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宿山庙
夜，漫漫天路，星辰如海。
冰冷的月华笼罩着大地，一座山庙矗立在山林之中，四周的巨树擎天将它遮得严实，只留下一角破落的屋檐若隐若现。
山庙外面到处缠满了古老的藤蔓，地面上都是枯枝腐叶。
庙中一簇燃烧得正旺的火堆不时发出了噼里啪啦响声，将这个山庙都照得通亮通亮的，在火堆上面架着几块烤得滋啦作响的的野猪肉，整个顿时山庙到处香气四溢。
火堆边，孟山口水流了一地，努力摆弄着野猪肉，不断跳动的火光将他的背影拉得长长的。
在他的身后，火光较为阴暗的地方，苏文正在不断的搬动着什么，靠近仔细一看，那居然是一具具尸体。
当搬完最后一具尸体，将所有尸体都聚集在一起之后，苏文盯着那些尸体，目光闪烁着疑惑的光芒。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顺着苏文疑惑的目光，那一具具尸体身上的服饰赫然和他一个月前在大山外面遇到的骑兵穿着一模一样，而且从尸体外表的来看，他们死去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三天。
死在庙里的骑兵尸体只有七具，在加上他们之前从绝壁来山庙的路上遇到的五具，他总共发现了十二人。
剩余的骑兵呢？
那辆马车里面的少女呢？
难道他们真的也想要穿过落日山？
不知道为何苏文的脑海里突然闪出这么一个荒唐的念头，但旋即他觉得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更可况...苏文想到了那只恐怖的巨鹰，要是真对上了，别说几十名骑兵，就算是几万也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阿文，东西做好了。”身后传来孟山模糊不清的声音。
“算了，不管是不是都不关我什么事。”苏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他之所以出手整理这些尸体，不过是因为在大山外面这群骑兵替他解了一次围，现在还点情而已。
“将东西拿过来吧！”苏文转身看着嘴里塞满肉，满嘴全是油的孟山说道：“人都死，那就让他们吃一顿再走！”
苏文说完从孟山的手中取过一些野猪肉放在几具尸体的前面，认真的行了一礼，算是一次祭拜了。
“好了，可以开吃了。”做完这一切，孟山像一头饿极的野兽扑向了香气喷薄的野猪肉。
“等一下。”苏文忽然又说道。
“怎么了？”孟山疑惑的看着他。
“这里还有一个，既然都拜了，也不差这一个。”苏文顺手取下火堆上剩余野猪肉，朝着山庙的一个角落走去。
“还有？”
孟山顺着苏文走的方向看去，却见在神像台旁边的一根大柱子后面瘫坐着一个人，只不过实在太偏僻了，而且有大柱子遮挡了他们的视线，所以他们才没有丝毫的发觉，刚刚要不是苏文搬动尸体，估计也发现不了。
瘫坐在那里的是一个穿着粗布麻衣，枯瘦如柴的老头。
老头一头白发蓬乱，身上脏乱无比，还散发着一股恶臭的异味，在他的腰间系着一个大黄葫芦。
苏文大着胆子伸手一摸，发觉老头通体冰凉，鼻间气息全无，已经是一个死人，而且看糟蹋老头的死时枯瘦的身体，略显干瘪的面容，应该是饿死无疑，而且看那模样竟是比那几名骑兵死去的时间更久。
在当下的时节，路有饿殍骨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眼前这位死去的糟蹋老头只不过是万千不幸人中的一个。
“既然是饿死的，那就都吃一点吧。”苏文说着走到糟蹋老头的尸体前，将一大块野猪肉放下，双手合十，低头一拜。
孟山也走过去跟着苏文双手合十，低头一拜，在他看来毕竟这只是一个形式而已。
然而，下一刻令他们后悔的事情就发生了。
那原本应该死去的糟蹋老头居然在苏文和孟山目瞪口呆的目光下，鼻子突然用力嗅了一嗅，旋即皱巴巴的眼皮猛的睁开，露出一双浑浊但此刻却大放光芒的双眼，一把抓起野猪肉旁若无人的啃了起来。
“嗯，不错，不错，好吃，挺好吃的。”
听到糟蹋老头心满意足的声音，苏文和孟山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比锅底还黑。
这个老头居然装死骗肉吃。
原本只是看着糟蹋老头活活饿死，苏文觉得他有几分可怜，一时心生怜悯，想要意思意思的拜祭一番。但不曾想这个老头居然还没死，还将自己辛辛苦苦猎杀的野猪肉给吃了，这令苏文有一种深深被欺骗的感觉。
要是知道这个老头还没死，他打死都不会把这么大块猪肉送到他的眼前。
看着老头心满意足的表情，旁若无人的大口吃肉，苏文和孟山心里都是填满了怒气，他们看着老头的眼神寒意越来越盛。
“咦？你...你们干嘛？”
糟蹋老头很快也注意到了有两双如刀一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当即紧紧的抓住手中剩下的野猪肉，一脸警惕的道：“你们的眼神怎么那么无良？你们到底想要干嘛？”
“哇靠，你这个死老头，居然敢装死骗吃我们的肉，还想问我们想要做什么？”孟山破口大骂，有种想要宰了他的冲动。
苏文盯着一脸警惕的糟蹋老头，双拳忍不住握得嘎吱作响。
狠狠的盯了几息之后，苏文这才想起是自己将食物送到人家的眼前，满腔的怒气突然像漏气的皮球一样转眼间泄得一干二净。
苏文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说道：“那边还有一点，我们去吃那些吧！”
“哼！”孟山怒目而视，但还是忍住了揍人的冲动。
糟蹋老头将野猪肉全部吃完，犹有余味舔着手指，看着一肚子气回到火堆边的两少年，好像才明白这野猪肉是他们的。
“嘿嘿嘿！”
糟蹋老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走到火堆旁做了下来说道：“两个小娃，要不老头子将肉还给你们？”
“你拿得出来？”孟山气愤的盯着糟蹋老头，发现他身上的肉还没有他吃的多。
苏文摆摆手说道：“算了，原本是想要祭拜你的，既然你还没有死，吃了就吃了。”
“老头子身上的肉当然不能给你们。”糟蹋老头嘿嘿笑了起来，露出两排黄褐色的槽牙，说道：“不过有来无往非礼也，你们既然请老头子吃肉了，那老头子就请你们喝一口酒吧！”
糟蹋老头说着取出腰间的大黄葫芦，二话不说的扔给了苏文。
“不好意思，我不喝酒。”苏文抓起葫芦看了一眼，扔还给糟蹋老头。
在乱世中挣扎了这么多年，这一点戒备意识苏文还是有的，他不会随便去碰来历不明的东西。
谁知那糟蹋老头又将酒葫芦扔到了苏文的手中，声音充满了诱惑说道：“老头子这个葫芦里面的酒可跟其他的酒不一样，你闻闻就知道，闻闻...”
苏文狐疑的看着糟蹋老头一眼。
看这死老头急迫的眼神，苏文怎么看怎么像是不怀好意，心中的疑虑顿时更加浓重了几分。
糟蹋老头看见苏文还在迟疑，他登时急了，好像苏文不喝他的酒，他就会受到了侮辱一样，连连挥手催促道：“哎呀，你闻闻，闻闻就知道了，赶紧闻闻...”
“我来！”
见苏文依然犹豫不决，一向好酒的孟山却先一把接过葫芦，二话不说摘开葫芦盖。
就在他打开葫芦盖的瞬间，一阵沁人心肺的酒香从葫芦中飘然而出，之后仅仅只是几息的时间，在这山庙之中无不弥漫着馥郁芬芳的酒香。
苏文仅仅只是吸了一口香气，便是浑身精神一震，浑身毛孔都舒张开来，连日的疲劳全部荡然无存。
“这是什么酒？”苏文盯着孟山手中的葫芦，心里诧异无比。
糟蹋老头看见苏文脸上的惊奇，顿时眉开眼笑，反而变得吝啬起来，他十分得意的啃了一口野猪肉，摇了摇干瘪的手指告诫道：“喝一口，你们就只能一口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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