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灾后重建,以工代赈

　　这天，天才刚刚放亮，就有人来到牛九家院门外。说是家，其实也就不过是间很简陋的竹寮罢了。

　　“牛九…牛九，我是陈阿三，你起来了没有？该出发了啊！”来人在院子外叫喊道。

　　陈阿三刚说完，竹寮里就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三哥，你等等，我就好了。”接着竹寮里就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期间还夹着些窃窃私语。

　　牛九只是名很普通的泥瓦匠，手艺一般般。牛九家里也很普通，只有夫妻俩和两个小孩，生活虽说只是勉强温饱，但日子平平淡淡的也是福啊。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一场大水将牛九家仅有的两间泥瓦房冲垮了，牛九一家四口就成了无家可归之人。幸好天无绝人之路，牛九的远房老表，也是牛九的师兄陈阿三收留了无处可去的牛九一家，让他们暂住在自己家里。洪水退后，牛九就回到了自己家，搭起了这间竹寮暂时安身。

　　前天陈阿三突然来到牛九家中。原来短毛的衙门打算召集人手去修沟渠，需要一批泥瓦匠。陈阿三先前就一直在帮衙门修学堂，除了衙门的人，陈阿三是最早知道消息的人之一。因为需要的人比较多，所以衙门就让陈阿三他们介绍其他人过来，就算不是泥瓦匠也没有关系。于是陈阿三就来跟牛九说了这事，让牛九跟他一起去给衙门修沟渠。

　　读书人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家境贫寒，可牛九却发现自己是穷得连墙壁都没有。房子被大水冲垮了，就连家里的锅碗瓢盆也都给冲走了，要不是幸亏有三哥收留，水退了又帮忙盖起这座竹寮，恐怕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现下三哥又帮自己找了份活，每天都有1角钱的工钱，那可是相当于1钱银子。而更重要的是工钱都是当天发放，这样自己就有钱给家里买米，起码一家人可以活下去了。

　　所以面对陈阿三的邀请，牛九迫不及待的答应了，昨天俩人就到衙门去报了名。而今天就是他们去上工的日子，陈阿三前来叫上牛九，结伴同去。

　　很快，牛九就从竹寮里出来了。他婆娘跟在后面，帮他提着装工具的布袋——幸亏这工具都是铁家伙，要不然也要被大水冲走了。

　　三人打过招呼后，陈阿三说道：“好了没有？好了咱们就走吧，时间不早了。”

　　牛九接过工具袋，见自己婆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说道：“三哥给衙门干了一年的活都没事，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在家里看好孩子，另外房子那边你再找找看，看看能不能再找出些什么东西来。”

　　“我知道了，你干活的时候自己小心点。”

　　来到目的地的时候，牛九发现工地上已经聚集了大概三十来个人，每个人那带有工具，有簸箕、铲、扁担、铁钎，也有拿抹灰刀、油灰刀等泥瓦匠工具的，看样子这些人并不全都是泥瓦匠。这些人中，牛九有认识的，不认识的更多。而通过大家闲聊牛九发现，其中除了几个泥瓦匠外，其他的都是农夫、樵夫、渔夫等等，不过所有人都是家里或多或少遭过灾的。

　　陆陆续续的又有十几个人到来，衙门的管事到了的时候，人数应该有半百之多。

　　管事先是清点了人数，然后对众人说道：“咱们这组刚好50个人，负责的是那边那条水渠，那条水渠大概有4公里长，预计是工时是10天。由于水渠堆积了很多淤泥，所以今天早上咱们先清理一段淤泥，下午再开始砌石头。我们给大家准备了早餐，每人两个白面馒头，大家都有份。还有，明天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带自己的碗筷来，从明天起，咱们的午饭就在工地上吃了。现在吃饭，准备干活！”

　　底下众人听了先是鸦雀无声，紧接着就是一片哗然，众人相互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管事见众人竟然有饭都不吃，就觉得很奇怪，又发现众人在议论着什么，便高声说道：“大家都干什么呢，赶紧吃饭，吃完饭咱们还得干活呢！”

　　听到管事催促，众人安静了下来，不过还是没有动。良久，当纳闷的管事正准备问个究竟的时候，底下有人说道：“大人，这饭钱是不是要从我们工钱里面扣啊？”

　　说话的正是陈阿三。以前他修学堂的时候衙门是不包饭的，中午要么是各自回家吃，要么就是大家凑钱在工地做。

　　管事听了后才明白刚才大家为什么会迟疑，遂解释道：“大家每天的工钱是：1角钱，另外再加一顿午饭。也就是说，中午的饭钱，我们出，不会扣大家的工钱！今天因为是开工的第一天，所以我们特意给大家准备了一顿早餐，是例外，明天就没有早餐了，只有午饭。”

　　众人听后顿时喜出望外。每天1角钱的工钱本来就不低了，何况还是当天发放，现在更是想不到竟然还包一顿午饭，这样的东家哪里找去。

　　众人喜庆过后，忽然一窝蜂的涌去领早餐了。当下众人是兴高采烈的吃完了早餐——也有的人没舍得吃完，两个馒头吃一个，另一个则揣回怀里。

　　收获了意外惊喜的众人自然是干劲十足，清理起淤泥来速度飞快。

　　这就是理事会制定的灾后重建方案中的以工代赈。

　　在过去，受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模式影响，每当发生自然灾害的时候——无论是水灾、旱灾还是蝗灾，农民对抗灾害的能力差，而有时地方政府又救灾不力，所以迫于生存，农民只能逃往外地以求能活下去——这些离乡背井的人，有一个专有的名词：流民。

　　在这次洪灾中，南方政府的救援不敢说是完美的，但绝对算得上是及时、到位的。所以各地都没有产生流民，受灾百姓在洪水退去后第一时间就能回到自己家——尽管有的人，家已经被冲毁了，可不管怎么样，他们毕竟没有背井离乡、流离失所。而以工代赈就是为了让这些受灾的百姓能好好的活下去，只有活下来才能谈得上重建家园。

　　大灾过后，南方政府不仅需要组织灾后重建，同时还需要平抑物价。而在众多的物价中，最重要的就是粮食的价格。

　　得益于在过去的一年里，南方政府一直持续的从英属印度、荷属东印度、法属印度支那、暹罗等地进口大米，现在南方政府储备的大米达到350万吨，足够2亿人吃半个月，并且现在都还不断的有大米从海外运回来。

　　降雨刚刚停歇，南方政府就打开了粮食储备仓库，启动飞艇部队将大量的大米运往各地，各地的米价才刚刚抬头就被打压得比洪灾前的价格还要低。

　　粮商们不是没尝试过大量收购，但南方政府手中大米数量异常充足，根本就不怕他们收购。所以粮商们要多少大米，南方政府就卖给他们多少大米。粮商们花费了一大笔银子后却发现，南方政府手里的大米还是源源不断的向外出售。这时粮商们才明白，人家根本就不怕你收购，你想要买多少，南方政府就可以卖给你多少，只有你买不起的，还没有他们供应不起的。

　　明白过来后，粮商们停止了收购行动。可这时，南方政府却搞什么优惠大酬宾，买五送一、买四送一……间接的把大米降价了，甚至一度降到了夏粮的收购价位。一时间，各地的粮商是叫苦连天，大呼亏死了。

　　不过很快南方政府就将停止了优惠活动，米价稳定在优惠活动前的价位上。在这个价位上粮商们还是有得赚的，只是比较少而已。而这时粮商们也明白了，先前的变相降价就是对他们之前收购的报复，同时也是在警告他们不要搞什么花样，不然就让你一粒米也卖不出去。

　　热情高涨的牛九他们忙了一上午，清理了300多米的淤泥。到了中午，工地上放饭：还是每人两个白面馒头，另外还有清汤，不过大家都没有碗，只好轮流用勺子喝。

　　就在大家正吃着白面馒头的时候，牛九家的婆娘领着两个孩子来到了工地。牛家婆娘来到工地上，看到每个人包括牛九都在吃着白面馒头，她就知道工地上开饭了。

　　“我在家找到了一些番薯，我就煮了几个当午饭。我和孩子们都吃过了，想着你还没吃我就给你送来了，我不知道……”牛家婆娘拿着用布块包着的番薯，有些羞愧难当的说道。

　　“东家好人，中午包饭，以后我午饭都在这里吃了。”看到俩孩子舔着嘴唇，眼直直的盯着自己手里没吃完的馒头，牛九三两下就把剩下的馒头全塞进嘴里。就在俩孩子正失望的时候，牛九从自己怀里掏出两个白面馒头——这两个是中午的，牛九刚才吃的那个是早上没吃剩下的。俩孩子一看还有两个馒头，目光顿时又热切了起来。

　　掏出来的馒头上面还在冒着烟，热乎着呢。牛九给了自家婆娘一个，另一个则分成两份给了俩孩子。南方政府发的馒头有大半个巴掌那么大，还特结实，可能没放多少碱。

　　牛九分完馒头后拿过番薯，说道：“这两个馒头你们吃吧。这馒头可好吃了，我刚刚吃了俩，现在都有点腻了，我吃番薯换换口味。”

　　孩子很开心，牛家婆娘也很开心，她知道牛九找了份好活。

　　牛九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说：“慢慢吃，别噎着！等以后爹挣到了钱，天天给你们买白面馒头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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