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3 谣言、盟约、守望者
物质生活不那么丰富的平民阶层，他们的娱乐生活其实不得不说是相当沉闷无聊的，尤其是在多特蒙德这种还处于军管状态的城市。戒备森严如临大敌的士兵们，固然值得从军事的角度予以褒扬，不过某种意义上他们不但挫伤了商人们的积极性，也让平民阶层找点乐子的想法被悄然无息的扼杀掉。
大家掂量掂量兜里略微多出来的那几个铜板银币，看了看街上利刃如林的巡逻士兵，还是回家抱老婆打孩子玩吧！
不过沉闷状态下的压抑，无疑是滋生各式各样谣言的温床。无论暗自揣测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的不良嗜好，还是为一些江湖消息新版本的诞生添砖加瓦，这些都带给了平民阶层除了抱老婆打孩子之外的又一娱乐选择。
从这点看来，多特蒙德的平民阶层的娱乐内容，近日显然是让某些大人物们烦躁不安。
条顿骑士团北方戍卫队某位大人物的暴卒，某日某森林某法师部队某种方式的神秘覆灭，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以惊人的速度传播演变着。
“威斯坦丁爵士，我们先不追究你昨日的失踪行为，也暂不追究法师部队覆灭的责任，但是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些乱七八糟的谣言都是怎么回事？”提康纳公爵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这是在北方战区指挥部的军事密议会厅，椭圆形的长桌旁只坐了四个人。他们的身份分别是北方战区总指挥官、光明教廷北莱茵王国北方教区多特蒙德主教，以及北方战区指挥部直属军事情报官、条顿骑士团北方戍卫队代理支团长。
“公爵大人，我一回到多特蒙德就接到您的命令赶来，恕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威斯坦丁行礼致歉，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多特蒙德主教在听到提康纳公爵提到法师部队覆灭的时候，脸色已经阴沉的像是快要滴下水来。当他看到威斯坦丁那副有些无辜有些疑惑的表情时，他忍不住咳嗽一声，插口说话。
“关于谣言中那些诋毁戍卫队卡鲁多伯爵个人荣誉的谣言，我们还可以不理会。但是目前越来越多的人声称，是前北莱茵公主伊莎贝拉带人袭击了北方戍卫队以及消灭了法师部队……”主教大人沉吟着，“值得警惕的是，这种谣言越传越盛，并且让那些已经开始屈从我们统治的平民产生了不恰当的想法……你作为情报官要负主要的责任。”
“主教大人，恕我无礼。”威斯坦丁站起来鞠躬，“法师部队并不是听从我的命令进行冒险的，卡鲁多伯爵大人则是在光明教廷牧师们的警戒下被黑暗议会的人行刺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主教大人勃然大怒，“不要以为高隆大主教支持你的主子威尔士王子，你就可以在我面前放肆！”
“好啦，好啦，各位请安静。”提康纳公爵打断主教和威斯坦丁的对话，“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多特蒙德近日发生的恶性事件，必然会惊动高隆王国及教廷的一些大人们。作为同一条船上的伙伴，我们现在急需的是有一个统一的解释。”
“……公爵大人，我认为保王党徒的是很好的解释。”威斯坦丁思考了一下，看着提康纳公爵。
“哦？我倒是认为黑暗议会作为解释更好，毕竟他们的势力更大。”提康纳公爵心中一惊，面无表情的盯着威斯坦丁。
“为什么不用伊莎贝拉公主作为解释？”主教大人问。
提康纳公爵避开威斯坦丁有些意味莫测的视线，转向主教大人说：“这个解释太明显，反而不可信。同时把罪魁祸首定义为一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并不能取信那些大人。”
“好吧……”主教大人考虑一下两次事件的始末，“我附议黑暗议会。”
“黑暗议会……也不错，我附议。”威斯坦丁微笑。
“啊？我也附议。”一直被三人当成背景杂物的北方戍卫队代理支团长说。
影响恶劣的“摸耳朵门”事件，被祭司大人一锤定音。祭司大人只说了一点，蓓特拉的事情让蓓特拉自己解决。因此尽管精灵们仍然有所不满，但是出于尊重蓓特拉身为精灵的骄傲，还是姑且放过那个龌龊的家伙了。
于是夜刃精灵的聚落就在两个人你追我打鸡飞狗跳中热闹起来，某个有着黑色小眼睛的伪吸血鬼也就经常屁股上插着几只羽箭四处逃窜。
“真的不管他们可以吗？”伊莎贝拉忧心忡忡的看着正在拿着小狗来福当挡箭牌，和蓓特拉对峙的伪吸血鬼。
“你在担心什么？蓓特拉打不过那个阿鲁卡德，不会伤害到他。那个阿鲁卡德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心怀叵测的家伙，我也不需要担心蓓特拉。”祭司毫不在意的说。
“我是指……摸耳朵的事情。这样可以吗？”伊莎贝拉有些脸红，有些忧心忡忡。
“我们精灵固然有固执的骄傲，但也不是完全不同情理。”祭司看了看脸红的伊莎贝拉，意有所指的接着说：“如果你是担心一些特别的事情，我不认为有那个必要。”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伊莎贝拉心虚的避开祭司的眼睛。
“首先，作为一个母亲对自己女儿的了解，我不认为蓓特拉会引起你那种特殊的担心。”祭司笑着说，但随后严肃的说，“其次，莎次伯格家的孩子，你要明白你的所选择的路。”
“我明白……”伊莎贝拉痛苦的低下头，她的双手的用力的绞在一起。
“你要是真的明白了，一会儿来我的房间吧，关于盟约我们要谈谈。”祭司叹了口气，走向自己的树屋。
伊莎贝拉无助的看着正在冲蓓特拉嚷嚷的阿鲁卡德，希望他能对自己随便说点什么。
“亲爱的伊莎贝尔，你快来给我作证！”阿鲁卡德转过头来喊着。
伊莎贝拉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作证什么？你在说什么？”
“你告诉那个疯女人，肚皮仰面朝天躺着，是不是一种最诚恳的道歉方式！我可是按照你的吩咐做的！”阿鲁卡德抓着小狗来福立刻躲在伊莎贝拉的身后。
“莎次伯格家的小丫头，你想和他串通起来哄骗我？”蓓特拉拉开的长弓下垂，避免指向伊莎贝拉。
“我不明白你们说什么……”伊莎贝拉觉得又头疼了，她扭住阿鲁卡德的耳朵把他从身后拉出来，“阿鲁卡德，你给我说清楚！”
“好疼，快松开。”阿鲁卡德挣开某暴力女性的魔爪，用小狗来福式的无辜眼神看着她，“亲爱的伊莎贝尔，你可不能撒谎，肚皮仰面朝天明明是最诚恳的道歉方式。”
“很抱歉，我还真没听说过。”伊莎贝拉翻白眼。
“不可能！我让你看看……”阿鲁卡德把小狗来福扔在地上，凶悍的打量着小狗来福。
“来福，道歉！”阿鲁卡德下令。
“汪汪！”小狗来福仰面朝天露出自己白白的小肚皮。
“你看看！”阿鲁卡德委屈的大叫，“暴露肚皮说明把自己的最软弱的地方亮出来，把自己的软肋交给对方掌握，这是最诚恳的道歉方式了！”
伊莎贝拉立刻给了阿鲁卡德脑袋一拳：“你这个白痴，你是狗吗？”
蓓特拉反而有些糊涂：“莎次伯格家的小丫头，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不用管我，你爱把他怎么样就怎样好了。”伊莎贝拉拍拍蓓特拉的肩膀，“还有尽量别弄死，记得还给我。”
蓓特拉有点茫然：“你在说什么？”
“伊莎贝尔，”阿鲁卡德叫住转身离开的伊莎贝拉，他温柔的看着她，“决定好了就去做，我一直都在。”
“说话这么温柔，不是你的风格。”伊莎贝拉毫不留情的嘲笑，她向祭司树屋的方向走去，开心的笑声一路渐传渐远。
“那么……”阿鲁卡德转头看着还在茫然的蓓特拉，他的表情庄严肃穆，“要不然我躺下再来一次？……还有能不能不打我英俊的脸？”
黑森林的原住民条顿人放弃黑森林，并入北莱茵王国之前，曾与暗刃精灵达成了一个名为“守望者”的盟约。
实际上在达成这个名字古怪的盟约之前，条顿人还是跟精灵们干过很多架的。
战争的最早原因谁也既不清楚了，可能是对领地的争执，也可能仅仅是为了一件猎物的归属。
豪爽粗犷的条顿人，怎么看暗刃精灵这帮娘娘腔都不顺眼。认为反正揍这帮细皮嫩肉的小白脸，绝对是件更加豪爽粗犷的事。
暗刃精灵则把条顿人被魔兽所亲近的天赋，视为野兽近亲的证明。觉得和这帮跟兽人相差无极的野蛮人，不存在妥协的可能。
必须承认双方都是颇为又臭又硬的顽固派，这种不经大脑的对掐状态居然持续了上百年。
这一点直到贵族及领主军事联盟溃退至北莱茵，才得到了改变。
当时的条顿人和暗刃精灵，都已经把势力延伸到了黑森林的外围。这与正在北莱茵大肆圈地盘的贵族及领主军事联盟产生了直接冲突，战争因为外来者的加入而发生了戏剧般的变化。
拥有部分诺曼帝国军团残存实力的贵族及领主军事联盟，以强硬的姿态短时间内摧毁了条顿人和夜刃精灵在黑森林外围几乎所有的据点。
装备落后、兵种单一的条顿人和夜刃精灵，在付出惨重代价后，迫不得已达成最初攻守互助的盟约，这样才和贵族及领主军事联盟进入了处于劣势的相持状态。
“这个盟约就是守望者盟约？”伊莎贝拉向祭司问到。
“不是，只是攻守互助盟约，”祭司回答，“守望者互助盟约是在北莱茵建国时，也就是条顿人和贵族及领主军事联盟彼此融合时候缔结的。”
“北莱茵建国的事我知道，王室的记录是精灵放弃黑森林外围，条顿人以不渗透黑森林为条件之一并入了王国，”伊莎贝拉回忆着说，“真实的情况是这样吗？”
“虽然有些出入，大体是这样的，”祭司解释着，“你所不知道的是，这个盟约随着北莱茵王国贵族与条顿人血统不断融合的过程，最后由北莱茵王室继承。你要知道，在你的祖父之前，你的祖先们几乎每一代都与条顿人的女性通婚，选择含有条顿血统的子嗣作为继承人。”
“的确是这么回事呢，”伊莎贝拉点点头，“直到我的祖父选择投向光明教廷后，王室的成员才大量与高隆王国还有光明教国的上层贵族通婚。”
“不管怎样，在我们夜刃精灵的眼中，身为唯一残存王室血脉的你，就是我们对于守望者盟约承诺的对象。”祭司说。
“那么这个盟约的内容是什么呢？”伊莎贝拉问。
“条顿人以祖先的名义，承诺退出黑森林，成为守望夜刃精灵和黑森林的屏障。夜刃精灵以月神的名义，承诺守望条顿人的祖先的遗迹，以及守护条顿王者的传承。”祭司虔诚的施礼。
“条顿王者的传承我能够理解，”伊莎贝拉有些迷糊，“但是条顿人祖先的遗迹是指什么？”
“我们不知道，”祭司坦然的说，“我们承诺的是做遗迹外围的守护者，等待条顿人重新继承祖先遗迹的时刻。”
“外围的守护者？”伊莎贝拉更迷糊了，“遗迹在哪里？当年撤退经过这里的条顿武士们，他们没有继承遗迹吗？”
“遗迹在精灵聚落菲尔德山的北方二十海里尔处，那里有一道深不可知的地裂，遗迹就在那地裂里，”祭司说，“遗迹只能由条顿人的王者继承，条顿武士不是我们承诺的对象。”
“那么，我必须要到去遗迹继承些什么了？”伊莎贝拉推测。
“是的，”祭司用肯定的语气强调，“如果你想说服条顿武士跟随你，还有让我们执行守护条顿王者的传承的承诺，你必须去继承遗迹。不过需要提醒你一点……那个地裂有个称呼。”
“什么称呼？”
“魔兽坟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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