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入山

　　日上三竿，林风被窗外黄鹂的叫声吵醒。他睁开眼睛，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连忙左右看了看，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他清了清嗓子，突然大叫道：“聂小倩！”

　　趴在他旁边的燕赤霞突然惊醒，一下子站了起来迷惘四顾，惊恐地道：“聂小倩在哪？在哪？”

　　林风嗤笑一声，转头走出去屋子，他的声音传来：“城里最好的醉仙楼，来不来，我请客！”

　　燕赤霞这才反应过来，怒骂一声，门被砰的一下关上，吵闹声逐渐远去，兰若寺再次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金华繁华的街道，悠闲自在的路人，努力吆喝的商人，这一切让两人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林燕二人上了醉仙楼的最高处，找了个好位置坐下，痛痛快快地喝酒吃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相视一叹，对昨晚的遭遇皆闭口不言，但兰若寺那个鬼地方，他们是真的不敢再去了。

　　林风灌了燕赤霞不少酒，眼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故意摸了摸怀里，唉声叹气道：“老燕啊，我的盘缠不多了，这顿酒吃完，下一顿就不知落在哪里了。”

　　燕赤霞身上的盘缠也是早就用光了，他酒红上脸，已然醉的不轻，把桌子拍的砰砰响，大声说道：“有我燕赤霞在，你林风就有肉吃！大不了和我一起回蜀山，天天喝酒吃肉！”

　　林风眼睛一亮，暗道蜀山的伙食原来这么好？他转了转酒杯道：“你蜀山的门就这么好进啊，我可听说要求很高的。”

　　燕赤霞嗤了一声：“蜀山再厉害，那也…也是人建起来的，有人就…就有关系。我师父可…可是蜀山的剑主，管着整整一座山峰的，给你找个地…地还不简单？”

　　林风喝了口酒，试探着问了句：“那要是我想做正式弟子，学学剑法道术呢？”

　　燕赤霞干了一杯酒，打了个嗝，醉眼惺忪道：“若是想学…学高深的剑法，那就难了，得入…入得了师傅的法眼。来来来，走…走一个，这些事，我…我们回山再说…”

　　林风只得陪着这酒量奇差，却酷爱喝酒的学艺不精偷跑下山头脑简单的家伙喝了个醉生梦死。

　　林风很想学一身本领，不仅是为了下地府复活师傅，还为了能有一天站在聂小倩那女人，不，是女鬼面前俯视她，然后淡然地说一句：“我让你生，你死都不能。”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呢。

　　所以他花了几乎全部的盘缠，在最贵的酒楼，订了最贵的位置，买了最贵的酒菜，陪燕赤霞这个大男人喝酒。

　　那晚过后，他其实不是很喜欢喝酒了，因为每次闻到酒香，总会想起道观小亭中的那壶茶花酒，想起和师傅喝过的那最后一杯。

　　现在他算是初步见识了这个妖魔横行的世界，昨晚的经历他永远不会忘记。当他和燕赤霞坐在酒席上，妖怪们看着他们，和他们看着这桌上酒肉的眼神没什么两样。那种眼神，他一辈子都会记得。

　　这一顿酒从上午喝到傍晚，林风和燕赤霞摇摇欲坠地走进客栈，燕赤霞看着不胖，却分量蛮重的，费了林风不少力气，惹得林风暗暗咒骂他像头死猪。

　　躺在床上，脑海里思绪沸腾，这一辈子的经历仿佛流霞一般飞舞，他一点睡意都没有。

　　点亮蜡烛，他靠着烛台打开《黄庭》，一字一句地慢慢读起来。酒劲未消，眼神有点迷离。

　　书上的那些字儿，好像调皮的猴子，不断跳来跳去。他也懒得理他们，任凭他们在脑海中跳跃变化。

　　神思空冥，若云若雾，那些字随意飞跃，渐渐不动。宛如星星一般，镶嵌在天空的帷幕中，高悬识海，微微闪烁。此时夜色已深，林风身子歪斜，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第二日，林风起床感觉格外的神清气爽，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燕赤霞掏出两张符纸递给林风，笑道：“待会上路贴在腿上，神行符，省不少力气。”

　　林风好奇的接过符纸收好，两人从金华西门出发，到了僻静处贴上符纸，林风感觉自己变得轻了许多，一跃数步之远，毫不费力。不由暗想昨天要是给燕赤霞贴上一张，自己就不用这么累了。

　　一路飞驰。风餐露宿，花费了两张符纸的法力，半个月后的午时，总算进入了川蜀之地。

　　夏末初秋，川蜀炎热不减，烈日之下二人停在了一处石崖前。林风擦了擦汗，哑着嗓子道：“燕兄，怎么停在这里了？”

　　燕赤霞神秘一笑，又从怀里掏出一张揉的乱七八糟的符纸道：“这里是我蜀山山门的一处入口，你别多问，待会跟紧我就是了。”

　　林风看着燕赤霞两只手摆弄着那张皱成酸菜似的符纸，半天弄不平，不禁有点蛋疼。

　　半晌，燕赤霞长出一口气，不好意思道：“也不知这入门符还能不能用，若是不行，只怕我俩要绕远路去正门了。”

　　他捏着符纸，嘴里念念有词，那符渐渐发出毫光，嗖的一声飞向那处石壁，一闪就不见了。

　　林风觉得这处石壁有古怪，果然一刻后那石壁慢慢发光，眨眼间变成了一道金光闪闪的大门。

　　燕赤霞催促林风跟上，自己当先走了过去。两人来到门前，不知何处飞出一只威风凛凛的狮子，林风看着那狮子腰上的翅膀啧啧称奇。

　　狮子的眼神如阳光般闪耀，口吐人言：“可是门人燕赤霞到了？”

　　燕赤霞高声唱诺，那狮子打量了几下，照的林风睁不开眼睛，一阵雷鸣般的声音传来：“这是何人？”

　　燕赤霞赶紧答道：“此乃本人在外结交的朋友。狮兄不必多虑。”林风只觉得一阵光把自己照了个通透，半晌才消失，睁眼一看，那狮子已经飞回了门里。

　　这下那大门才轰然作响地打开了一点，林风跟着燕赤霞走近，才发现那道门缝足够五人并排通过了，于是二人像两只蚂蚁一般鱼贯钻了进去。

　　走进门是一条羊肠小道，两边长着异常高大的巨树，树叶连成一片，天都被遮住了，只有丝丝缕缕地阳光从叶子缝隙落下，映在地面显出斑驳的影子。

　　安静异常的道路只有鸟鸣虫叫，两人脚步不停走过一道拐角，迎面而来的云海仙山，突兀的充满了林风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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