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老皇帝 小反贼

　　远隔京城千里之遥的幽灵谷中，一位矍铄老者和一个书生装扮的中年秀士正对月而饮。

　　“小子，你就为了看个月亮就把这谷中的毒瘴散去，你就不怕你这老窝叫我儿子端喽？到时候可别哭鼻子，哈哈哈……”

　　老者将杯中美酒倒入口中，用小小的酒盅饮用佳酿，竟让他喝出了用大碗才会变现出的豪迈和气势。

　　“陈爷爷，你未免太高看你儿子那群手下了，莫说我这谷中毒烟只要一刻钟，就可以重新将这四周的毒林填满，就算我熄了这层防护，你老人家以为我那幽灵迷阵是那么容易进来的吗？就凭程四平那个废物，我就是给他百万大军，他都未必打的进来！”

　　中年书生的声音竟与他的外貌截然不符，乍一听上去，也就是十几岁的光景，语气里透着不可一世。

　　那老者一阵沉默，看向中年的的眼神竟然露出一些心痛，他又喝了一口酒水，这次却不是用那小小的酒盅，而是抄起了桌上的酒壶。

　　“呼，还是这么个喝法才够劲，当年你父亲与我可是不会像你这样的扭捏，心里不痛快了就骂出来，娘老子的骂过也就过了，哪像你整日的阴阳怪气，这些年你吃我的用我的，甚至造我儿子的反我都由着你，你就不能和我老头子说说心里话？”

　　场见一阵寂静，因为毒雾的常年笼罩，这里早就已经没有了飞鸟蛇虫，自然也不会有蛙鸣虫吟，只有阵阵风打树梢的沙沙之音。

　　过了许久，那中年缓缓抬起头露，狠厉的看着老者，眼神如同利刃，刺得老者面上和心口俱是一痛。

　　“陈爷爷，当年陈舒平与我父亲有结拜之谊，有托妻献子之义，有万里驰援之恩，这些云享都知道，我更知道这天下争霸不过就是胜者王侯败者成寇，我父亲离世之前也告诉过我，不要再争了，不要再斗了，他输的心服口服，他认了，让我安安心心的做一个普通人就好，可是，可是……”

　　这中年人向老者痛诉着心中的不满和情绪，语气逐渐激烈起来，说到最后，竟然已经泣不成声。

　　老者看向那中年模样的书生，有些心疼，但是一辈子在铁和血中度过的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的人，只能一口一口的灌着酒，间或夹杂几句“作孽啊，一个好好的孩子……”之类的叹息。

　　那中年人哭的像个孩子，痛苦且无助。

　　时间过了很久，甚至风中已经带着浓浓的湿意，轻轻地草叶上已经凝出微微的水露，中年人终于止住了哭声，他的眼睛已经红肿，他的声音也有些嚄堵，但是他依旧要继续说下去，有些话不说出口，怕是这一世就不再有些许的机会。

　　“陈爷爷，我恨，我很这天，我很这地，我很这世间一切的一切，但是我却不恨你们陈家，至少，我不恨你，陈爷爷对我的好我是知道的，若非你的庇护，我岂能活到现在，更莫说谋划什么大业。

　　可是陈爷爷，八年了，父亲已经走了八年，我现在仍然能记起他那时候的表情，虽然那时候他满身满脸的鲜血，可是那双眼睛我永远也忘不了，他不服，他不服啊！”

　　中年人用力的呼喊起来，他的脸诡异的扭曲着，眼角的一块皮肤甚至有些开裂，五官更是已经严重错位，鼻下的胡须也开始飘落，一丝丝的鲜血从裂口和嘴角流下，但是是他仿若无觉，仍然在那里自顾自的诉说着。

　　“他不服，所以我要替他再和你陈家斗上一斗，哪怕最后落得他那样的下场，我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因为我是他的儿子，我要完成他没有完成的愿望！”

　　说过这些之后，他的情绪略有些安稳，摸了摸了脸上的伤处，却也是豪没在意。

　　他向着不停地灌着酒液的老者深深的弯下了腰，良久之后，才又说道：“陈爷爷，云享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对不起你的招抚，可是我父亲的不甘便是我的不甘，这辈子云享就是一条彻头彻尾的白眼狼，爷爷对我的恩情，就让云享用下辈子的做牛做马再去报答吧。”

　　老者定下喝酒的手，眼神中仍然带着浓浓的怜爱，就像眼前的真的是他最疼爱的孙儿。

　　“八年了，你父亲不仅仅是我那大儿子的结义兄弟，更是我的往年知己，今天就是他的忌日，每年的今天你都会撤去那层毒雾是吧，就是为了好好看看天上的那轮明月，好让自己牢牢记得你儿时的誓言？

　　云享啊，你错了，你父亲绝不会希望你的人生是如此的，他更不会希望你去做他的替身，好在，程四平的人马离这里只有三天的行程了，虽然你赢不了，可是让你痛痛快快的战上一战也算是了结了你的念想，三天之后爷爷会为你谋个正经的出身，好好的过完这一辈子吧。

　　不要再这样乱七八糟的某算了，爷爷年纪大了，管顾不了你多久了，我那二儿子是个好皇帝，如果让他知道我这一年来的行止，说不得也要把他老子灭了，哈哈哈……”

　　如果有外人在场，听得那老者的话语，定会知道他就是大正的开国皇帝高祖陈鸿，可是谁又能想到，唐唐的开国皇帝，硬顶着群臣和自己儿子的劝阻毅然退位，却来到这个险塞的大山里，和一个外人一起谋划着造自己儿子的反？

　　一阵大笑之后，陈鸿继续说道：“云享啊，多则一月此处就应该尘埃落定了，到那时爷爷就是为你寻遍天下名医，也要医好你的这张脸面，到那时你也应该十六岁了，我在帮你说上一个俊俏贤惠的媳妇，这辈子也就安心了，莫要再固执，好歹也要为你龙家留个后，千万不要断了香火！”

　　那脸面已经抽成了一团的云享是看不出面部表情了，在陈鸿说话的时候，一只在那里静静地站立着，没有反对，也没有答应，但是陈鸿看着他的眼神，心里却是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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