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黑暗领主的考验 3

　　尽管弗洛雷斯并不像奥玛斯那样擅长制造精神幻象，但是他可以依据他自身强大的灵魂力量和周围亡灵们所提供的源源不断的死亡之力来展开凌厉的攻势。此时年轻人的意识之海已经迎来了暴风骤雨。在最开始的时候，亚瑟完全是依靠他那强大的精神力量拼命死守，在一个新的精神之盾被弗洛雷斯召唤来的死亡之矛毁掉的同时，另外一个致密的黑暗之盾又会瞬间出现在年轻人的精神本体之前。

　　可是，亚瑟感觉到老黑暗领主的魔力似乎永不干涸，他从周身的亡灵之中汲取到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汇集到自己的身上，并且迅速的在年轻人的意识之海中肆意的制造出各种变化多端的攻击方式。它一会儿可以是漫天的火海，一会儿又可能变成成片的冰刺，而下一刻则又有可能成为足以撕裂一切的闪电之网。但是，在更多的时候，它所出现的面貌是一片阴沉的死亡之云，它们无所不在的腐蚀着它们所能够接触到的一切，并且还拥有将所有被摧毁的一切转化成己身黑暗力量的能力。

　　年轻人心里面非常清楚，如果任由这样的局面持续下去，那么无论他有多么庞大的魔力，都将必然会被弗洛雷斯汲取得干干净净。可是在这个由第一任黑暗领主所熟悉和统治的世界里面，亚瑟对于这儿的魔法运转方式根本谈不上任何的熟悉，这意味着他根本无从了解亡灵塔内部的真正运行法则，更妄谈什么击败这里真正的国王了。

　　年轻人已经多次用自己的精神触角试探性的接触了亡灵塔内的灵魂，但是令他不断失望的是，他根本无法得到任何亡灵的回应。显然弗洛雷斯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控制了那些幽灵，使得它们只能为他自己提供力量而无法被年轻的黑暗领主所驭使。

　　从某一方面来讲，被召唤和役使的怪物，尤其是那种没有自己独立思想或者智力低下的元素或者生物，是最坚定的强者法则的执行者。在面对同样两种或者更多的力量的时候，他们绝对是听从最强者的召唤。这在两名掌握同种元素法师之间的战争中体现的尤为明显，法力强大的那个甚至可以令法力低下的那个连在同一个空间里面召唤同种元素的行为都变得极为困难甚至是不可能。当然，这个法则对于两个死亡法师来讲同样适用。单论对死亡力量的理解和掌握来看，年轻的亚瑟断无超越已经存在了近千年的弗洛雷斯的道理，更何况或许这座亡灵塔本身就出自于那位伟大的黑暗领主之手。

　　这时，弗洛雷斯已经将亚瑟的精神本体彻底压迫到了他意识之海的一隅，而现在的年轻人已经是四面楚歌，难以为继。在第一代黑暗领主强大的压力之下，隐藏在亚瑟灵魂深处的大地之神的神力再次如同曾经在寂静之森的时候一样倏然惊醒，可是这次年轻人却是身处在亡灵塔，由于被隔断了与大地之神本体之间的自然联系，那团残余的神力也再无获得任何生长的可能，它这次毫无保留的从年轻人的意识之海中逸出，借助它那骄傲和霸道的本能毫无畏惧的迎上了弗洛雷斯一手所操纵着的死亡之云。

　　在这座由亡灵所统治着的石塔之内，或许只有大地之神亲自驾到，才有可能击破黑暗领主早已经经营了进千年的死亡结界和黑暗法则。尽管残余的神力依旧强大，但是在失去了它所最重要的技能“再生”之后，就已经注定了失败的命运。

　　这并不是说弗洛雷斯的力量已经强过了弗尔泰斯特甚至波修斯，只是因为亡灵群岛是这个世界连接着死亡之门的依托，而亡灵塔则是联系着二者的真正纽带。这与波修斯所单独开辟出来的谜之墓地的情况又有所不同，那个隐藏在异次元空间的墓地仅仅是依靠万王之王那不可思议的力量而强行从这个世界分离而去，但是它并不是真正的变成了一座孤岛，因为它仍然与这个世界保持着最终的联系，也即是说，那片世界仍然与大地之神有着无法抹去的联系。而亡灵塔则完全不同，这个地方除了死亡力量之外，根本寻觅不到任何其它的魔法元素。换言之，那些残留的神力已经断无可能再联系上它自己的母体，这才是为什么它无法再生的根本原因。

　　在强大的死亡之力的不断冲击下，那片醒目的土黄色很快就重新黯淡了下去，并且最终有部分甚至变成了弗洛雷斯的力量！来自安亚的神力使得黑暗领主的力量得以进一步的增强，现在他所发出的每一次攻击，都带有大地之神所特有的坚韧，并且如同巨石压身一样，亚瑟现在感觉到几乎就像被闷在了一口已经被封死的石棺之中，所余的时间仅仅只能够用来苟延残喘而已。

　　此时的亚瑟已经几乎是无路可退，他本身那庞大的黑暗力量也被蚕食得所剩无几。就在这时，弗洛雷斯的声音再次轰然响起：“年轻的乌拉诺斯，你真是让我异常的失望，就凭你现在的实力，甚至都抵不住我手下的一个大巫妖。不管怎么样，看起来你是再也不能离开这里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精神波动之中明显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真没有想到，乌拉诺斯家族的辉煌会由我开始，却也在我的手中遭到终结。”

　　这时，黑暗领主的精神波动又逐渐的趋为平静：“我应该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的到来，只是从来不愿意承认而已。我曾经以为弗尔泰斯特会将乌拉诺斯家族带入到一个全新的高度，但是他仍然令我失望，当然，这和来自天界的那些人的插手不无关系。就像你刚刚进来的时候一样，我曾经认为你也是一个特别的领主，但是现在看起来，你甚至都没有令我对你看法超过哪怕一刻钟的时间。”

　　弗洛雷斯的这些话像冰封大陆扑面而来的寒风一样，直接刺进了年轻人的心口，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懦弱和无能，尤其是与自己的父亲相比较。可是就在他刚刚想起兰斯洛特的时候，第一代黑暗领主的声音再次无情的响了起来：“正是因为你的父亲，我才觉得你会是特别的一个。但是，可笑的是，像你这样的一个连自己都需要被保护的家伙，却妄想着去像你的父亲一样保护别的女人！我始终认为你的父亲当年前往水晶之城是一件非常严重的错误，要知道他曾经是整个乌拉诺斯家族复兴的希望！而摧毁了这一切的正是你，亚瑟?乌拉诺斯！如果不是你，你的母亲也不会落到奥古斯汀的手上，而更是因为你，你的父亲才会在黑暗深渊中坠落！”

　　亚瑟再次陷入了自责的深渊，那些话如同鞭子一样毫不留情的抽向他的灵魂，令他感受到难以忍受的痛苦和绝望。年轻人的心头再次闪现出了他的母亲在火刑柱上面的身影，在熊熊的烈焰之下，她却只看到了自己的儿子，而那个曾令她撕心裂肺的婴儿直到现在却未曾为她讨回哪怕一丁点儿的公道。

　　一想到这里，亚瑟心里面的负疚感愈加强烈。与此同时，他又想到了芙蕾雅，可是，和方才一样，在他的脑海之中甫一出现弗兰德斯公主的时候，他再次受到了来自弗洛雷斯无情的嘲讽：“你现在甚至连自己的灵魂都已经无法掌握，却还妄想着去保护另外一个女人！不过你尽可放心的是，她必然会在不久之后和你在另外一个世界相遇。因为现在外面的世界已经出现了巨大的变化，随着‘诱惑之戒’的即将出世，艾西斯的灵魂已经再次醒来。当人族世界失去了真正信仰的时候，他们将被自己所曾经无比信赖的诸神抛弃。被恶魔王曾经击败的巨龙和雷神领主也开始苏醒，想想吧，年轻人，想象一下巨人和巨龙在世界肆虐时候的景象，还有无数的恶魔将从地狱之门走出，那个时候，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一片真正的焦土。”

　　黑暗领主说出的这番话令亚瑟感到无比的震惊：‘尊敬的弗洛雷斯领主阁下，您刚才说得那些是真的吗？”

　　弗洛雷斯意味深长的回答道：“一个说谎的人是不会成为一名黑暗领主的，而且，你也大可亲自去验证一下，不过我想你似乎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说完之后，第一任黑暗领主的双手一扬，沉重的死亡之云从他的手中源源不断的涌出，瞬间重新填满了整个年轻人的意识之海。

　　“再见了，年轻的乌拉诺斯；再见了，古老的乌拉诺斯家族！”在将手中的死亡之云全部施放出来的同时，同样古老的黑暗领主发出了最后一声沉重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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