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节 论剑论心

　　论剑是在龙渊阁进行的。入围之人皆在龙渊阁大殿上。大殿内陈列朴素而又庄重，檀香缭绕，让人心神也颇为宁静。这其中有青灵子、青城剑、无极刀等成名已久的高手；也有绝妙双剑、太湖公子、逍遥公子等江湖后生；更有身份神秘的人，这主要就是自称为张生的富贵公子和自号‘苦禅师’的头陀，也就是林宇一直注意的二人。

　　“各位贵客来到敝庄做客，当真是蓬荜生辉，老朽先在这里谢谢各位的赏光。”老爷子占据主位，站起来抱拳道。

　　众人也都抱拳还礼。那头陀坐着公子身边，目光也常在林宇身上。虽然不是正视，余光却多在他身上，偶尔与林宇对视一眼，那公子回以一笑，而那头陀却满是蔑视之意。自负自有自负的本钱，林宇自然不会轻视他，可也不会对他感到畏惧，虽然他的面容确实有些恐怖。

　　虚雪庭坐在林宇旁边，却一直往绝妙双剑的谢晓雨那边瞧。谢晓雨倒是还算平和，只是俏脸显出微微红润，更显得妩媚动人。叶一希却已经恨得咬牙切齿，老爷子也瞪了他两眼劝他收敛点，他也毫不理会。林宇摇了摇头，拍了拍他，轻声道：“名花已有主，你可不能胡来，干那些缺德的事！”

　　虚雪庭却是笑着轻声道：“名花虽有主，也可松松土嘛！此等尤物，我就算不染指，看看总是好的。”说着还望着谢晓雨笑笑，谢晓雨不禁羞得更红了，为了不再被骚扰，她干脆转过头去仔细听老爷的话。

　　林宇真是拿他没一点脾气，心道：这世间最漂亮的也该是你妹子若柔了，亏你这么好色，能忍得住也算不错了。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无耻了，也干脆回过神来，听老爷子细说。

　　“吴庄主主，你就不要再罗嗦了，直接切入主题吧。是要比武还是闯阵什么的，你给来个痛快！”青城剑余不凡终于按耐不住了，那把流月剑现在就在堂上，流光异彩，更是锋利无比，一般的兵器都会轻易的被它砍断。

　　“余大侠莫急，今日之内，这剑的归属自有定论！论剑其实便是论心，也就是问自己的心意。普天之下，最难知晓的也就是人心了！所谓人心难测，不光是难测别人的心，很多人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吴老庄主微微笑答道。

　　“老庄主这话倒是可笑了，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人的想法支配行动，若如你所说，那人的行动岂非变得毫无动机了？”余不凡笑道。

　　“是啊，老庄主，我们这次来就是想拿这把剑的。若是连自己的想法都不知道，我们谁还会来这名剑山庄呢？”谢晓雨突然说道。

　　“真的是这样吗？”老爷子笑道：“人人都以为是这样，其实不然。有的人以为自己做的是自己最想做的事，为之付出一切：年华、心血、甚至生命。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最后努力达到了目标，却并不觉得快乐，因为那些根本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老爷子这番话倒让众人没了声，皆自沉思，究竟什么才是自己最想要的。林宇也想：我究竟想要什么呢？是和襄儿双宿双fei，还是纵横疆场驱逐达虏，抑或是笑傲江湖？唯有那头陀轻哼一声，满脸不屑之意。

　　“吴老庄主，敢问你可知道自己所想呢？”那自称张生的公子道。

　　“原来是张公子，不瞒你说，老朽确实知道自己所想，只是系属个人隐私，不便相告。”吴老爷子答道。

　　“那老爷子又是如何知道自己所想的，莫非便是这般冥思苦想所得？”张生道。

　　“那自然不是，这便是今日论剑的关键了。各位，这龙渊阁后边小山上有个山洞，叫‘忘我洞’，洞两面相通。若是谁能第一个出洞，便算是胜了！”老爷子笑道。

　　“闹了半天还是要闯关，那我们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前去便是！”余不凡道。

　　“等等，万一里面要是有机关的话，那我们贸然进去，岂不是如同送死吗？”那头陀突然说道。众人皆是一愣，均想虽然老爷子看来是个慈善之人，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事事须得小心才是。

　　老爷子爽朗一笑，道：“我虽可担保阁下此去出入平安，但是若有谁不信，那我也不强求。毕竟流月的主人需要一点为这把剑付出的勇气。”

　　“唉，甭管有什么机关，咱们先到洞口再说吧！”余不凡急道。

　　众人出得大殿，爬上小山，来到忘我洞洞口。朝洞里望去，只见这洞一人多高，不过数十丈长，也甚为宽广。由于两面通光，洞内的一切也可说是清清楚楚的。看似轻功高强的人，只需两次着地借力，便可轻易过去。可是人人都认为不是那般简单的，都不敢妄动。

　　老爷子道：“各位既然担心，不如我先走一遍，大家待我走了之后，再走可好？”说着便大步流星的踏了进去，一步一步的朝对面出口走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老爷子果然已经走到了对面，安安稳稳，无任何异相发生。已经有人紧紧盯着老爷子走过的路线，默默记下，以便呆会沿原路重走一遍，便可轻易过关。

　　果然，当老爷子回来的时候，还未开口，那头陀便已抢着踏了进去。青城剑余不凡想要拉住他，却感觉他滑如泥鳅，根本碰不着。无奈之下，只得迅速专了进去。紧接着，群侠也陆续走的进了去。

　　“大哥，你怎么不进去？”虚雪庭道：“莫非大哥有什么妙计，可以抢先到对面？”

　　林宇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妙计，我只是感觉没趣的很，不想进去。”

　　老爷子道：“小羽或可进去游览一番，品尝一下人间百味。雪庭你就不要去了，对你来说懵懵懂懂才是福！”

　　正说间，山洞里一下子传来一阵喧闹。按说若是到现在，早该有人出得洞来，可是直到现在，所有人似乎都在中间附近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脸上神色痴呆，或哭或笑，或忧愁，或悲伤，不一而足。

　　林宇和虚雪庭皆惊。老爷子笑道：“不必惊慌，他们都没事的。他们只是看到了自己的内心而已。”

　　“啊！！”二人大吃一惊。林宇心想这洞莫非真有机关，可是老爷子的话似乎不假，仔细想了想，也毅然踏入了洞中。虚雪庭见林宇进去，也不顾老爷子的阻拦，一块跟了上来。

　　走得两步，林宇只闻到一阵幽香。洞一下子便消失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无尽的沙漠。烈日炎炎，照得人疲惫不堪，林宇试着运功，居然运不起丝毫功力。四周已经没有一个人，唯有无尽的黄沙和头顶上似火的骄阳。

　　燥热，干渴，死亡似乎离自己已经很近，几乎就是下一分钟的事情。可是努力走的话，兴许还有一线希望。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林宇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爬上了一个小山坡。沙漠上风沙很大，林宇此时已经疲惫不堪，努力睁开眼睛，居然发现前方有一小块绿洲。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林宇拼命的向前跑去。跑着跑着绿洲不见了，沙漠也不见了。林宇一下子身着大红袍子的喜装，面前殿堂上摆着两只大红蜡烛，四处都挂着红纸，喜气洋洋。旁边一个娇俏的人儿盖着大红盖头，原来自己已身为新郎官；可是旁边的新娘是谁呢？林宇大惊，不顾这还是在拜堂，掀起红盖头来一看，只见那满脸飞满红霞的人儿正是襄儿。主婚的老婆子笑道：“新郎官不要急着掀盖头，眼下还没拜完堂呢！要掀盖头等进洞房再掀去！”众宾客也是大笑。

　　林宇嘿嘿一笑，拜完天地之后，自然是进洞房了。林宇刚进洞房，却发现洞房已经消失了。面前是一座山庙，上面‘峨嵋派’三个大字苍劲有力。门口一位迎客的年老女尼合十道：“阿弥陀佛，空空大师，掌门已经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林宇心想我什么时候成了和尚了？可是往自己身上一瞧，僧衣披身，念珠在手，用手一摸，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头发也不见了。正自惊奇，随那老尼进得庙内，一个女尼熟悉的背影顿时出现在自己面前，转过头来，却是襄儿。林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久久说不话来；

　　襄儿淡淡一笑，合十道：“数年不见，大师风采依旧，贫尼却老了。”

　　“襄儿！”林宇再也忍不住，喊了出来。襄儿合十道：“还请大师自重！往事如烟，尽已消散；一切情怨，皆归尘土。”说完便回头朝峨嵋山上走去。

　　此刻林宇再无言语，唯有泪千行！

　　“当――当―――”少林晨钟长鸣，林宇无言的来到藏经阁，正打算整理书籍，突然听到耳边一声带着喜悦的娇呼：“林大哥，你总算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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