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送行
吃饱喝足，一直猛献殷勤的夏文杰方云两人终于注意到斜眼冷看着他们的辰羲了。
“哟，辰兄，此餐可满意？兄弟我够义气吧，为了你专门订了那么丰盛的一桌，我跟老夏这次可是大出血啊。”脸不红心不跳的方云很不要脸地笑着，向辰羲打招呼道。
辰羲眉毛一挑，看着方云，这厮的脸皮简直是厚的能挡子弹，回答道：“这菜确实是好吃，没话说。就是这人好像不怎么样，可怜我坐在这里这么久也不见问候一声。”
面对辰羲阴阳怪气的讽刺，方云假装没听出来直接无视了，搓了搓手笑着说道：“哎呦，咱这不是不想打扰你吃东西嘛。再说柳儿妹妹好久没见到了，我们兄弟稍微关心一下，这也正常。”
“我发现你的脸皮比你的的护体真气还厚实，简直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方云嘿嘿一笑，吊儿郎当的样子直让辰羲摇头。
这时夏文杰脸色一正，看着斜坐着休息的辰羲，眉头微微一皱，问道：“老辰，你真决定去那个地方历练了？”
听到这句话，原本嬉皮笑脸一脸不正经的方云也难得正经了起来，神色有些凝重地道：“辰兄，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我皆为世家豪门弟子，本就衣食不愁，一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而且你的资质我们兄弟都知道，比外界的人估计的要强得多，就算是按部就班地修炼未来也未必不能踏入仙途，现在为了尽快突破而去闯那种危险的地方，值吗？”
其实今日的宴席本就是夏文杰跟方云为辰羲准备，乃是一场送行宴。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辰羲早已踏入先天大圆满之境，只差一步就可以化真气为真元。一身修为在同龄人里绝对属于名列前茅，哪怕是在这各地奇才云聚的晖阳学院，辰羲的战力亦能稳稳地排在前二十，对上十五六名的人也不见得会落败。
但是辰羲的目标乃是进入外道顶级大势力元阳宗，前二十的排名远远不够，要知道哪怕是前十之中最差的那位如今也都是融合之境初期的高手，辰羲距离他们这一层次还颇为遥远。毕竟公认前三的宁伯武一年多以前就已经是这个修为了。
“身为一介热血男儿，有幸来到这个世界，怎能不走到巅峰去看看这大好河山呢！”辰羲星眸剑眉，神采飞扬，眼中好似熊熊烈火在燃烧，那是渴望，那是梦想，那是想要变强的坚定决心！
“大道的巅峰究竟为何？宇宙的尽头真的是一片混沌吗？无尽的时空的源头是不是一片虚无？诸因之果，万世轮回会不会有终结的一天？天地如此浩瀚神秘，我不想混混沌沌地过完无趣的一生。”
望着意气风发的辰羲，夏文杰跟方云只能无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种心他们根本没办法明白，虽然他们也曾想过成为飞天遁地遨游虚空的绝世高手，也曾在梦中幻想过变成像上古大能一般挥手间翻山倒海摘星捉月的人间至尊，但是那也只是他们偶尔的一个梦。
夏文杰跟方云自小就明白自己根骨一般，没有登上大道巅峰的资质，因此他们早早地就认命了。哪怕是来这晖阳学院，说实话也只不过为了来镀层金，将来回到自己的家族内时为自己增加一份砝码，好获取更多的资源与更高的地位。
说穿了就是他们根本就没有一颗坚定的道心，他们所谓的想要变强不过是形势所迫，若是有一天他们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没有外敌的话，修为之事，在他们眼里就会变得无用，恐怕会彻底荒废。
“但是落天谷实在是太危险了，那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各色各样的人都有，不仅要提防那些凶猛的野兽，还要时刻小心藏在暗处偷袭的凶恶之人，一个不留神就可能万劫不复。”
夏文杰神色凝重，有些担心地说道，对于辰羲将要前往的那个地方，他实在是很担心。
“对呀，公子。要不你就换个地方吧，其他地方也能历练啊，比如鼍龙沼泽、天鹤湖，那里也是有很多机遇的。”石柳儿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辰羲，眼神中带着紧张与一丝期待。
“想要做一条跳出命运长河的鱼，若是因为害怕遇上危险而不敢前进，那么一切都只是一个笑话，没有勇气去实践，梦想就如同镜花水月，终究是不可能的。”辰羲摇了摇头，脸上神色坚定，坚决的说道：“我心意已决，为此我已经做了整整一年的准备，不会轻易改变计划。那里虽然危险，但是同样蕴藏着无尽的机缘，是方圆数千里内最适合我历练的地方。”
闻言，石柳儿眼神有些暗淡，虽然她知道辰羲不会答应，但是还是忍不住抱着期待想要听到辰羲改变主意。石柳儿实在不想辰羲发生任何意外，在她眼里，辰羲能安安稳稳的跟她生活在一起那就是最大的心愿。
落天谷地处江陵城西北方向三千多里的地方，是整个东荒州上都赫赫有名的一处险地。
传说落天谷的形成是因为上古时期两位大能战斗时不小心从高空深处泄漏出来的一道余波，在万里之外的高空从天而降落在东荒州上，形成了一个方圆万里的圆形无底洞，深不可测，直通地底深处，被人取名为“落天洞”，意为从天上掉下来的无底洞。后来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万年之后，沧海桑田，地形变动，无底洞消失，成了一个适宜生物生存的大盆地，从高空之上往下望就像是一个山谷，因此人们就将“落天洞”改名为“落天谷”。
现在的落天谷内山脉横陈、森林密布、大河沙漠尽皆不缺，俨然如同是一个应有尽有的小世界。
因为东荒实在是太过浩瀚，面积远大于其他几州，而统治东荒的顶级大教紫霄观又奉行的是无为而治，对妖兽并不像魁文阁、剑宗那样赶尽杀绝，所以东荒是除了百万大山以外少有的一处有大量妖族凶兽生存的地方。不过紫霄观终究是人族的大势力，以人为本，因此东荒的妖兽一般都很乖巧的躲在各种深山老林、大泽大荒之中，很少敢出来在人类的城池之中行凶。
而落天谷正是东荒有名的一处聚集了大量妖族凶兽的地方，各种大山大泽深处都盘踞着实力强大的大妖，有的甚至是能媲美一些一流大势力的长老，凶威滔天。
不知是不是因为当年形成这个落天谷的那道攻击太过强大，残留的气息可存万古，落天谷内始终有着一股若隐若现的神秘气机弥漫着，令落天谷内诞生的天材地宝的药效比外界要强上一些，而且各种闻所未闻的奇珍异宝也时有出现。
每年都有数不尽的人来落天谷内冒险历练，很多人死了尸骨无存，同样也有很多人在九死一生之中活了下来并得到了机缘，这里几乎每天都有人挖到宝藏，几乎每年都有奇迹发生。
在东荒，有过很多在落天谷内得到大宝藏的人，在走出来之后基本上都成了实力强大的高手，受各大帝国追捧，有些甚至有幸加入武道圣门、修炼界的大势力。
辰羲眼光灼热，看向西北方向，他的目光仿佛穿越了千里大地落在了那危险与机遇并存的落天谷，满含自信地道：“那里，或许将是我未来崛起的第一步！”
这一刻，夏文杰他们感受到了辰羲那无比的渴望与强大的信心，如果说这里谁能真正有机会踏上仙途成为参悟那冥冥大道，或许真的只有道心坚定的辰羲一人了。
看着此刻对前途饱含期待、对未来充满拼劲的辰羲，明明才十七八岁的夏文杰跟方云突然有一种自己老了的错觉，恍惚间他们似乎看到了那一次三人在揽月湖对酒当歌大谈各自梦想时的情景。
那一夜的辰羲也如今时的辰羲一般雄心壮志，当他说出我要踏上玄元界巅峰时那肯定的语气跟坚毅的神情，夏文杰跟方云都震撼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身边的这位平时低调的好友竟有如此震撼的目标。若是平常人这般说，他们早就笑话他了，简直是自不量力。但是面对当时的辰羲他们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因为他们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那股坚定不移的信念，那是一颗能够成长为参天大树的种子，就看能不能在风雨之中坚持下来，茁壮成长。
“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做不到的事，只有做不到的人！”
这是当时的辰羲说的。而此刻，他们看着辰羲，心底竟然隐隐有着一丝期待，那就是说不定他真的能创造一番奇迹。
朝闻道夕死足矣！真正的道心不外如是。
夏文杰跟方云清楚，他们两人跟辰羲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这颗足以撕破一切阻碍的坚定道心，他们虽然也有想要变强的渴望，但是他们没有求道之心。他们相信辰羲的这颗道心迟早有一天会绽放出属于他一个人的璀璨光彩。
“愿你多年以后依然如今天一般雄心壮志。”夏文杰等人叹了一口气，也不知叹的是自己还是出现。
“我不在乎任何世俗的牵绊，我所希望的，只是能够陪你走到生命的尽头。”石柳儿眼中有些黯然，虽然她的根骨资质比辰羲更好，但是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背影，她可能需要用一生去眺望。
既然无法改变他的心意，那么索性就全力支持他。自己只需要在他背后默默地支持，直到有一天他成功之后，静静地站在人堆之中仰望着属于他的奇迹。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夏文杰心中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问道。
辰羲知道他们担心自己，一直想让自己改变主意，去一个安全一点的地方历练，不过为了不让他们太过担心，他嘿嘿一笑，故作信心十足地回答道：“两天后我就离开。”
“这么快！”夏文杰一惊，没想到辰羲会这么急。
“早在一年前我就开始了准备，从江陵城到落天谷的路线，落天谷内的大概势力分布，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我都已经调查过了。该准备的我都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之所以还要再等两天，是因为要交代一些琐事罢了。”辰羲回答道。
石柳儿一直坐在旁边低眉顺眼的，没有说话，因为辰羲即将离开，她的心情有些低落。
“辰兄，那你这次准备出去多久？”方云出声询问。
辰羲一个停顿，有些不确定地说：“时间我也不确定，短则三四个月，长则一年，都有可能，主要是看自己有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成果，视情况而定什么时候回来。”
听到这个，夏文杰跟方云两人一惊，居然长则一年！“那你······”
辰羲知道夏文杰跟方云两人想要问的是什么，摆了摆手让他们先放心，说道：“至于七月份一年一度的大考核，我早就跟张师说过我要准备出去历练，请求张师帮我跟院长说一下，若是七月份那次大考核没能回来参加，能否通融一番。反正我现在的实力已经足够通过考核，就算是接下来毫无寸进，照样能在七月份的时候排到三十名左右。后来长老亲自出手考验了我的实力之后，院长答应了我的请求。”
听了辰羲的回答，夏文杰长长一叹，神情有些惘然，“那好吧，后天我跟老方为你送行。”
······
转眼间两天过去了，一身黑色劲装的辰羲站在江陵城外，腰间系着一把寒气逼人的宝刀，身躯凛凛，脸上充满了坚毅。
站在辰羲面前的是石柳儿、夏文杰和方云三人，无一例外都是一脸不舍，他们三人今日都是特地为辰羲送行的。
“公子，柳儿舍不得你走。”依依不舍的石柳儿眼中噙着泪花有些咽哽地说道，望着即将离别的辰羲，有些愁眉苦脸忧心忡忡。
这两天石柳儿一直都是如此，每日长吁短叹、郁郁寡欢，每次一想到一直朝夕相处的辰羲要踏上那么危险的旅程，心里就忐忑不安，如坐针毡。
自从辰羲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给了她希望，在她最软弱的时候给了她依靠，在她最需要陪伴的时候一直出现在她身边，随着时间的推移，辰羲的身影早就深深地烙印在石柳儿的心底，一颗芳心早已属于辰羲。
“唉~”夏文杰跟方云心中暗暗一叹，石柳儿喜欢辰羲，他们早就看出来了，只可惜郎无情妾有意，辰羲向来只把石柳儿当小妹妹看待，一直都没接受芳心暗许的石柳儿，令人不禁扼腕长叹。
如今分别在即，夏文杰他俩怎么可能不明白石柳儿的心情，只是世事无奈，除了挥手告别又能如何？
“辰兄，一路顺风。”诚恳的祝福从方云口中说出，脸上却是有些怅然若失。
夏文杰向前跨了一步，大手在辰羲肩上重重一拍，故作豪爽道：“哈哈哈哈，老辰，俺跟方云在江陵城等着你风光回归！你可不要在外面缺胳膊少腿了，不然柳儿妹妹非得急哭不成。等你回来，外面兄弟三人再一起喝酒！”
辰羲雄姿英发，丝毫没有即将分别的忧愁，微笑着告别：“我走了，等我回来。”
没有一点犹豫，转身就走，龙行虎步，给了众人一个自信的身影。
“公子，一定要回来！”石柳儿一双大眼睛迷蒙，充满了泪花，心中万分不舍，情不自禁对着远去的辰羲背影大喊道。
“柳儿会一直等公子的······”她轻声喃喃着，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滚滚落下，每一颗都晶莹如水晶，满是伤感。
多情自古伤离别！
石柳儿眼神黯淡，远远地望着骑在马上的辰羲越来越远，心中迷茫，一时间竟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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