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衣

　　从偏殿出来，已然快黄昏，突然看见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从前面进来，心中一喜，连忙走近几步高声喊道：“朋友好，可是前来借宿的？”

　　那人吃了一惊，抬头看见一位相貌英俊的少年站在院中，打量了几眼道：“这间兰若是阁下的产业？在下想在此借宿几晚，不知可否。”

　　林风哈哈一笑道：“非也，我是在此游览，这几日都是我一人，闷的荒，看见朋友来心中不免有点高兴。唐突之处勿怪。”

　　两人上前通了姓名，这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居然就是燕赤霞，那聂小倩还会远么，他不禁有点想入非非。

　　林风细细打量了他几眼，相貌寻常，只是眉眼有一股凌厉的气势，令人不敢轻视。

　　林风拿出准备好的酒菜，与燕赤霞席地共饮起来。酒过三巡，两人已然称兄道弟，林风把前世那些笑话变个样子拿出来讲，两人大笑声不绝于耳。

　　此时很快就要天黑了，林风做欲言又止状，燕赤霞红着脸，醉醺醺地道：“林兄，你我一见投缘，有什么难解的事不妨说出来听听。”

　　林风笑道：“燕兄，实不相瞒，此处幽静，我也是喜欢这里的风景，白天常常来此。不过听说这里有些不太干净的东西，燕兄不如与我一同到城里的客栈居住。”

　　燕赤霞眼神亮亮的，酒兴正浓，听了哈哈笑道：“林兄好意心领，别的不说，我燕赤霞还真不怕什么山野孤魂，今晚林兄只管安睡，有事我定护你周全。”

　　林风连忙道谢，心中大喜，没想到燕赤霞喝了酒这么好说话，看来酒肉攻势果然有用，不枉自己一番心思。

　　此时已是夏末，弯月如勾。燕赤霞早就打起了鼾，林风躺在旁边的茅草上却毫无睡意。

　　少顷，听到屋后面传来一阵轻微的细语声，林风赶紧起来，打开了门，走到北墙石窗下面，悄悄伏在那里露头偷看。

　　只见矮墙外是一个小院子，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妈，和一个穿着旧红衣，头上插着尺把长的大银梳，弯腰驼背的老婆子。

　　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小，林风听不清，不过看起来像是书中说的控制聂小倩的那伙人。

　　半晌二人突然消失，冷风吹过，院子里静的不正常，林风心中有点发冷，赶紧悄悄往回走，这气氛，还是呆在燕赤霞身边有安全感，只是如今他喝得烂醉，真的有用么？林风哀叹一声，有点自作自受的感觉。

　　他走到屋门口，正准备推门，眼角瞟到一抹白色，转头细瞧，突然愣住了。

　　台阶下就是那个开满野莲花的小池塘，池塘南面长着一颗老大的柳树，枝叶繁茂。

　　白日里蝉声阵阵，如今静悄悄一片，但那树枝上依稀坐着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若是平日，只怕会让人心生荡漾，只是此刻这死寂的夜晚，不由得让他有点毛骨悚然。

　　林风愣在门口，瞪着那树上的女子发呆。想了一会，抬脚走了过去。他在几丈远的地方站定，这里看的更清晰些。

　　那女子静静地坐在树梢上，单手撑颌，目视远方。她白衣白裙，青丝垂腰，眉眼不动，暗波流转。

　　林风暗暗打量了一会，越看越是觉得这女子气质非凡，他抬头笑着道：“姑娘，虽是夏天，但大晚上一个人坐在树上，也不太好吧。”

　　那女子仿若未闻，头也不动地幽幽道：“我家被人占了，我只好在树上坐一晚了。”

　　林风听了心里一动，笑道：“不知何人占了姑娘的家，不会是我们二人吧。”

　　那女子低头看了林风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不管你们为何在此久留，但三日不走，只怕一辈子都走不掉了。”

　　林风心里一惊，念头一转拿出上次捡到的珠子，递向那女子笑道：“蒙尘明珠，姑娘不妨收下，权当赔罪。”

　　那女子看了那颗珠子一眼，嘴角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袖子一拂，珠子消失不见。

　　林风正要再问，那姑娘却如雾中之花，须臾不见了。他不由得嘟囔几句：“收了礼物就跑了。”

　　他只能回到房里躺下，刚才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总感觉和聊斋里的故事似是而非，令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暂时到城里去住，那女子不是说三日吗，那自己过了三天再回来看看。

　　自己还要靠燕赤霞学成道法，有机会就下地府把师傅救出来，万万不能因一时疏忽在这里出了意外。

　　那晚林风失眠了一夜，脑子里思虑翻腾，燕赤霞又喝醉了酒，他担心若有厉鬼来索命，他的剑能不能出鞘。

　　次日一清早，林风叫醒燕赤霞，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燕赤霞听后也是一惊，皱着眉头怒声道：“都怪我昨天贪杯喝醉了酒，那女子只怕不是什么好类，若再让我见到她，定要一剑斩杀过去！不过她说的话恐怕并非无的放矢。”

　　林风接口道：“不如我们……”

　　“但男儿大丈夫，岂能知难而退。林兄，不瞒你说，捉鬼降妖的本事我燕赤霞还是会一些的。但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林兄都不用担心，管叫我手中的一把剑，将其斩作几段！”

　　林风目瞪口呆地望着满脸热血的燕赤霞，嘴唇抖动了几下，却说不出一句话。

　　但燕赤霞可不管他林风怎么想，一想到这里有妖魔鬼怪，他整个人都沸腾起来。

　　燕赤霞望着初升的朝阳，气势澎湃地叫道：“师傅说修道中人，以维护天下苍生为己任。如今正是我辈降妖除魔之时！师傅你老人家看好了，我不会叫你失望的！”

　　充满气势的宣言打破了清晨兰若的安静，久久回响不绝。

　　日落月升，斗转星移，转眼到了第三天的傍晚。林风和燕赤霞坐在屋顶，俯视着整个兰若。

　　这三天，林风可以说把能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他去城里买了无数的朱砂黄纸，画了无数的驱邪符纸，还买了几大盆的黑狗血，以备不时之需。

　　他觑了旁边这位热血青年一眼，燕赤霞啥都没干，这三天就知道用手摸着那把剑。

　　就算这个时候，他还在摸，一边摸一边低声念叨：“一摸呀，摸到呀，**的头上边呀……”

　　打住，这是林风脑海中出现的幻想，这几天他实在被这神神叨叨地家伙搞魔怔了。

　　慢慢日坠西山，东边的残月已升起来。虽然景色怡人，但林风却无心欣赏，他有种预感，今晚的事情，只怕不是那么好过。

　　就在这时，燕赤霞突然停止了念咒般的嘟囔。林风低头看了他手心中大概半个筷子长的小剑，想起被他埋在深山的小黑剑，神色有点恍惚。

　　“林兄，大战来临，待会你只管跟着我，保管没事。”燕赤霞在旁边胸脯拍的震天响，满脸义薄云天的样子。

　　林风有点紧张地翻了翻白眼，嘴里说了声：“你别掉链子就行啦。”对这热血冲天的家伙实在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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