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憧憬
“唉，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愣了半秒的时间，神乐第一个反应过来，有些难以理解的喊道。
声音下意识的提高了一个八度。刚才还浮现在脸上的放松，也已经被一丝黯淡所掩盖。
这也难怪她会有这样的反应。
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正是在这段有限的时光中，虚这个平日里无所事事，整天一副颓废的模样，而且怎么看上去都算不上什么好人形象的家伙，在神乐的内心深处，却是早已成为堪比亲如姐妹的黄泉的存在。
从小便独自成长，没有任何同龄朋友的神乐，唯一亲近的，也就只剩下了那个唯一对自己慈爱关心的母亲。
至于身为族长的父亲大人，与其说是敬爱，更不如说是怀揣着尊敬与害怕的复杂情感。
在母亲去世之后，神乐虽说表面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的悲伤之情，可那充其量，也只是在硬撑罢了……
太多的责任，太多的使命，甚至是继承人的身份，都让神乐无法不勉强自己去接受，去承担那些远远超出她应该或是能够承受的东西。
长久那样下去，名为土宫神乐的少女，只会在无尽的重压之下，成为一个被规矩束缚，最终丧失了一切自我意识的傀儡。
她的名字，将会成为毫无意义的一个符号。
除灵师们所关注的，也永远只会是土宫家族长这个拥有着崇高地位的名号。
至于顶着那个名号的人所希望的、喜爱的、想要去做的事情……又有什么人会去真正的关注呢？
然而。
土宫神乐也许是幸运的。
命运之神并没有将过去对历代土宫家的继承人所做的事情，降临在这个少女身上。
就在神乐失去了母亲，过早的背负一切，即将迈向那个无法避免的悲哀未来的节骨眼上，两个来历不同的人同时走进了她的内心。
谏山黄泉。
将神乐当成自己的亲生妹妹，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的起居，并且将少女彻底从悲伤中解放了出来，重新获得了这个年龄应有的天性。
从还在土宫家时的压抑个性，到现在已经成为了正常的活泼少女，可以说，神乐的改变完全就归功于黄泉的努力。
神乐甚至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没有遇上黄泉，她的人生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而织田虚呢？
若是说在神乐的心中，黄泉是无法割舍的至爱亲人的话。那么虚，则称得上是少女的憧憬。
神乐憧憬的，既不是他那份深不可测的强大实力，也不是永远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自信。
少女真正憧憬的，是她十分清楚的明白，对于自己来说很难做到的东西。
自由。
比起背负着使命而放弃了选择权利的神乐，织田虚这个没有任何归属的除灵师，无疑是无比耀眼的存在。
想要做的委托，能够全心全意的完成。而不想要接下的委托，则毫无顾忌的拒绝。
将选择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丝毫不背负任何事物的虚，在少女的眼中，是如此的随心所欲。
什么都不背负的行为，这既是一种普通人眼中胆小鬼的逃避，又何尝不是能够获得真正的轻松的唯一途径呢？
而对于与神乐有着同样的境遇，抑或是更为凄惨身世的黄泉来说，难道，不也是抱持着同样的想法吗？
恐怕那也只有当事人自己能够知道了。
所以，当虚说出了要结束自己阴阳术教师身份的时候，神乐才会有着如此强烈的反应。
在她的心中，恐怕早就把这个家伙当成自己的奋斗目标了……
困扰的挠了挠头，虚对神乐的反应倒是显得有些始料未及。
在他的眼中，眼前这个可爱的少女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他也只是单纯的为了还脏严对自己的恩情，才接下这个根本不符合自己个性的委托。
不过，对于自己的第一个。恐怕也是唯一的一个弟子，虚也不至于没有任何的感情。
叹了口气，他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蹲下身子，摸了摸满脸阴郁的少女的小脑袋，“嘛嘛～总之，原因有很多啊……比如，最近有些个人的私事必须要处理什么的……”
说着，他摊了摊手：“我也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现在的神乐酱了。你看，基础的阴阳术知识神乐也都已经掌握，剩下的，就是不断的训练而已。”
“所以，我也没有什么理由继续打扰谏山家了。”
“但是！”
明显是想到了什么，神乐焦急的看向了身后的黄泉。
对于神乐来说，这些日子以来三人一同训练的时间，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她有生以来最为快乐的时光！
所以，她希望继续下去，继续这种原本只存在于希望中的日常！
不过对于神乐的求助信号，黄泉并没有做出什么表示。
黑色长发的紫瞳少女，微微侧过脑袋，躲过了神乐直射而来的目光。
她经过手足无措的神乐的身边，径直来到虚的面前，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如果你已经决定了，那么……”
黄泉弯下腰，做出一个表达感谢的鞠躬动作。
“作为神乐的临时监护人，我代表她，向你表示长久以来教导的真挚道谢。”
“辛苦了。”
“为什么，黄泉姐姐！”
神乐简直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幕，她抓住了黄泉的衣角，急迫的开口问道。
为什么黄泉姐姐不出言挽留啊！如果是她的话，织田哥哥应该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这些日子以来，黄泉姐姐明明也……
为什么？
不同的疑问，在神乐的脑中交相呼应着。
“唉，话说我也只不过不再继续担任老师的工作而已……又不是死了以后都不能再见面了。”
缓缓的站了起来，虚先是安慰了神乐一句，接着，他的目光正面迎上了黄泉投向自己的视线。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交错的目光便重新错开。
果然，是这样啊……
也不知道是从对方的目光中理解了什么，虚的脸上出现了不同以往的，略显僵硬的笑容，但很快就再次恢复了常态。
“对了……饭纲兄，你的管狐应该已经探查到你们这次的目标了吗？”
他不再理会神情各异的两位少女，一边走向纪之的同时一边喊道。
由于对刚才的事态并不了解，所以插不上嘴的对策室诸位这才反应过来，私底下松了口气。
毕竟之前的那种氛围，实在是有些难以言明的难受啊！
“切，明明你自己完全能够感知到的，有必要问我吗。”
纪之没好气的冷哼道，但还是老实的指着树林中的某个方向说道：“应该是类型B——土蜘蛛，可是个庞然大物呢。”
说完，他才想起了对方似乎根本不是对策室的一员，皱着眉头问道：“对了，你问这个干嘛？莫非，你打算……”
“嗯。”
虚点了点头，目光似乎已经穿透了树林，径直的望向不远处的巨大黑影。
他微微咧开嘴，露出一个让所有在场人员胆寒却又熟悉的笑容。
“作为留给学生的鉴别礼……今天，就让作为老师的我最后再露一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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