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付诸行动

　　悯佑没想到那哨兵这么快就发现了自己，距离北门还有两三丈远，心中叫苦，迈开步子与死神赛跑，这时所有巡逻的哨兵都听见北门处有动静，纷纷朝这边赶来，那两个哨兵一人不离岗位，以防突生异变，另一人则朝悯佑追去，距离悯佑仅仅只有一两丈的距离，嘴里还不停地叫着：“你给我站住！”如果是武功高强者，悯佑此时根本无法逃脱，再加悯佑常年在山中打猎，步子也比常人快，所以距离那哨兵的距离从两丈拉长为三丈，越来越远，他拼了命的朝营寨背面的那座山跑去。

　　这时那架高台上的哨兵见悯佑不听叫唤，仍跑个不停，并搭弓上箭，瞄向悯佑的后背心，悯佑此时拼着命跑，哪有注意到身后的危险。

　　一支冷箭带着破空声，朝他的后背心射去，就在箭到达他身体的那一刻，那支箭钉在了他刚抬脚的地上，与阎王擦肩而过。

　　他听到后面的风声，并知是箭射来的声音，心中惊恐到了极点，心中思忖“如果刚才慢一步，小命就没了，如果被抓回去，如龙大哥所说，‘必死无疑’，只要跑进山里，藏起来，等天亮了在出来，就没事了，到时回家先去看爹，然后再去救表妹和玉姐姐，告诉她军营里没有姨父，可能在别的地方就能找到了。”悯佑心里这样想着，担忧也去了一半，腿上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远远看去，身如轻燕，动作极快。

　　那高台上的哨兵见一箭未中，眼见那个人就要跑进林子里，再一次瞄准，估算好速度和距离，手上一松，又一支冷箭带着破空声而来，由于悯佑跑得太快，明知身后风声再起，有利箭而来，来不急左右闪躲，只觉右腿传来一阵撕心的剧痛，整个人带着惯性向前扑倒，翻了几滚才停下来，挣扎着坐了起来，见右腿己是鲜血淋漓，一支箭正无情地扎在后腿上，一阵疼痛伴随着灼热感漫遍全身，也不多想，忍着剧痛，两手拿着箭杆用力一折，“嘶……”折箭过程中伤口触动，顿时脸色苍白，发出一声痛叫。

　　悯佑之所以没有把箭拔出，是因为以多年的打猎经验，若是强行拨箭，将会血流不止，现在逃命要紧。他将折下来的那半截箭杆扔掉，带着从腿部露出来的小半截箭，挣扎起身，忍着剧痛，一颠一簸的朝前走去，可是每走一步，阵阵剧痛从腿上传来，几步后，早已冷汗淋漓，双目失神，脚上一轻，整个人倒了下来。

　　由于刚刚的走动，腿上鲜血直流，从未受过伤的悯佑，此刻看着自己流出那么多的血，心中惶恐，加上剧烈的疼痛，真是无计可施，转头看那哨兵越追越近，心中不停地喊着“快跑！快跑！”

　　他转过头，咬牙先支起左腿，右腿缓缓立起，刚一用力，整个人又倒了下去，伤口灼热的疼痛让他痛不欲生，想再试一次，可是已经来不及。

　　转瞬间，那后面追来的哨兵已赶上，手中长矛一挥，指着悯佑的脖子，胸口不停地起伏，揣着粗气骂道：“你……爷爷的，跑……呀！怎么不跑了？”

　　悯佑心知被抓回去，必死无疑，可恨腿伤过重，无法起身与他一搏，眼看哨兵身后有一群人追过来，却又无能为力，懊恼自己处事不周，将自己陷入绝镜，又想起还未康复的父亲和未救出的表妹，加之这两天来回奔波寻人，昂头大笑了起来，那笑声中满是凄凉。

　　后面追过来的人，抢步上前不由分说就将他死死的按在地上拳脚相加，似乎这个打扰他们安宁的人罪该万死。

　　悯佑躺在地上，任他们撕打着，周身的疼痛已经盖过了脚痛，强忍着疼痛咬牙，脸色惨白，眼神已经开始迷糊起来。一向性子温和的他，此时却是犟到了极点，嘴角硬是没有一句求饶痛叫。

　　直到他的最后一丝意识在脑海里消散时，却突然发现自己身处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周身的疼痛顿时消失，正自惊奇时，却看到前方父亲微笑地看着自己，父亲身上的伤势已经全部愈合，不停地朝这边招手，他赶紧跑过去，可是还没有到，父亲就突然消失了，正自茫然时，突然后面传来一声娇小的童音：“佑哥哥！”他转过身去时，看见八岁的小表妹和墨玉站在那里，都微笑地看着他，“雅婷，玉姐姐，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我爹去哪里了？”墨玉笑道：“表少爷，你放心吧！我们都没有事！你一定要保重，我们在家里等你回来！你可记得一定要回来！”

　　他张开嘴还想在追问什么，可是已经来不及，所有的一切都突然从眼前消失，只留下他一人在茫茫黑暗的空间里。没来由的心中害怕，想家的念头倍增，四处寻找着出路，可是不管左奔右走，前去后退，拼命地奔跑着、叫着，始终都无法走出这片漫无边际的黑暗，如身在茫茫大海中，不知方向，让人绝望、害怕、孤独、寂寞，想家却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跑累了，他干脆躺下，任无穷的黑暗吞噬着自己，来迎接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

　　还有什么比此时此刻的他更让人无助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冰凉的冷水迎头浇来，骤然一惊，把他的意识一下子从那个黑暗的地方拉到现实，周身疼痛如潮水般涌来，就连脸上也有多处疼痛，想是被他们踢打得鼻青脸肿了吧！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此时躺在一个大大的帐篷内，烛火通明，周围站着很多人。

　　原来刚才的一切皆是梦，是自己被打晕过去了，才被这些人抬回来的。

　　“如果是梦那该有多好！至少玉姐姐说了，‘她们现在都没事了。’哪怕是让我永远停留在那个无穷的黑暗里。”

　　“来人，把他给我架起来。”悯佑正在为自己的梦镜而感到高兴时，突然从头顶上传过来一声怒喝，语气中充满了不可违抗的霸气。

　　他被走过来的两人拉起胳膊强行架起，身上酸痛无比，腿上的箭伤被触动，又开始出血，“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面那人见悯佑一脸痛苦的表情，眼眸中冷芒一闪，怒道：“说，为什么要逃走？”

　　悯佑缓缓地抬起头来，眯着眼看着对面的人，只见他此时穿着一套褐色短衣，四十来岁，神色威严，负手而立。

　　悯佑不知是何人，并未做答，只苦笑不止。

　　笑容中尽是痛苦和无奈之意，发生在这张十五岁的少年脸上，是那么的不协调。

　　旁边有人见他只顾笑，喝道：“大胆，将军问你话为何不答？还想挨打不成？”

　　悯佑这才知道是位将军，难怪有这等阵势。可又想到爹娘常说的官官相护，况且这军营又为燕总管所造，不敢将原因细说，自己死没有关系，只怕连累家人。但又没有实际的对策，只不做声，大笑不止。

　　周围的人都被他的笑搞得莫名其妙，那将军正待发作时，只听人群中有一人抱拳道：“将军息怒，这人名叫倪小傻，天生有一副傻病，今天才入营，尚未知营中军规，晚饭时听小兵说山中有好吃的野味，他才大胆半夜三更的跑出去的寻野味。”

　　那将军把眼一横，见下面人群中说话的人，身高体大，皮肤黝黑，双目正凝视着自己，并未有回避之势，不像是说谎，加之悯佑不说只笑，心中并信了五六分，只是心中着实不放心，仍看着眼前的那个“倪小傻”，问道：“难道你觉得军营里的伙食不合胃口？”

　　悯佑听有人为自己解围，声音像是白天的那个龙守，心中感激顿生，顺着他的话傻傻的道：“呵呵，本来那饭菜就难吃，你干嘛要问我？我刚才跑出去时，就看见一只小白免在那里吃草，正准备去捉，却被人一箭射中，那人的技术怎么那么差，兔子没有射中，倒射中我的腿，痛得我要命，兔子也被吓跑了，那些人跑上来见我未捉到兔子，对我又是打又是骂，我在家里也没有受过这气。”说完还不忘记挤出两滴眼泪来。

　　人群中有人马上反对，“胡说，那你为什么用石子把我们引开，分明就是想借机逃走的。”

　　悯佑的心中一惊，眼波转动，飞快地转着念头，如何解说。

　　那将军一听此言，转头对那人怒道：“如果再发生此事，你们两个提头来见。”

　　刚才还趾高气扬说话的人马上低下头去。

　　那将军又冷冷地盯着悯佑，脸上狐疑大起，问道：“你说，为什么要这样做？”

　　无论怎样解释，这出发点都是错的，也洗脱不了嫌疑，死不承认也觉不妥。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将军的脸色铁青，目光锐利，死死地盯着他，似乎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

　　悯佑见此心里越发心虚起来，不经大脑，糊乱的扯了个理由，“那草堆旁跑进一只山鼠，我就用石头砸，结果没有砸到，所以就跑去山里找。”

　　将军一听此言，荒谬至极，不禁大怒，也不由分说，对着众人吼道：“分明就是胡说八道。来人！此人触犯军规，藐视军纪，妄图逃跑，把他拉出辕门斩首，以后看谁敢效仿？”

　　悯佑心中虽然早已做好赴死的打算，在听到要斩首时，身子不勉一震。

　　也许挣扎也无用，想起刚刚自己装傻还想妄图求生，可怜至极，又自嘲地大笑起来。

　　这时，人群中一人走上前来与悯佑并排跪下，悯佑侧头看时，正是龙守，急劝道：“龙大哥，你快回去，否则连你也拖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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