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寂寞帘栊空月痕

　　却说两日后，王夫人照例入宫靓见元妃，临行走贾母切切嘱咐了请娘娘为二玉赐婚择个好日子。

　　王夫人回府后，先回屋慢慢地喝了茶，理好了思绪，方起身往贾母处来。

　　此时，凤姐、李纨几个媳妇子等正坐在贾母跟前说笑逗乐呢，见王夫人进来，忙含笑起身行礼道：“太太总算回来了，老太太这里念叨半天了，满心里记挂着娘娘，还说赶明儿要到庙里进香，求神佛保佑咱家娘娘早怀龙胎呢！”

　　王夫人虚浮了笑容，道：“老太太费心了，娘娘那里也满心里想着老太太呢，娘娘嘱咐让老太太少为儿孙们操心，好好保养身子颐养天年！娘娘特叫媳妇带了宫里御制的百髓香两盒香特送给老祖宗安神。”说着让跟着的小丫头进来，亲自取了那两盒御制香奉到贾母榻边。

　　贾母并未去看那香，只是挥手让鸳鸯收了去，满心感慨看着王夫人笑道：“劳娘娘记挂了！有你们这些孝顺儿子媳妇养着，哪还需要我这把老骨头操心呢！如今我只等着喝了两个玉儿的喜酒，就是立时闭眼去了也放心了。”

　　王夫人站在一旁陪笑道：“回老太太，娘娘有话托媳妇与老太太商量呢！”说着那头只往下低，不敢看贾母一眼。

　　贾母脸上早变了色，凤姐忙笑道：“娘娘总想着老祖宗，回回都有好东西孝敬了！想必娘娘还有些私房体己话要说与老太太的，这会子，我们也识趣些，回头再来听老祖宗说笑话吧！”说着便拉了李纨等一起出去，一时鸳鸯也将贾母屋内的丫头悉数打发了出去。

　　王夫人见屋内没别人了，方躬着身陪笑道：“媳妇向娘娘说了要给宝玉和林丫头定亲的事，娘娘听了后却没说话，半晌才说，这亲定不得！”

　　贾母冷下脸道：“倒不知为了什么缘故？”

　　王夫人小心翼翼地说：“娘娘说，自那年回来省亲后，娘娘格外喜欢林姑娘，有心想替宝玉定亲。可巧那年宫里请了老法师为已故的老太妃超度，娘娘便将他二人的八字请了老法师去合。谁知老法师看过他二人的八字后便说不合，还说林姑娘的八字特别……”

　　贾母冷笑道：“原来是八字不合，倒不知道林丫头的八字怎么特别？”

　　王夫人敛了神色，四下张了张。

　　贾母板着脸道：“这里没旁人，又不是叫你敲罗打鼓的嚷嚷，只管说就是了。”

　　王夫人陪笑点头道：“老太太说的是，是媳妇太过虑了！那位**师说林姑娘的八字犯克，在家克父母兄弟，若是许到一般的人家只怕还要克……”

　　贾母听得又惊又气，忙摆着手道：“好了，不必说了，我早知道你是不愿意让两个玉儿结亲，你们若是实在不肯，不答应也就是了，何苦暗地里却找了这么个缘由来堵我的嘴！暗地里这么咒玉儿，你们做舅舅舅母的就能心安？！”

　　王夫人忙禁了声，低下头，更加恭敬道：“老太太，媳妇不敢！这些都是娘娘请的那**师说，还说宝丫头与宝玉的的八字很合……”

　　贾母恨恨地瞪着王夫人道：“呸，别拿娘娘来压我！娘娘自小是我亲自带大的，娘娘才不是那满嘴里糊说咒人的黑心人！我虽老还不糊涂，又是玉儿的大事，若不是私下里早已请人合过他们的八字，我也不会要给他们定亲！倒是你们才是真真狠毒，这么红口白牙的咒自己的亲外甥女儿！”

　　此时王夫人早已跪在地上，口内辨道：“媳妇不敢！媳妇也是为了宝玉……”

　　贾母狠狠地喘了口气，道：“好！如今我算是看透了！你既这么不喜欢玉儿，我又何苦逼你们！玉儿那样的人品，什么样的好人家配不上！赶明儿你们别后悔！只有一点你要记着：今儿这话，若是透出去一星半点，你就不是我家的媳妇！”

　　王夫人忙道：“媳妇谨记！媳妇不敢！求老太太看在宝玉的份上疼着媳妇点子！这些都是娘娘的旨意，娘娘对林姑娘也很是眷顾的，娘娘说，如今圣上正忙着为皇子选妃呢，娘娘已经荐了林姑娘，娘娘让媳妇告诉老太太，林姑娘若是被选上了，对咱们家可是极大的喜事呢！”

　　贾母咬着牙瞪着低头跪在地上王夫人，原本满腹的怒气，恨不能端过一旁几个的茶盏砸过去，听王夫人说完，终究还是忍住了，心念转折间，心中火气已尽，因长叹了一口气道：“你起来吧！”

　　王夫人跪了半日，腿早已麻了，一时也没人扶着，只得自己挣扎站起来。

　　贾母叹道：“我知道你是为着宝玉！自古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你若不愿意，只管说就是了，何苦找了这个幌子来咒她！到底林丫头也是你嫡亲的外甥女儿，外人若真信了这胡话，岂不是叫她一辈子嫁不出去？更别说做皇子妃了！到那时，她舅舅们脸上又有何光彩！”

　　王夫人低头诺诺道：“老太太说的是，媳妇记下了。”

　　贾母此时真再不想看着王夫人，因摆了摆手道：“好了，宝玉的事你们做主定罢，我还是听娘娘的话少操这些心了！这会子我也没什么精神了，你下去罢！”

　　王夫人小心翼翼地离开贾母房中，暗吁了口气，回到自己屋里，立刻着人去请了凤姐来，说娘娘的口谕已为宝玉看中了一家姑娘，宝玉和黛玉的事不许再提！

　　凤姐听了自然心中一惊，却也不多嘴，只是笑首答应道：“娘娘自来疼爱宝兄弟，必是看中了一位家世人品都极好的千金小姐。”

　　王夫人淡淡一笑道：“那些都再说吧，如今你先去把娘娘的口谕带给大老爷、大太太。再嘱咐家中那些有头脸的婆子丫头，不许再提宝玉和林丫头的事了！”

　　凤姐答应着，便也就依言去办了，这里刚把家里的大小婆子媳妇整饬训戒了，便扶着平儿欲往贾母处去安慰一番，半道上便被周姨娘截住说王夫人有急事相商。

　　凤姐纳闷不已，只得往王夫人这边来，下人们打起帘子，凤姐就见王夫人象热锅上的蚂蚁在堂前走来走去，估摸着是棘手的事，便强打精神，笑问：“太太找我什么事？”

　　王夫人象是见到救星般，忙道：“正是有急事要找你！快来坐下”一面自已回身向炕沿坐下，一面也招呼凤姐坐下。

　　彩霞等早带着闲杂人等出去了，王夫人忙问：“咱们公帐上现时能拿出多少银子？”

　　凤姐犹豫了片刻，道：“回太太，现时大约只得一千多两，等下个月，底下庄子交来年租，大约就能有万把银子，但年节下的用度要支的还怕不够呢！”

　　王夫人闻言不由的愁眉苦脸，手里的绢子也揪成一团，叹道：“这可怎么好？”

　　凤姐不知缘由，却也不想主动追问，只沉默不言。

　　王夫人因恨恨道：“才刚老爷下朝回来，急急向我要十万两银子，说是因筹军饷，部里核帐，老爷头上有十来万的亏空！”

　　凤姐一听，愣住了：“弄错了吧！老爷怎么会亏空那么多银子？花到什么地方了？”

　　王夫人道：“谁知道呀，问他也说不清楚，银钱上他是从不管的，只说亏空是有的，如今先填了亏空，日后是要细查的，又说什么清者自清，朝庭会还他清白的。”

　　凤姐心底觉得好笑，却只得愁眉说：“老爷自然是清白的。只如今这亏空怎么填呢？”

　　王夫人急的快掉泪了，唉声道：“连你都没主意了，这可怎么駳？”

　　凤姐眼睛转了转，方小心翼翼的说：“太太莫着急，还是有法子的。”

　　王夫人眼巴巴的盯着凤姐催促道：“有什么法子你还不快说！”

　　凤姐忙道：“太太可找薛姨妈帮忙……”

　　王夫人忙道：“这，这怎么好开口……”

　　凤姐也道：“是不好开口，不过薛姨妈也不是外人，况以后终归还是要还的……”

　　王夫人犹豫道：“老太太那里能不能想想法子？”

　　凤姐故做不解的看着王夫人。

　　王夫人有点不耐烦，索性点破道：“你上回不是串通了鸳鸯把老太太那里弄了几箱子古董出来当了几千两银子么？”

　　凤姐脸霎时通红，忙分解道：“太太也是知道的，原是公帐上银子不够支，才出的下策，不过偶尔一次。如今太太要的是十万两，得要多少箱东西才能当到，老太太那搬空了怕也不够！”

　　王夫人一时也无言，嗳声叹气了好一会，方又道：“你指个由头向老太太借银子，那年琏儿带林丫头回来时带了三十万两银子都放在老太太那里呢！”

　　凤姐为难道：“太太可还记得为了娘娘省亲盖园子已暗地里向老太太借过二十万两了，那可还没还呢！如今……如今谁好意思再开口呢？”

　　王夫人急道：“素日都道你是智多星，怎么如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了，这可是事关老爷前程的大事！你怎么就不尽心了呢！”

　　凤姐委屈的几欲落泪，哽咽道：“太太怎知我不尽心呢，我怎会不知其中利害，真真是再想不出别的法子了！”说着真的心酸，泪也就滚滚而下了。

　　王夫人见状，长长叹了口气，沉默半晌，方摆手让凤姐回去。

　　凤姐擦了眼泪，扶着平儿，只觉疲乏心灰，便又回自己屋内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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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恳请各位看文的亲们聊聊观后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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