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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临终关怀 上


  二狗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做为老来子的他,生下来的时候家里所有人都围着他转,他爹和他奶高兴的揪了下他的“小辣椒”,嘴都合不拢:“哎哟,儿子,儿子,带把的儿子。”

  “谢谢各位老祖宗,我老张家可算是后继有人了”。他奶立马就决定趁村里的算命瞎子王先生还没上西天,赶快将宝贝孙子的名字取好,于是悄悄的在媳妇坐月子的红鸡蛋里拿了三个,用蓝手帕包得紧紧的,颤巍巍的出了门,一路上嘴都没有合拢过。

  王先生收了自家的鸡蛋,摸了摸灰白的山羊胡,像旧时读书人一样念了首酸诗“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晃了晃头说:“就叫浩然吧,希望他一辈子正大刚直。”

  张家奶奶是个一辈子没念过书的人,看到先生说了一大段,认为必定是个好的。

  她匆匆忙忙回家后拉着儿子在灶角边说悄悄话,媳妇春花看见很不高兴,心里不断的咒骂:“背时的老太婆,啥时候翘辫子啊,整天啥事儿不做净整些有得没的,老子刚刚生了儿子,汤水也没有一碗,就知道闲逛。”

  二狗在妈妈怀里,一边吸奶一边观赏母亲憎恶的表情,两人最紧密的联系才刚断不久,初生的二狗张开眼看见母亲满脸没来得及收敛的厌恶表情,闻到母亲身上充满戾气的味道,心里想这一定就是母亲的味道。

  雾都,深冬的清晨,白雪将四周冻得静悄悄的,由于昨晚的气温骤降,河水也一改往日的活泼,变得安静起来。

  滨河路上的行人现在还聊聊无几,公交车才刚刚驶出□□站,环卫工人拿起扫把在寒风中默默清扫落雪,行色匆匆的上班族风风火火的走在路上,突然他被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晃花了眼睛,好不容易躲开强光,准备破口大骂时,他惊呆了,那亮光是从对面四明山的山顶上发出的,仔细一看他的脚突然一软,那里分明躺着一个人!这么冷的天气动都不动,浑身青紫,恐怕...是个死人。

  他害怕急了,腿一边哆嗦一边后退,刚好撞翻了环卫工人的垃圾车,咚的一声,就听见有人喊叫了出来:“不好了,死人了,快打110啊。”

  警车很快就赶到了现场,周围已经聚集很多围观群众,派出所的小李今天第一次上班,连警局都还没去就直接出警了,看到这么多人心里不免有些紧张,没办法,老大打来电话的指示只有一个,坚守现场。

  刚把放下来的尸体放在山下的草地上,就看见围观群众有人拍照,小李当时就急了,可是也没办法,警用胶带缠的隔离带可阻止不了这些好奇的人。

  在法医组的人来之前只能先挡挡了,这时有个人慢慢的走过来,小警员们都拦不住,小李只能走上前去:“哎,你谁啊,警察办案闲人勿扰啊”。

  那人看了小李一眼,掏出一张证件放在他的脸前:“特殊案件专案组,颜其雨。”证件上的照片和钢印在小李的眼前翻滚。

  他脑袋嗡的一下“完了,特案组的颜魔鬼”脸上无缝切换狗腿子笑容一边微微弯腰一边伸出左手:“颜组长,请这边走”。饶是这样颜其雨看也不看径直往前走去。

  小李的心都快碎成渣了,他哪里知道第一天上班就会遇到这样的大神,特案组怎么会接手这件案子嘛。

  完了,完了,特案组的老大都没认出来以后还怎么混啊,在心里捶了下墙壁默默的又跟了上去。

  边走边向颜其雨介绍情况:“今天一早接到报案,四明山山上疑似有一男性尸体,我们到达现场后立刻进行勘察,初步判断死者男性,年龄75-80岁,死亡时间在昨晚的12点钟左右,但是因为昨晚温度较低的原因死亡时间可能出现偏差,至于死因方面.....”

  “机械性窒息....我知道”颜其雨答到,但并没抬头看小李,只是认真的在观察尸体,从蹲下开始,一直没有移开视线。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颜大组长,这么早就到了呀”小李看向声音的方向,阮青悠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穿着蓝条纹T恤配毛衣袖风衣,看起来青春洋溢,中长的微卷发服帖的搭在肩头,又透着一丝成熟气息。

  慢慢的小李的耳朵漫起可疑的红血丝,可他忽然感觉有人在瞪他,转过头,只有颜其雨在认真的盯着尸体,默默思考,咦,难道是错觉吗。

  阮青悠走到颜其雨旁边蹲下,也观察起尸体来,死者颈部明显有一道深深的U形交织耳后的紫色痕迹,瞳孔放大做痛苦状,甲状软骨骨折,舌头伸出且变成紫黑色,应该是绳索勒住脖子时引起呼吸道与颈静脉闭塞从而引发的心脏停跳。

  只是这样狰狞的死法,尸体看起来却仪容整洁,穿着农村传统的丧葬服饰,一共有5层,这是个不怎么吉祥的数字,按理来说应该穿双数才对。

  两只手紧紧的搭扣在一起放于胸前,死人是不会将自己的双手交叠的如此整齐,这具尸体明显是凶杀!

  但是凶手为什么要给死者穿寿衣呢因为什么呢,难道希望他能安息这样的话那说明凶手应该认识死者啊,那是他的什么人呢,阮青悠一下陷入沉思中,右手托着下巴就这样蹲在尸体边上,目光灼灼。

  颜其雨仿佛这才看见旁边的阮青悠,没有问候没有前奏直接切入主题:“你也觉得死者是被熟人所杀吧,能说说为什么吗”

  他缓缓站起,老练的将手背在背后,似乎听到她之前在心里想的推理一般,她这才注意到今天的颜其雨多少有一些严肃,平时他就是挤也要挤出一个机会对她调皮的眨眨眼,或者笑笑,这个样子看起来还多少有些不习惯。

  他新剪的短发显得人更精神,抿紧的薄唇,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阮青悠,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不知怎么的阮青悠忽然觉得呼吸一滞,微不可查的将脸转向旁边。

  “第一我觉得死者不可能是自杀,首先因为勒死的位置较低,与溢死痕迹有所区别,就算自杀而现在死者出现尸僵,他的手却扣在胸前没有掉落,明摆是他人在他死后摆出来的,在心理学的角度来讲,这个动作代表希望死者安静的离去,这样的话,仇家基本是不可能,应该会采用更过激的方式,陌生人作案的话更不会选择这样繁复的方法,所以只能是死者认识的熟人,不过具体原因还是要调查后才知道。”

  说完后阮青悠抬起眼注视着颜其雨的眼睛,而他也不躲开就这样两个人默默的注视着对方,直到阮青悠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才移开眼神,表情却是带着笑的:“很好,走吧。”

  阮青悠脸上也露出一抹自己都没发现的淡淡的微笑,一点不急燥的跟在背起手的“小老头”身后走了。

  小李简直欲哭无泪,老大来了又走了,始终没有理自己,现在人也走了,尸体也走了,因为没有指示,所以自己还要在这里默默得收拾所有的烂摊子,周围却围了好多记者一个劲的向小李挥手:“嘿,小同志~能接受采访吗”

  才上班第一天的小李同志哭着表示,能投诉上司冷落自己吗

  就这样二狗慢慢的长大了,5岁他在门口撒尿和稀泥,耳朵里全是奶奶和母亲对骂时恶毒的语言,他满含好奇的将所有语言记在心里,并付诸实践成为了村中一霸。

  15岁时奶奶已经老得要扶着拐杖颤巍巍的才能出来晒太阳,而母亲依然熟练的骂着,奶奶也反射性的用没有牙的嘴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喷,他叼着一根狗尾草,看着以前的同学们背着书包回家的模样,眼光一直追随着他们自由的背影,直到所有人消失不见才将背后的猪食桶提回家喂猪。

  20岁时,爹将二狗叫到房间,一口一口的抽着烟,劣质的烟味刺激着二狗的每一根神经,眼神一直追随着烟头,很久,他爹才将烟屁股扔在地上一脚撵灭,哑着嗓子对二狗说:“狗娃啊,爹跟你商量个事,你看你也不小了,村头的老李家都抱孙子了,咱家这个情况你也知道没几个姑娘愿意跟着咱,眼看你奶年纪大了挨不了几年,咱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给你取了媳妇你奶的棺材就没了,你奶的棺材要是备好你的婚事不知道得耽搁多久,爹也是没法子了,想跟你商量一下。”

  屋子外周围都是一片压抑的黑色,暴雨的声音掩盖了无奈的叹息,黑暗中站在门口的那个人慢慢的转身走开了。

  二狗当然知道爹是什么意思,低着头半晌也说不出话,“孩子,我知道很难选,爹也经历过,可是你看开了就好了,这也是为咱家里好的事,你奶....会理解的。”二狗听到爹这么说时,猛的抬起头,诧异的眼睛带着些许不确定的看着自己的爹。可他又明白,不可能是假的,小时候问到爷爷的问题,爹总是沉默,奶总是眼里泛着红,那时他不懂。

  又过了很久,暴雨停了,二狗和爹一起沉默的站起往角落的屋子走去,每一步都像是烙印一般的沉重。

  雾都特案组临时办公室,颜其雨介绍道:“今年的11月3日组里收到通知接手一件连环凶杀案,死者全部为70-80岁之间的老人,男女都有,所有人都是机械性窒息死亡,但尸体却在四明山以及万花山顶发现,身着寿衣双手交叠于胸前,面目安详,作案手法相似相信系同一人或者同一团伙所为,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之内,一共出现6名死者,应该会继续犯案,所以抓住嫌疑人迫在眉睫”

  阮青悠皱着眉说道:“尸体奇特的姿势,和出现的位置,我觉得这可能跟一种奇特的仪式有关。”

  邹泰看着颜其雨问道:“组长你觉得呢”这几个月的时间,老组长退休了,颜其雨仍然将特案组有条不紊的带领的很好。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颜其雨也想到那种我们国家几近失传的古老仪式,天葬。

  白色的招魂幡,白色的破布灯笼,世界都是一片白色,奶奶就安静的躺在破旧的门板上,安详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挣扎的模样,他怔怔的看着这一切,雕塑一般直直的跪在奶奶面前,二狗流不出眼泪,但母亲嚎叫一般的假哭让他厌恶至极,看着爹平淡的收着别人的悼礼,脑中响起爹说过的话,坚定了决心,站起来走到爹的身边,一起迎客送客。

  直到深夜,客人都走光了,二狗爹走到奶奶身边,将奶奶的双手交叠在一起,握了很久,说:“娘,俺这也是...为你好,你可不要怪俺。”说完叫了二狗来将木板抬起来,消失在了夜色中,二狗妈向外瞧了瞧,吐了一口口水:“呸,老不死的东西,终于死了。”

  门外却悄悄摸进来一个人,一把抱住二狗妈,就往她身上摸来摸去,二狗妈假意挣扎了一会儿就顺着□□起来:“你怎么来了”,男人捏了一把狗子妈白花花的屁股,又在她身子上啃了一口说到:“老子受不了了,今天你穿孝衣的样子真他妈骚,老子一直在外面看着呢,看他爷俩走了,我就来办了你这个骚货。”。

  二狗妈想了想还是推了推他:“我们改天吧,等会那死男人就该回来了,被发现了不好”。男人尝到了甜头哪肯走:“老子搞快点就行了,他葬他老娘去了,哪里有那么快回来。”说罢二人便倒在了点长明灯的桌上,却没发现身后站着两个人。

  那一晚村子里的狗叫了很久。

  第二天狗子家的白幡依然没取下来,村里人都说:“想不到狗子妈对他奶的感情这么深,老人家这才去几天她就跟着去了。”

  “哎,最可怜的还是狗子,一夜之间死了奶奶又死娘。”

  “哎,都是苦命的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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