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势且均,力暂敌
轰隆！
演武场中响起了一声巨响，翻涌而起的火焰遮天蔽日的爆裂开来，狂卷的气劲掀起一片浓郁的黑烟，将洛风瘦弱的身形淹没其中。
一击得手的马如虎抽身退开，翻转手中的长剑负于背后，默然的注视着场中那片灰蒙，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马师兄剑术卓绝，对法术的掌握又异常深刻，这连带法术释放起来可谓是炉火纯青，挨了这么一下，这不自量力的铁剑峰小子岂不是自找苦吃？”
看台上有神剑峰弟子议论纷纷，称赞马如虎的同时带着对洛风鄙夷，同时又为他感到有些可惜。
千年修道一朝身陨，此等憾事实在过于残酷。
也有铁剑峰弟子不甘示弱，站起身来为洛风说话，在木婉柔的带动下，法剑峰也有一批弟子声援洛风。
马如虎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本该享受的荣光，因为这些异常的声音而消失殆尽。他把目光转向眼前的渐渐散去的烟雾，一直得意的表情突然僵硬在脸上。
浓厚的烟尘之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些流淌于空气中的怪异线条，像那石块摩擦后产生的白色痕迹，竟然是由高度凝聚的灵气连接而成的。
等到烟雾散尽，场中的情况就更加清晰了！
洛风咧嘴笑着，双手握住裂芒剑于身前，厚重的云崩插在身边，那些游蹿在四周的白色痕迹，是他御剑挥洒出来的浑厚剑气。
剑气如蛇曲，蜿蜒盘恒、交错重叠，一片片的花瓣层层摇曳，一朵无形的莲花将护住洛风周身，而剑莲之外的地面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烧的焦黑的坑洞。
马如虎竭力一击，竟是被洛风挡在身旁！
“这……剑阵？”
看台上的诸多万剑宗弟子皆是惊讶万分。
剑阵的形成，预示着剑修对阵术的领悟有所突破，阵术的本质是自身意境和气场，对剑修而言，所谓的意境自然就是所有剑修都梦寐以求的剑势。
莲花剑阵骤然崩散，毫发无损的洛风眯起了眼，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马如虎的神经在一瞬间绷紧。
洛风一手握住长剑裂芒，一手提起重剑云崩，足下生风杀向面对着的马如虎，双手联袂而动，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击如雨点般落下，力重如崩山，又迅疾势雷霆。
马如虎抬手挡住裂芒剑的攻击，却被云崩剑砸得猛然一滞，只是还来不及反应，另一只手上的裂芒剑又一次杀了回来，只得仓促间稳住阵脚反击。
洛风连续不断的攻击凶狠无比，裂芒剑每一次刺击都会寻找马如虎周身要害，而云崩剑的砸打必然是对准他的脑袋落下。
虽说修为已经突破到元婴期，洛风依旧更喜欢这种趋近与肉搏的战斗方式，这样的打斗方式让许多已经开始转而研究法术和御术的万剑宗弟子瞠目结舌，在马如虎看来也有些仓促，甚至是应接不暇。
就好像是饱读诗书的世家小姐，突然和那菜市场买菜还价的乡野泼妇吵了起来一样，马如虎这一身修为，竟被压制得无处施展。
“这铁剑峰弟子好生霸道，嗯……这样的战斗方式，还真是特立独行。”洛风的表现让看台上的不少万剑宗弟子感到无语，“若是在外御敌，岂有这般贴身之机？”
“说到底，还不是马如虎大意。”神剑峰的弟子中有人不屑，“若是一击过后警惕一些，怎会让这小子有了可趁之机？”
但议论归议论，仔细想想马如虎那惊艳一剑，换谁上去都没有说能够毫发无损接住的把握，也怪不得马如虎因此小觑洛风，实在是这个毫不起眼的铁剑峰弟子，修为不高可实力却有些吓人。
一直被迫还击的马如虎渐渐找到了节奏，至少不如一开始那般仓促，既然洛风想要用这种蛮横的方式打斗，那索性就陪他好好练练手。
此番重技不重力，洛风虽有双剑并驱，但裂芒剑轻巧灵动，云崩剑厚重沉着，真要衔接起来，是非常耗费气力的，所以要找到洛风进攻的间隙也不算太难。
马封刀作为与老酒鬼同辈中年龄最小的一人，也能在万剑宗身居要位，并使得马家发展出一定的规模是有原因的。
马封刀早年走的游散路子，在得到万剑宗前辈传承后一直在西漠独自历练，后来遇上了前去西漠执行任务的万剑宗弟子。
要说到西漠，就不得不讲一讲，在修真界与万剑宗齐名的玄刀门。
作为西漠大派，玄刀门和万剑宗的弟子也向来不和，不过这种恩怨是在帝国战场上擦出来的。
万剑宗的弟子大多会加入东玄帝国军，而玄刀门的弟子因为靠近中州，自然选择加入古凰帝国军。
刀剑无情，这战场上的针锋相对，使得两家弟子仇怨颇深，前往西漠执行任务的万剑宗弟子，被金道门一干人等拦截，正好遇到了路过的马封刀。
马封刀本命不叫马封刀，他的剑招看似平淡无奇，但每次都能精准无误的找到对手招式中的破绽，因而玄刀门的弟子在他手中没讨到好。
随着万剑宗回到宗门后，有了万剑宗的资源支持，马封刀的修为进步虽然不及那些天赋极佳的弟子，可他对招式的领悟能力简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马家破式剑，是整个万剑宗唯一一套没有规则套路的剑法，修习破式剑者多靠勤勉，当然与天赋也有一定关系。
顾名思义，所谓破式剑，就是能击破对手招式的剑法。
马如虎作为马家第三代天赋最佳的弟子，对破式剑的掌握自然非比寻常。
洛风手中的云崩剑再次落下，马如虎驾驭着手中的长剑贴着云崩剑剑脊而行，锋芒擦过那抹厚重的黑色，直接刺向洛风握剑的手腕，众人皆是大惊失色。
“他疯了么？那柄中间比他的剑长啊！”
“会砸碎他的脑袋的！”
……
听到看台上诸如此类的呼喊声，马如虎脸色不变继续行剑，与他对垒的洛风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他预告到马如虎这突发的一剑似乎和之前的所有招式都截然不同，很有可能率先刺到他的身上！
洛风面色阴沉，连忙将砸向马如虎脑袋的云崩剑收回，马如虎的长剑顺着洛风收剑的轨迹继续前刺，这个看似简单实则困难的动作，让洛风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不禁加快了收剑的速度，马如虎也始终能够保持这速度更进，云崩剑阴影下的长剑，始终没有暴露在众人眼中。
只听见叮当一声脆响，收回的云崩剑坠落在地，洛风低头看去，看到马如虎刺出的长剑正点在自己左胸口，挡住那锋利剑锋的是另一只手中紧握的裂芒。
哧啦……
洛风刚准备还手，马如虎的剑锋有轻松的带过他胸腹，若不是飞花溅玉的身法迅疾，洛风已经被这一剑剖开了腹部。
即便躲了过去，衣衫撕毁的声音也清晰的响起，洛风腹部多了一条显眼的血线，是剑锋擦着肚皮划过的痕迹。
“好快！”
洛风瞪大了眼，看到马如虎手中的长剑又一次袭来，急忙挥剑杀去，想要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节奏。
岂料马如虎此刻如同变了个人，无论洛风如何出剑，他手中的利刃，都能轻松击打在洛风用力的薄弱处，或是以一种古怪诡异的角度直逼洛风要害。
先前占尽优势的洛风在越杀越急，有条不紊的马如虎次次反击，每一剑都能攻破洛风酝酿起来的招式，然而无论洛风如何挣扎，这一次仿佛陷入了泥沼的好马，蹄子再长也没能跑动。
洛风略一皱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一剑挑击挡开马如虎的攻势，连忙退后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将提在手中的云崩剑背到背后，指着马如虎说道：“你小子剑法不赖啊！”
“彼此彼此！”马如虎很有默契的没有还击，也收剑伫身而立，和洛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剑法练到这个地步，花了多长的时间？”见马如虎回话，并没有乘胜追击，洛风再次开口问道。
“嘿嘿……师叔的剑法也是冠绝群雄啊，练到如此境界花了多长的时间呢？”
脸上挂着笑意，马如虎心里有些苦涩。
他的破式剑虽然熟练，但境界不足只到小成，破式剑的小成境又叫反击境，在对方主动攻击的情况下，能够击破敌人招式进行反击，只有到达第三境融汇境以后，才有主动进攻变招破招的能力。
马如虎正在纠结的等待着洛风回话，洛风似乎笃定了这家伙剑法突然厉害是有原因的，当即掐出数到法诀，驾驭着手中的裂芒剑杀向马如虎。
飞剑迅疾掠过，距离不远又来得突然，马如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仓促闪避之余，肩头被撕开了一道豁口。
他惊愕的瞪大了眼，片刻后指着洛风的鼻子破口大骂：“无耻！卑鄙小人！”
“拜托！”洛风笑着说道，“咱们在打架好不好？兵不厌诈懂不懂啊！你认真点行不行？”
马如虎指着洛风的左手轻轻战栗，擦肩而过的裂芒剑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带着新的杀机又朝他后心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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