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自私
倏、倏、倏……
漫天的雨点自雷云下飞速滴落，在天空中拖曳成锐利的线刃状，笼罩着两座矮山，却唯独避开了尼特罗。
正面击败吗……
尼特罗心念一转，瞬间就明白了瑞德的想法，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桀骜，佝偻的身形骤然挺直了几分。
那就来试试吧，看看到底是谁彻底击败谁！
原本弯下腰的千手观音像随之直起身，张开嘴昂首对准天空中的乌云。
两人完成这这一番心绪变化，进而带动现实的变化，时间过去不过短短一瞬，海面围观的众人，却感觉时间像是过去了许久般，无数个念头在他们心中闪过，下一刻又被推翻，反复循环。
瑞德要输了？瑞德要死了？
尼特罗要输了？尼特罗要死了？
局势似乎又变回了之前焦灼难明的状态。
V5的几名高层此刻甚至脑中不由想到了帕利士通之前笃定两人之间分出胜负时，一定会死去一人的言论，现在想想，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突然一个个都想要杀了对方似的？
众人心绪转换间，千手观音像口中蕴藏的恐怖波动化作一道光柱，无声地向着云层喷吐而出，同时漫天的刃雨也自雷云中落下，冲刷在了千手观音像上。
粗大的光柱冲进刃雨中，以无匹的气势撞开了一道光路，不过，光柱也因此变细了几分。
刃雨冲刷在千手观音像上，像是将观音像上的金漆冲掉了一层般，观音像肉眼可见地变得黯淡透明了几分。
倏、倏、倏……
无边的刃雨还在不断落下，千手观音像脚下的矮山在刃雨地冲刷下，无声地裂开，甚至是解体，大块的岩层带着焦黑的痕迹从矮山上剥落，掉进浩瀚的大海中。
咘——
这时，一束突兀地阳光夹杂在刃雨中，照射在观音像身上。
众人抬眼望去，这才发现天空上厚厚的云层不知何时被观音的吐息洞穿了一块，阳光顿时顺着洞口照射了进来。
两败俱伤吗？
望着被洞穿的乌云与残缺的观音像，有人担忧，有人感慨，还有人蠢蠢欲动。
就在众人都在全神贯注地观察两人似乎进入尾声的战斗时，V5所属的豪华游艇却忽然开始不动声色地向后退去，远离了这一方海域。
“对，就是这样，最好他们两个都死在彼此手里，这样猎人协会就没有人能带领那些家伙反抗我们的意志贯彻了！
我早就说了，猎人这种工具放在一个松散的民间组织实在是太浪费了！”
一个西装油头大腹便便的男人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说道，仿佛猎人协会已经成为了他的囊中之物般。
这时，他身旁一个体型同样不下于对方，满脸亲切笑容，白白胖胖的小眼睛男人，却在桌下不着痕迹地踢了他一脚，瞥了一眼还站在甲板上的帕利士通。
油头高层立刻收敛了眼中的贪婪，与其他几人默契地聊起了其他事情，虽然帕利士通为他们提供了不少猎人协会的消息，但他们始终没有真正信任过他。
站在甲板前端，背对着他们的帕利士通，脸上习惯性浮现出一抹明朗亲和的笑容，眼中却满是冰冷的嘲讽。
随着刃雨的冲刷，原本包裹住瑞德的观音双掌逐渐被剥离，露出了其中斜刀指向天空的瑞德。
让V5等人失望的是，瑞德除了面色看上去白了些以外，似乎并没有其他什么伤势，这让他们对之后的行动又犹疑起来了。
观音口中的恐怖光柱在进一步扩大云层的缺口后，逐渐收束散去，然后带着残破不已的身躯消失，纷飞的刃雨伴着厚重云层的崩解亦快速平息，天空再次放晴，阳光洒在海岛上一根孤零零的石柱上，石柱上两人，一者身形枯槁，盘膝跌坐在地上，一者面色微白，持刀静立原地。
“瑞德赢了……”莱妲神色复杂地说道，说不上开心还是失落，又或者两者都有。
在她背后，比司吉、十二支等人亦神色复杂地注视着两个静立的身影，更准确来说他们在注视那个身形枯槁，老态毕露的男人，那个他们原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输的男人。
与他们不同的是，海面上其他人此刻更多的是在注视那个站着的男人，或者目露崇拜，或者跃跃欲试，或者心怀鬼胎。
“值得吗？”瑞德扫了一眼四周的船只，忽然握着刀一步步向尼特罗走近。
身形枯槁，仿佛一瞬间老了数十岁的尼特罗，无力地坐在地上，气若游丝地说道：“与那些无关，我只是想找个人好好打一架……”
零之掌的吐息耗尽了他所有的念与体力，甚至隐隐榨取了他的生命，他现在之所以还没倒下去，全因自己那强大到不像话的精神境界。
瑞德默然，他修行的初衷与尼特罗修行的初衷并不相同，虽然这并不影响自己对他的敬重，但也不能完全理解他的想法。
尼特罗微抬起头，用浑浊的视线扫了眼远处，忽然莫名笑了笑说道：“呵～，其实本质上我们都是同一种人，同样自私的人……”
瑞德在尼特罗身前三米处停下脚步，面色平静地回答道：“是啊……”
“看样子，真的是瑞德赢了，老师，叫人开船，我们去接会长和瑞德吧。”莱妲像是如释重负般，回过头对银太说道。
但银太却摇了摇头，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石柱上的两人说道：“不，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莱妲疑惑地看着他，又看了眼绮多他们，然后随口说道：“老师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感觉你们今天都怪怪的……”
“哗——”
这时，一阵惊呼声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十二支等人下意识上前了一步，四周骤然陷入了一片诡异地寂静中。
发生什么了？莱妲的脑中带着无数疑问，顺着他们的眼神转过身看去。
还是那方孤零零的石柱，还是那两个人，不同的是一柄贯穿了枯槁胸口的长刀，将两人连接在了一起。
莱妲感到大脑‘嗡’地一声炸开了，强烈的荒唐感让她感到一阵晕眩，不由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
瑞德将尼特罗……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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