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此生陌路
乱葬岗的血腥味很浓，白茫茫的雪地里几抹鲜红显得是那么的刺眼。
“侠公子，你应该明白他并不是你的表哥。”原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但是北冥烟却万万没有想到侠玉霁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他是云寒的人，而且他的身份可能还不低。这是我们难得的一次机会，你不要做出错误的选择！”
沉默着，侠玉霁没有作声。
少弦已经认出了侠玉霁，不久前他们夜闯柳府的那晚他还和他的手下射伤过侠玉霁。但是那个时候他不知道侠玉霁究竟是什么人，但是现在听到北冥烟说出他的名字，他顿时就想起来了。
“大人，他就是那个从我们手中救出了武华公主的侠玉霁？”靠近舞兰歆的身边，少弦低声问道。
轻嗯一声，舞兰歆压住内心既喜又愧的情绪开口对侠玉霁道“你……你怎么来了？”
“我昨日在柳府从常福的口中听说了昨日在皇宫中发生事情，方才又听到说那些云寒士兵的尸体被扔到了乱葬岗。燕云轩猜测这可能是武华为了引你们出来故意设下的计谋，所以我就过来看看能不能遇到你。”背对着舞兰歆，侠玉霁依旧看着北冥烟“虽然你又变了一个模样，但我知道是你。五公子，无论你骗过我多少次，我都一直会认你这个表哥。”
舞兰歆还未说话，北冥烟忿声道“侠公子，你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他是云寒的人，而你是武华的人！”
如果是其它人说这句话，北冥烟一定会嗤之以鼻。但是侠玉霁不同，他知道侠玉霁的实力。他不敢和侠玉霁硬来，但是他又不甘心，他希望能说服侠玉霁。
“云寒与武华敌对，你帮他就是在帮助云寒，你这是与武华为敌！”北冥烟沉声道“侠玉霁，你要想清楚！”
说到最后，北冥烟都直接喊出了侠玉霁的名字。
沉默着，侠玉霁没有作声。
“北冥烟，侠玉霁他不属于你们武华，也不属于我们云寒。”舞兰歆开口道“他属于星炎山脉，他只属于他自己！你不要拿那一套冠冕堂皇的借口来绑缚他！”
冷哼一声，北冥烟冷笑道“要说冠冕堂皇，我看你才是最冠冕堂皇的那个人！从一开始你就不安好心接近我们，先是五公子，后又是酒爷。谁知道在你的这副面具下，究竟还藏着多少的面孔！一个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人，你配当侠公子的表哥吗！”
“我……”舞兰歆很想说她在侠玉霁面前展示过自己的真实面目，但是最终她还是忍住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
“他是谁并不重要。”这时侠玉霁开口了“重要的是，他是第一个在我师父去世后真正对我好的人。”
愣了一下，舞兰歆只觉得自己的眼角火辣辣的。她曾想过无数个理由，但是却从未想到侠玉霁的理由会是如此的简单。
“我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当初在深涧处我们遭遇鬼狼的那晚他大声的哭喊着我的名字，在藏纳岛那一次我们揭穿她的伪装时她一句解释都没有却对我说以后不要再到处乱跑。”目带回忆，侠玉霁缓声对北冥烟道“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但是我可以感受到他那份真诚的关心。这，就够了。”
很多东西他看得很明白，只是他都藏在了心底没有说出来罢了。
此刻，听完侠玉霁这番话的舞兰歆只觉得自己心里就像放了一个烧着蜜罐的火炉，既温暖又甜蜜。
轻咬嘴唇，舞兰歆眼含晶莹的望着身前的那道身影“侠玉霁，你总是让我感动得想哭。”
“这么说，你是执意要保他了？”指着舞兰歆，北冥烟对侠玉霁道“侠公子，我不想对你出手。”
看着北冥烟，侠玉霁缓声道“我也不想对你出手。”
看着侠玉霁手中那燃烧着火焰的星炎弓，北冥烟的缩了缩眼睛。
深呼一口气，北冥烟对望着自己等待着命令的武华士兵沉声吩咐道“我们走！”
“将军！”一名士兵开口道“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冷冷的扫了那人一眼，北冥烟提步便走。
“此生武华与你陌路！”和侠玉霁擦身而过的那一刻，北冥烟沉声道“公子，珍重！”
他们走得很快，雪地里的尸体也被带走离去。
风似乎停了，雪好像也渐渐变小了。
抬起头，侠玉霁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喃喃低语道“此生陌路。”
虽然他对武华没有太多的归属感，但是此刻听到北冥烟的这句话仍旧让他有些失落，就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丢失了一样空空的。
“大人，我去里面看一下。”瞅了一眼侠玉霁，少弦舞兰歆说了一声后便静子去了乱葬岗里面。
犹豫了一下，舞兰歆走上前来到侠玉霁的身边道“侠玉霁，谢谢你。”
转头看向舞兰歆，侠玉霁缓声道“以后不要再来武华了。”
沉默着，舞兰歆没有作声。
“我能救你这一次，不代表我能救你每一次。”收起星炎弓，侠玉霁开口道“现在我是无尘山的弟子，我不能再随意插手你们云寒与武华之间的事情。”
舞兰歆开口道“我知道你这是为了我好，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但是我必须留在武华，因为我还有事情未处理完。”
看着舞兰歆的眼睛，侠玉霁沉声道“又是绑架琴明宜公主？”
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舞兰歆转过身道“不会了。”
“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吗？”看着舞兰歆的背影，侠玉霁开口问道“大头、江川、凌齐英他们这些人是不是都是你的手下？”
在这件事上，舞兰歆也不想去隐瞒侠玉霁“大头和江川确实是我的手下，凌齐英他是我的义兄。”
“那兰歆呢？”侠玉霁沉声道“你的手下中，有没有一个叫做兰歆的女子？”
心里一惊，舞兰歆表情有些异样“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她了。”侠玉霁平静的道。
“这人怎么这么不知羞啊。”虽然心里十分羞涩于侠玉霁这率直的话语，但是舞兰歆的嘴角仍旧不自主的流露出一丝微笑“你想她干嘛？”
没有回答舞兰歆的问题，侠玉霁道“如果她是你的手下，就请告诉我她在哪里。”
顿了顿，他接着又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让她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了。”
没有回头，舞兰歆轻声问道“你很关心她？”
点点头，侠玉霁开口道“是的。”
“如果……”舞兰歆低声道“如果让我和你在她之间做一个选择，你会选择谁？”
“什么意思？”侠玉霁皱眉道。
“如果今天我和她都在这儿，北冥烟要杀我和她。你会先救谁？”回过头，舞兰歆看着侠玉霁的眼睛道。
十分疑惑的看了一眼舞兰歆，侠玉霁开口“以我的能力，我可以同时救下你们两个。”
“假如”舞兰歆开口道“我是说假如你只能救一个人，你会选择救谁？”
她原以为侠玉霁会犹豫，但是他没有。
“她！”没有丝毫的掩饰与做作，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
听到这个答案，舞兰歆笑了。她笑得很开心，笑得很放肆。
当舞兰歆和侠玉霁进入到乱葬岗的时候，见到的是横尸雪地中的七具尸体与十副棺材。
“队长他们被直接射伤在了当场。”满怀着悲伤，少弦对舞兰歆道“北冥烟他们应该是藏在了附近的雪地中，在队长他们出现后就将他们合围了。”
棺木上还可见钉在上面的箭矢，雪地里还可见已经冰冻的血块，就连三架马车的马匹也被射杀了。
章布和六名獠牙成员的尸体被少弦一字摆开在雪地中，十副棺木也被他整合到了一起。
面带悲伤，舞兰歆对少弦道“有什么办法将尸体和棺材弄走吗？”
摇摇头，少弦开口道“现在天色正晚，帝都城的城门也是关闭的。经过刚才那件事，我想现在城里已经开始戒严起来了。只要我们一现身，必定会有人来抓我们。”
蹲在章布的尸体前，舞兰歆替他拔去了身上的箭矢紧握在手中道“兄弟们，你们的仇我一定会为你们报的！”
蠕动了下嘴巴，侠玉霁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少弦，你有什么建议。”站起身来，舞兰歆看着眼前的棺材和尸体道。
“大人，以我们现在的这个状况是无法将他们带走的。”少弦低声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里将他们埋葬在这里。但是这么冷的天，我们又没有工具，很难在雪地中挖出墓坑来。”
环望一下四周，舞兰歆沉声道“将他们安葬在这里，那是绝对不行的！”
“可是……”少弦询问道“我们现在到哪儿给他们找安葬之地呢？”
沉默着，舞兰歆没有作声。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帮你们。”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嗯？”回过头，舞兰歆将目光看向了一直沉默着的侠玉霁。
帝都城，玉湖之中的小岛上。
蹲在章布的墓碑前，舞兰歆低声道“请你们暂居此地，日后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们回归云寒！”
望着竖立在面前的十七座紧挨着的墓冢，少弦感激的对侠玉霁下跪行礼道“我代表云寒，代表我们死去的兄弟谢谢你！”
侠玉霁缓声道“无论他们生前是怎样的人，在他们死后，入土为安才是最终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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