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节 移动的瑟婷崖
一辆马拉着的豪华飞车沿着野草繁茂的古道缓缓东行，驾车的自然是乌蒙，婉衡和雪莱则在车厢里休息。婉衡此行漫无目的，纯粹是为了避开维多克王国和龙崖城的乱局。这一路上，每经过一处城镇婉衡她们都会遇到多次盘查，毕竟现在的格莱顿城邦人人自危，早已经变成了惊弓之鸟。为了应对盘查，乌蒙化装成了佣兵的模样，其实他生前本来就是佣兵，所以轻车熟路。婉衡还是装扮成了年轻的魔法师，她自称是龙崖城曲径通幽魔法公会的二级魔法师，因为龙崖城沦陷了所以才逃亡至此。雪莱则披了一件厚厚斗篷用来掩饰她的羽翼，在斗篷的下面，雪莱只穿着短衣短裙，着装甚是清凉。
一想到雪莱，婉衡的头就大了三圈，后悔不已。这个天人族的丫头品行糟糕透了，性格顽劣至极。好比婉衡带着雪莱去逛街遇到了雪莱喜欢的东西，只要能抢雪莱就决对不偷，只要能偷雪莱就决对不要，能要来的时候雪莱决对不会花钱买，必须得花钱了肯定也是婉衡出钱，但买回来的东西想让雪莱拿出来一丁点儿，抱歉，门都没有！巧取豪夺，坑蒙拐骗，雪莱却是样样精通。至于雪莱下手的对象，上至白发苍苍的婆婆，下至襁褓中的婴儿，中至街道上的猫猫狗狗，雪莱概不放过。
这一天，婉衡又被雪莱气得两眼冒金星。中午在蜂腰镇的酒馆里吃饭，婉衡亲眼看见雪莱偷窃邻桌的肉干。出了酒馆，婉衡说了雪莱几句，这丫头不但不知悔改，居然跟婉衡顶嘴。婉衡被她气得连眼泪都掉了下来，雪莱却两眼翻白，一副根本不把婉衡当回事儿模样。幸好婉衡身边还跟着凶神恶煞一般的乌蒙，乌蒙揪着雪莱的头发把她拖到了婉衡看不见的地方，一顿狠打。打过了这一次，雪莱乖多了，跟在婉衡旁边像受了虐待的小猫一样大气都不敢喘。敢情这丫头吃硬不吃软，十足的欠揍。
这些天，乌蒙的创造系魔法初有所成，已经能模仿绝大多数的二级魔法了。乌蒙乐开了花，嘴巴都快咧到光头顶上去了。乌蒙跟婉衡说，想找个魔法公会学点新魔法。婉衡此时会不少魔法，不过低级的却寥寥无几，教给乌蒙，乌蒙也学不会。想来也只好到魔法工会去走一趟了。
继续向东就是黑山城，黑山城矿产丰富，尤其是乌晶矿的产量在整个人龙大陆首屈一指。乌晶本是品质极佳的水系魔晶石，由于水元素的含量多，所以看起来呈乌黑色。黑山城由于盛产乌晶，所以城里聚集了众多精通水系魔法的魔法师，魔法师工会也有十几所，堪称是格莱顿城邦里仅次于雨梦城的魔法圣地。
进得黑山城，到处都是贩卖魔法和魔法物品的商贩，这些商贩有的是魔法师，有的是佣兵，也有的仅仅就是商人。所谓的魔法并无定术。比如，同样的一个火球，可以是火系魔法，也可以是塑能系魔法，甚至还可以是神圣系魔法或者禁咒系魔法，究竟是什么样的魔法完全要看施法者是如何操控魔法元素的运转。既然是运转，运转的途径自然不尽相同，所以效果相差不多的魔法在人龙大陆上可谓汗牛充栋。人类究竟有多少种魔法，恐怕具体的数量没有人能够统计得出来，仅仅是通用的魔法数量也在万种以上。
在人龙大陆上，想要学习魔法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几个金币就能买来一张记录魔法的羊皮卷，当然更高级的魔法需要记录在价格不菲的记忆水晶里，不过总体来说魔法卷轴和记忆水晶在人龙大陆上不算是稀罕的事物，但是买到了魔法卷轴和记忆水晶以后能不能学得会就要看修习者的努力和天赋了。
乌蒙在黑山城里转了一圈，各式各样的魔法卷轴和记忆水晶买了上百个。乌蒙大法师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把魔法卷轴和记忆水晶卖给乌蒙的魔法师和商贩们也都在心里乐开了花，敢情这憨货是个人傻钱多肥得流油的大肥羊，不宰他宰谁？婉衡和雪莱跟在乌蒙后面也承受了不少看傻子的眼光。
雪莱悄悄地拉着婉衡的袖子说：“主人，乌大爷好像是被人算计了，您快说说他。”
雪莱自从挨了那一顿毒打以后就一直叫婉衡“主人”，叫乌蒙“乌大爷”，不过也是从那以后，雪莱没在婉衡面前说过乌蒙一句好话，动不动就在婉衡面前打乌蒙的小报告，至于她在背后怎么说婉衡，婉衡就不得而知了。
婉衡笑道：“没关系，乌大爷痛快一会儿吧，反正这钱也不是我的，不花白不花。”
“是谁给了您这么多钱呀？”雪莱小心翼翼的问。
婉衡不以为意的说：“小雪莱要替我保密哦。当然是维多克王国的瀚寒·维多克·李王子，你知道他吗？”
“我不知道！”雪莱明显愣了一下，连连摇头。
婉衡莞尔一笑，拉着雪莱白嫩的小手继续跟在乌蒙后面。雪莱沉默不语，眼睛却机灵的转个不停。婉衡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思量着：这丫头知道李瀚寒，她当卧底也太不够格了。究竟是谁把她派到我身边的呢？不管怎么样，我真心实意的待她就好了。她若是有心人，自然分得清谁对她好，谁只是利用她。
当天的夜晚，婉衡她们在一家名叫“阡陌梦中人”的旅馆里留宿，乌蒙自己一个房间，婉衡和雪莱住在一起。这一夜，无所不能的邪骸巫妖乌蒙大法师差一点就把阡陌梦中人旅馆炸上了天。第二天天还没亮，婉衡她们一行三人就被太苍魔法同盟请去喝茶了。
“未经申请在城区非法使用攻击性魔法，罚款五百金币！”
“身份不明，怀疑是维多克王国的奸细，拘留！”
“发现异族，扣押！”
婉衡叹了口气说：“我只想无忧无虑的静一静，我可真是错了。既然如此，叫你们的头子过来！”
太苍魔法同盟在黑山城里管事的魔法师名叫查兰，是一位大魔导师，他接到消息有人把魔法同盟的执事所给砸了，立刻就赶了过来。跟他一起来的还有许多是婉衡熟人，大魔导师杜登伦，魔导师温丹，魔导师吴弩，魔导师奈敏登和魔导师婵美荼全在这里。这些人看见婉衡，脸色全都变得像吃了苍蝇一样。
杜登伦一拍大腿道：“我的姑奶奶，你可把我们玩儿惨了。你怎么又来这儿了？在龙崖城你还没玩够啊！”
婉衡嘿嘿一笑，不讲理地说：“天底下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还要你们管？跟你们说句实话，你们太苍盟可没有谁能对付得了我。你们见了我就赶快躲远点吧，我才懒得理会你们呢。”
查兰大怒，刚要开口就被杜登伦扯着膀子拽到了一边，两人一阵低语，查兰听说这丫头九级魔法可以随便用，能直呼沈和的名字，几句话就赶走了火圣者安德里安，除此以外她更是跟龙崖城的沦陷有脱不开的关系。
查兰摸摸头上的冷汗说：“既然她跟瀚寒狗贼是一伙的，她怎么还敢来格莱顿城邦？”
杜登伦道：“老弟你傻呀？咱们太苍魔法同盟惹不起沈和，格莱顿城邦同样惹不起维多克王国。她明目张胆的来了，你敢把她怎么样？”
查兰不服气地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还收拾不了一个黄毛丫头？”
杜登伦反诘：“你有本事！你把她收拾了，维多克王国跟城邦议会要人，议会还不立刻就得把你绑了交出去呀？”
查兰说：“那我可怎么办？”
杜登伦叹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希望咱们的这位姑奶奶可别真看上这里赖着不走了。”
查兰点头，深以为然，连忙陪出笑脸送瘟神一样把婉衡送走了。临走前，杜登伦若有所思的看了乌蒙一眼，乌蒙瞪了回去。杜登伦心想：好你个乌蒙啊，想不到你也是维多克王国的人，我说龙崖城怎么丢的这么痛快呢？
不管杜登伦怎么想，反正婉衡她们毫发无伤的回到了“阡陌梦中人”旅馆，旅馆的老板看见这三位又回来了，差点没哭出来，昨夜房顶已经没了，今天又要怎么样啊？好在婉衡并不想难为他，赔偿了一笔损失费，给乌蒙另换了房间，便带着雪莱休息去了。
回到房间，雪莱崇拜的对婉衡说：“主人，您太厉害了！这里所有的人是不是都不如您？你是不是比荒芜统领、裁决者和天女还厉害？”
“荒芜统领，裁决者和天女？”婉衡反问:“他们是谁？”
“荒芜统领就是艾德里安大人，裁决者是布兰特大人。”说过了这两个名字，雪莱咬牙道：“天女就是露西妮！”
婉衡笑道：“布兰特我不清楚，不过艾德里安和露西妮都是创世圣者，我可比不了他们。”
雪莱仿佛有些失望，不过她立刻就掩盖了自己的神情。紧跟着就和婉衡说起了天人族的事情。天人族的总人口大约有一千七百万，聚居在残之天域的迦灵城。迦灵城据说是由精灵族的诸界守护设计而成，以天晶海为中心，既是一座庞大的空中都市，又是一处无坚不摧的堡垒。即使当年的大君莉莉丝也没能攻破迦灵城，可见其坚不可摧。但莉莉丝的那一次围城彻底改变了天人族，天人族的男性在围城决战中几乎尽数战死，天人的男女比例变成了一比一千五。在那以后，强盛的人类一刻也没有放松对天人族的攻击，天人族的男性战死率极高，这样极不平衡的比例居然一直延续至今。
在迦灵城里，男性的数量很少，但所占的地位却极高。荒芜统领艾德里安，裁决者布兰特和天女露西妮是迦灵城里的三巨头：荒芜统领艾德里安统帅苍空骑士，负责对外作战；裁决者布兰特掌管典刑司，负责维持迦灵城里的秩序；天女露西妮则控制着迦灵城里的各大家族，算的上是天人族的族长。
听雪莱描述时的语气，她对艾德里安极为崇敬，对布兰特也算敬爱，唯独对露西妮恨得咬牙切齿。露西妮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她霸占族长的权利，纵容自己的家族在迦灵城里横征暴敛，弱小的家族稍有异议往往就有灭族之灾。近十年，被露西妮家族覆灭的小家族数以千记，小家族的男性直接就被屠杀干净，女性则失去家族的庇护凄惨的沦为弃人。弃人几乎就是奴隶，弃人若有反抗，不但会遭受残酷的虐打，甚至还会被抹去心智变成银翼飞马，从此沦为苍空骑士们胯下的座骑。
婉衡越听越觉得触目惊心，一则惊讶于天人族在人类压迫下的苦难，一则震惊于天人族对待同胞的残忍。听来听去，婉衡叹息一声，不让雪莱再说下去了，她连人类的事情都不想管，何况还是人类的世仇天人族。
在黑山城里又停留了几日，杜登伦和查兰最担心的事情居然变成了现实，婉衡在黑山城的郊外买了块荒地，然后直接把瑟婷崖搬了出来。接着乌蒙雇来了许多人大兴土木，依托山崖建造了许多房舍，不但如此还把似此星晨魔法学院的牌子也挂出去了。接下来的日子，婉衡便逐一地去找人。第一个被找到的自然就是大魔导师杜登伦，婉衡直接说明来意，想要聘请杜登伦到似此星晨魔法学院任教。
杜登伦愁眉不展的说：“我的姑奶奶，你可放过老夫吧！因为龙崖城的事情，老夫已经被革职了。你有背景，什么都不怕，老夫有家有业的，可不想跟着你干掉脑袋的事儿。”
婉衡道：“只是开一座学院怎么会掉脑袋，我挺对不起你们的，这次聘请你们算是补偿。”
杜登伦坚决不肯，婉衡说：“我来请你，你不肯答应，那我只好让乌蒙求求你了，他在龙崖城知道挺多事情，想必不会乱说。”
杜登伦眼睛都直了，当初他在龙崖城权利很大，滥用职权谋取私利的事情可没少干。这些事情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乌蒙，如今杜登伦失势了，万一这些事情被添油加醋的捅了出去，杜登伦不死也得脱层皮。杜登伦衡量再三，极不情愿的答应了婉衡的要求。接下来，有了大魔导师杜登伦做榜样，婉衡没费太多的口舌就把魔导师温丹，魔导师吴弩，魔导师奈敏登和魔导师婵美荼全都一块儿招揽过来了。就连查兰来盘问，也被婉衡和杜登伦搪塞了过去。如此一来，一座新兴的魔法学院——似此星晨魔法学院，算是在黑山城里落了脚。
在黑山城，婉衡的日子过得极为潇洒，她直接把所有的金币和魔水晶都交给乌蒙和杜登伦。这两位本来是管理一座城的，如今只负责一个小小的学院还不手到擒来。再说，似此星辰魔法学院一不谋财，二不求名，只要有人来学习魔法，学院里的几位货真价实的魔导师就免费传授。这样便宜的事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似此星辰魔法学院的名头在格莱顿城邦早已经是家喻户晓。
名声大了，麻烦自然也少不了，其间太苍魔法同盟的首座兰谬尔来了一趟，他跟婉衡密谈了一个钟头，冷汗淋漓的离开了黑山城。婉衡倒是没说任何一句假话，她如实的说了四件事：第一，她保证以后再不跟维多克王室合作；第二，她是死灵帝君座下的红莲主宰，亡者中的噩灵由她支配；第三，龙生寄命以后，她是精灵，精灵是精灵界里的真神，神念轮回，永世不灭；第四，若是还有人想与她为敌，那就请放马过来好了。兰谬尔知道了这样的四个惊天的事实如何能不冷汗淋漓，脊背发凉。
兰谬尔被吓跑了以后，婉衡过得更加自由自在，她每天带着雪莱在黑山城里闲逛。黑山城里没有人知道婉衡的真实身份，婉衡倒也自得其乐。跟婉衡朝夕不离的雪莱最近却变得有些失落，婉衡知道这个来自迦灵城的小弃人有些问题，不过婉衡却懒得理睬。
这些天，黑山城变得更加热闹了，一方面是因为似此星辰魔法学院免费招生，众多有魔法天赋的寒门子弟趋之若鹜；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沦陷的龙崖城终于收回来了，但是却又被格莱顿城邦议会转手卖给了中央大陆的袁氏豪门。如今，袁氏豪门的人已经接管了龙崖城，龙崖城的新主人是一位丰姿绰约，倾国倾城的千金小姐，芳名叫做袁明彩。
明彩终于来了，可是如果不是瀚寒·维多克·李杀了乌蒙，宰了竺十千，一把火把半座龙崖城烧成了白地，又迫使格莱顿城邦签订了城下之盟，明彩想要买下龙崖城不知要付出多么昂贵的代价，亦或无论如何格莱顿城邦也不会让出作为战略要冲的龙崖城。如今，格莱顿城邦对维多克王国怕得要死，明彩沾着中央帝国的背景，仅仅花了少量魔水晶就买下了龙崖城。龙崖城成了格莱顿城邦与维多克王国之间的缓冲地，两国皆大欢喜，明彩也占足了便宜。不过她却惹怒了一个人了。
婉衡恨恨的想：该死的明彩，火烧龙崖城也有你的意思吧？哼，我要是再理你，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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