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心病无药

　　念菊看到老爷走后，长舒了一口气，眼神往门隙里望了望，却听见一声怒喝，“小丫头，再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慌得念菊急忙收回视线站好。说话的是阿北，她站在房内，听到屋外的声音，并留意起房门来，却不想看见念菊往里望，这么不守规矩的人，又怎会让她不气呢？她是司马迟青的贴身待女，身份自然比像念菊这样的三等丫头要高出许多，念菊也没少受她的欺负。

　　就算念菊不看，她也能够猜到屋内之事，连大人都能够被拒在门外，此事多有见不得光，肯定又是司马迟青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哥儿，邀到房里来鬼混。

　　紫静迎着人工小溪向前走着，一副失魂落魄样子，却没有注意到迎面起来一人，差点撞到他的身上。紫静这才惊觉，抬起头来，却看见是自己的丈夫司马迟楚，司马迟楚本来高兴的面容在看到她的憔悴苍白的脸色时，也暗了下来，扶着她的肩膀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紫静担心他看出什么来，低下头道：“没什么？只是天气太热，有点中暑！”

　　司马迟楚更加担心了，伸手去她额头上探了探，却是冰凉无比，心中更慌了，“你怎么一直在冒冷汗，我先送你回房，再命人去请大夫！”说完准备朝外走时，雅婷却拉住了他，“不用了，回房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真的没事！”司马迟楚疑惑地问道。

　　“没事！我好累，好想休息！”紫静说完，越过他身旁，朝前走去。司马迟楚见她精神萎靡，上前去扶着她，刚碰到她胳膊时，她整个人软了下来，司马迟楚心中一惊，将她揽入怀中，“静儿！”他叫了两声，却没有回应，再看她脸色时，已是苍白如纸，晕了过去。

　　哀莫大于心死，此刻的紫静心固然已经随着龙守的囚禁而囚禁。

　　司马迟楚一把抱起她，直往房里奔去，将她放上床榻上，叫来小厮去请大夫，自己则守在床边。

　　一般的大户人家，都会有房客门生，司马府内正好有几位大夫，不到一刻钟大夫就已经到来，替紫静把了脉，又观了观舌，才道：“少夫人心气不足，心悸恍惚，少颜色，舌本强，善忧悲，是为心气之虚……”

　　司马迟楚急道：“说明白点！”

　　那大夫则改口道：“少夫人得了心病，请恕老夫无能，这心病还需心药医！唯一能够更治的，也只有少夫人本人，不过少爷可以从旁协助，诸如她想什么，少爷尽量满足或者慢慢开导，都是可以治愈的。”

　　这一席话说理司马迟楚气愤异常，不明所以的他胡思乱想了起来，难道司马府亏待了她？心病，多讽刺！

　　那大夫见司马迟楚脸色越来越难看，找了个借口，脚底抹油溜了。

　　司马迟楚越想越气，一定是司马迟青欺负了她，对，我找她算帐去！说完起身朝司马迟青的房间奔去。这时，刚好遇到迟青从房内出来，脸上多了一抹妩媚般的笑容，左脸上被墨玉留下的五根手指印已经淡了许多，想是涂沫了什么药材才会这般尽效，念菊躬身道：“小姐，老爷刚刚来找过您，希望您去找他！”司马迟青此刻心情也是特别的好，微笑着“嗯！”了一声，朝书房走去，却看见自己的亲弟弟气冲冲奔来，就知道没有好事，脸色一拉，对着阿北使了个眼色，自己从旁路走开了。

　　司马迟楚本来就气，现又见她主动躲着自己，就更加认定紫静一事与司马迟青有关，当下两步并用一步追了上去，拦着她的路道：“你到底对静儿做了什么，害得她现在得了心病？”

　　司马迟青亦是一愣，她也不知道紫静生病的事，随即大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司马迟楚睁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的姐姐。

　　司马迟青止住笑容，侧脸对着阿北道：“你告诉他，她为什么会得心病？”

　　阿北毫不客气地止前一步，睁着灯笼般的大眼，慢慢地道：“因为少夫人在想她以前的心上人了！”

　　“胡说八道！”司马迟楚虽然早己知道紫静之前就有心上人之事，但是也没有见到会如此严重，对于这个经常欺负她的姐姐，他倒是有几分怀疑。

　　“胡不胡说，你去问她呀，在这里拦着我莫非想吃了我不成！爹找我，我先过去了！”司马迟青说完带着阿北，大笑特笑地朝书房走去。

　　查问未果，司马迟楚情绪低落地回到房中，来到床边，看着这个无比熟悉的面孔，美丽中透着苍白，她不是说好不再去想他的吗？怎么现在反而把自己折磨成这样？难道那个人出什么事了？

　　就在司马迟楚沉思之时，却见沉睡的紫静秀眉蹙起，脸上带了几分焦急，嘴里含糊不清地喊道：“龙大哥……快走……快走……”

　　她的一这喊，却恰恰验证了司马迟青的话。

　　司马迟楚捏紧拳头，这么多年来，他终究是无法替代那个人的位置。

　　“静儿！你醒醒！”司马迟楚轻轻摇着她。紫静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突然一惊地坐了起来，睁开眼睛，看到龙守就坐在自己床边，对着自己微笑，她一下子就抱住他，嘴里念道：“龙大哥！不要丢下我！”

　　司马迟楚的身子疆住了，一直以来，难道自己都是替代品，他用力地扯开她抱着的手，微怒道：“你看好了，我是你的丈夫司马迟楚，不是你那个龙大哥！”

　　紫静这才从梦中醒过来，看到一脸愤怒的丈夫，脸上失望之极，这让司马迟楚更加气愤，上前抓着她的肩膀质问道：“你今天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你得了心病，到底是为了谁？”

　　紫静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她一直没有说，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丈夫知道后一定会生气，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心中到底有几分坦然，但是一想起龙守就要奔赴刑场，她的心似乎已经再也没属于自己。

　　“我至从嫁给你之后，就一心一意地想当个好媳妇，从来没有越矩过，身体没有，心同样也没有！因为你是我唯一的丈夫。可是龙大哥是我从小到大的知己，好友，兄长！如今兄长有难，做妹妹只是稍稍关心了下，这样过份吗？如今他就要死了，而我却没有办法救他，难道我连难过的资格都不能有吗？”紫静说到这里，眼圈泛红，但是她强忍着眼泪不让它落下来。

　　司马迟楚一见到就快要哭的紫静，心立即就软了下来，安慰道：“刚才是我不对！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

　　“你帮帮我好吗？”紫静拉着丈夫的手臂哀求道。

　　司马迟楚道：“你说！”

　　“龙大哥有命案在身，这案子是爹审理的，他已经认罪了，帮我向爹求求情，让他不要杀龙大哥！”

　　“什么？”司马迟楚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你让我去帮他求情，我办不到？你也知道衙门里的事，爹都不让我插手的，就算我去说根本就没有用。”

　　“如果你不帮我！那就只用我自己去和爹说了！”紫静说完，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司马迟楚拦着她，提醒道：“你不要忘记了，所有的命案都要经过朝廷，就算爹有心放人，只要谕令一下，没有一个人能够救他！除非这事不是他做的，如果你能够找到一个替死鬼，这事还有得商量！”

　　“替死鬼”紫静喃喃地道：“龙大哥为人一向光明磊落，如果找替死鬼，他不同意不说这还是陷他于不义，不能这么做。”

　　“那就没有办法了！”司马迟楚装着很无奈地道，心中却有几分欢喜。但是看到妻子的脸色，自己担心起来，又想起了刚才那个大夫的话，“尽量满足或者慢慢开导，都是可以治愈的。”想到这里，司马迟楚并准备了一套大道理来说服紫静。

　　“男儿一身都有他应当承担的担当，如今他承担起了，如果你轻意去给他卸下，就只能说明你还不够了解他！人故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只要这样壮烈的死去，总比苟活于世强！虽然死亡会给生者带来伤痛，但是对于一个即将奔赴死亡的人来说，也就没有那么痛苦了，他们反而会觉得一切都坦然，并没有什么好害怕的。这些道理，你今日又怎么不懂了呢……”

　　紫静抬起头来，凄然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这跟她去救他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是自己太自私了，只考虑到自己的感受却忽略了龙大哥的感受，这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我答应你，我会经常出去打探消息，一有什么动静就立即通知你，你也别再那么难过，说不定等下就冒出来一个人，把所有的罪过全部揽下，他不就没有事了吗？”司马迟楚只是为了让她宽心。

　　紫静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意思，静静地靠上床栏上，抱着双腿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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