赵的给叫来吃早饭就是了，剩下的就都交给我吧。”

　　“可是，坚儿，你……”

　　“娘，放心，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只是该让她知道这将军府到底是谁做主，如果她过不了这种日子可以随时滚蛋……”

　　“哎，好歹她也是你的姨娘，这么多年了……”

　　“她要是能想着这一点，就不会这样欺负芙儿了，至少在表面上来说芙儿也是你娘家的亲戚，她都这样欺负，这样的女人心肠会好到哪里去啊。娘，你就别再操心这些了，都交给我吧。明天一早记得把她叫到您房里吃早饭就是了。”

　　“哎……”

　　冷坚从大夫人的话中已经明白了在自己离家的这段日子里，冷芙没少挨欺负，赵姨娘就是吃准了她内向，不会在大夫人面前乱说话，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地把气都撒在冷芙身上。

　　天不亮，冷坚就起了床，收拾妥当。然后吩咐冷平把他带回来的礼物。

　　待会都给众人送去，这才慢慢悠悠地到大夫人房里去吃早饭。

　　赵姨娘看见冷坚去了，立即换了一脸的笑容，正好来了机会，“哟，大少爷来了……姐姐，大少爷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等大夫人说话，冷坚就不紧不是地说了一句，“本来我还想着来陪我娘一起吃早饭，没想到赵姨娘比我还要来得早。”

　　“大少爷这是什么话呀，跟姐姐说说话，在一起吃吃饭，这不正好培养一下姐妹间的感情吗。”赵姨娘讪讪地搭着腔，眼神间竟有些闪烁，好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似的。

　　“坐吧，都坐吧。既然来都来了就吃了再走吧。”大夫人这才想起冷坚昨晚上的话，赶紧出声拦住了想要离开的赵姨娘。

　　“呃……”赵姨娘看了看眼前的母子俩，她已经闻到了危险的气息了，可在这种情形下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留下来。“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丫头把早饭都摆上了桌，三人各有心思地吃着早饭。冷坚看着如坐针毡的赵姨娘就发出一声冷笑，“看来，平时赵姨娘跟我娘相处得不错嘛。”

　　“大少爷，此话怎讲？”赵姨娘有些紧张，到底不知道冷坚话里的意思。

　　“哦，将军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赵姨娘是出了名的好人哪，就连芙儿也说赵姨娘的好呢，这自然是不会错的了。”冷坚故意把话题往冷芙身上引。

　　“芙……大小姐？”赵姨娘听了果然心跳漏跳半拍，“大小姐说我什么？”她下意识地就问了出口。

　　“我昨天到家的时候就问她，芙儿，你过得好不好？她说，好，芙儿过得很好。我说，你都瘦了。她却说，哪有啊，芙儿原来就这样啊。我看她不是很开心，就担心她是不是受了谁的欺负，索性我就直接问她，芙儿，是不是谁让你不高兴了？她却直摇头，说，没有，大哥不要多想，这府里上下都对我很照顾，就连赵姨娘也是经常地关心我呢。”冷坚也不急着说下去，喝了一口粥，“芙儿都这么说了，还能有假吗？”

　　“这……”赵姨娘疑惑地看着冷坚，可她又不能反驳自己并非像冷坚所说的那样。

　　“我还没有谢谢赵姨娘呢，芙儿性子从小就内向，我一直都挺担心她的。令我没想到的却是，家里人对她这么好，让她这么开心，这也让我松了一口气。好歹呀，这以后是不用我担什么心了。”冷坚看着赵姨娘笑了一下。

　　“大少爷这是说什么客气话呀，怎么说大家都是一家人嘛。”赵姨娘已经能够感受到冷坚眼里的那股子冷气了。

　　“嗯，赵姨娘说得对。将来芙儿要嫁了一个好夫婿肯定不会忘记赵姨娘对她的好的。娘，你说是吧？”冷坚似是有意无意地传达了一个信息给赵姨娘……芙儿已经名花有主儿了。

　　“大小姐……要嫁人了？”赵姨娘嘀咕着。

　　冷坚也不去理会她的话，“娘，你可得对芙儿好点，她在家的日子也不多了，要想以后她记着你的好，现在就应该对她好些。不然呀，说不定以后我们都得看她的脸色过日子呢。”冷坚再下了一记猛药，看着赵姨娘吃惊的样子，他就想笑，可还得拼命忍着。按照他平日里的脾性，早就把她给扁一顿了，哪里还会跟她费这么多的口水呀。一切，都是为了芙儿的以后着想。他还是有些担心赵姨娘本性不改，人前对芙儿是一套，背着人又是一套，所以他才想了这招的。

　　“瞧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呀，芙儿是我的亲外甥女，我还能虐待她呀？”大夫人此时终于明白了冷坚的苦心，也兴高采烈地附和起冷坚的话来了。“坚儿，你刚才说我们要看她的脸色过日子，这是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糊涂了？”

　　“大少爷，时间差不多了。”冷平按照事先说好的进来提醒冷坚。

　　“嗯。”冷坚没有多说，转而对着大夫人笑了，“娘，今天我带芙儿出去见个人，中午我们就不回来吃饭了。”

　　“芙儿也去？”这是大夫人没有想到的，她也有些惊讶了。不过想想。

　　冷芙有冷坚照顾着出去散散也是好的。随即笑了，“去吧，娘晚上吩咐厨房加菜，等你们回来吃晚饭。”

　　“好。娘，我真得走了。不然，睿王该等急了。赵姨娘我先失陪了……”冷坚也不管她们的反应，转身就离开了。

　　“姐姐，大小姐真的要嫁人了？嫁谁呀，怎么都没听老爷说过呀？”赵姨娘总觉得事情来得太突然了。

　　“女人家的事老爷说这个干嘛？再说了，芙儿是我的外甥女，老爷管哪门子呀？”大夫人心里一慌，下意识地就把赵姨娘的话给堵回去了。

　　没想到赵姨娘点点头，“说得也是。这毕竟是女人家的事呢，只是不知道大小姐准备嫁给哪家的公子？”

　　大夫人愣了，心里一急，就担心自己把事情给说漏了，“嫁给谁家的公子？你不听见了吗，他们去见四爷！”

　　“四爷！”赵姨娘一惊，手里的筷子已经落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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