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巧舌如簧
天边几个渺小的黑点闪动，不过转瞬就出现在剑坟上空。
一名发色斑驳的老者最先到来，年纪似乎没有老酒鬼大，虽是高岁，但精气凝结轩昂不凡，炯炯的双目中仿佛燃烧着两团火种。
“师姑。”铸剑堂大长老看到凌空伫立于洛风洞口前的老妪，立刻规规矩矩的放下姿态行弟子礼，“恭喜师姑为我宗再添一绝世神兵！”
“和我没关系。”老妪摆摆手，“倒是这小子有些可疑。”
“呵呵……您老说笑了，小子我不过区区一练气期修士，怎能弄出如此天地异象？”洛风打着哈哈，思忖着如何化解眼前的局面。
老妪微微一笑便不再多言，倒是这老头盯着洛风看了好一阵子。
“哈哈……”老者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天空中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
一个体态浑圆的秃顶老头躺在一柄粗大的飞剑之上，提着酒葫芦冲到了洛风洞口前一把挡在了洛风面前：“恭喜师姑，贺喜师姑。此番再铸神剑，引金光通天、剑啼长吟。我万剑宗有师姑坐镇，定能更加繁荣昌盛。”
“行了，小滑头。”老妪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老身没有再铸神剑，那金光通天之异象倒是出现在这小家伙洞口之上的，即便有误也差不去太远。而且你还说漏了一点，你看看下面。”
秃顶老者低头一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表情也变得诧异起来：“这……这是……百戎朝圣？”
剑乃兵中至尊，道仁势以摄天下。
君者可引万剑齐鸣，皇者能使百戎朝圣。
君剑已是世间罕有之物，这皇剑仅在万剑宗史典上有过记载。
所谓百戎朝圣，这番威势能引动的已经不只局限于剑本身，而是天下诸般兵器皆会为之臣服。
剑坟里有的可不只是万剑宗弟子们丢下的断剑，也有外出与其他修仙者搏杀后得到的宝物，在损毁之后一并处理于此。
剑坟经过长年累积，已经凝聚了浓厚的死气，这一大批曾经驰骋沙场的战士在年迈之时被抛弃于此，其中的怨念已是不可想象，万剑宗也曾有长老级的人物想要清理剑坟，最终无功而返。
竟然是一柄皇剑！
皇剑又称帝剑，比君剑更高一个层次。
作为一个超级大宗，万剑宗的一些长老们也曾与飞升仙界的前辈通过特殊手段联系，知道帝剑大多是先天之物，即便在上界也是凤毛麟角。
秃顶老者诧异之下回头看向身后的洛风：“你小子弄出来的？”
洛风心头一阵跳脱，露出一副自嘲的表情：“长老说笑了，小子资质平庸，修行几年都还是练气期弟子。且不说要如何接近这死气浓郁的剑坟，就算我从中寻到了一柄被埋没的旷世神兵，有又如何得到它的认可呢？”
洛风面不改色，把剑的由来暗地里引向了剑坟之中，眼前这三位长老级别的人物心思突转，随着洛风的话寻思下去。
这小子一番言论有理有据，挑不出任何毛病，况且就算真有帝剑出世，这天地异象也消失得太快了一些，才刚看到就已经不见了。
思忖之时，万剑宗的其他长老也相继赶来，在给那最先出现的老妪行礼之后也了解了状况。
讨论许久决定派弟子搜寻附近，而他们则亲自进入剑坟查明情况。
当然被搜寻的地方还有洛风的山洞。
刚收拾好的一切都被弄乱，简直是掘地三尺挖了个底朝天，作为补偿铸剑堂大长老命两名眉清目秀的女弟子帮他另外收拾了一个洞，洛风倒也无所谓。
看着剑坟里一群人忙里忙外，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他们注定是找不到什么东西了。
转身打算闭关修炼，等风头过了再去收集需要铸剑的材料。
可这一扭头却看到了那面带微笑的老妪：“说说吧，小娃子！你是如何瞒过众人的？那道金光又是把什么样的剑？”
洛风心中大骇，脸上的表情也是一阵抽搐，他强忍住惊讶，试探性的询问道：“前辈，为何您认定了那金光是我弄出来的？”
老妪微微点头，脸上带着笑意：“你小子天赋不差，还很精明，把话题成功的引向了剑坟，使得其他人都认为是剑坟中有绝世神兵出世。只可惜这次事件中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而且还是在这最后关头。”
“还请前辈指点。”洛风看出老妪对自己并无恶意，拱手问道，“不知晚辈究竟哪里露出了破绽？”
“你看看剑坟之中。”老妪指了指洛风身后。
洛风闻言转身回望，发现大批万剑宗弟子顺着那些枯萎的藤梯正往下爬，这一时半会儿消息竟然传递得如此之快，可这和自己露出的破绽有什么关系？
“百戎朝圣等天地异象所指的方向是你的洞穴。当然范围太广，只能作为细节证据。”老妪摇头笑道：“真正决定性的证据就是你在面对大家的询问时，虽然说得有理有据，推脱起来干净利落，但这是一个普通弟子见识到至宝出世以后该有的表现么？”
“你不为利益所动，所有的弟子都在剑坟之中寻找。即便不能得到神剑认主，也可以找宗门兑换丰厚的奖励。唯独你一人在换了洞穴以后就恐作避之不及。老身年事虽高，但也不至于老眼昏花。且说说吧，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洛风听完老妇一番话，忍不住暗叫倒霉。
虽然聪明伶俐，可到底还是为人处世经验较差，竟然栽在了这里。只不过一想到百戎剑的秘密，洛风还是死咬着嘴唇不打算承认。
老妪正想继续开口追问，天边一道迅疾的流光飞速穿越了剑炉崖的守护大阵，落到老妪手中的是一个如同碧玉般光洁的酒葫芦。
“嗯？”老妪抬抬手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诧异，旋即莫名其妙的变得哀伤起来，一转眼竟是老泪纵横，“想不到啊……想不到啊……竟然真是……”
洛风一脸茫然，不知道她到底在感慨着什么，不过这酒葫芦貌似和老酒鬼用的很像，只不过老酒鬼用的没有这么漂亮干净罢了。
良久老妪一声轻叹：“有生之年能见到师尊传承，也算遂了师父和师兄的心愿。只是老身已是一缕残魂，借着剑坟中的死气苟且偷生，不能护你茁壮成长。这些寻宝之人我且替你打发掉，《九剑》之秘定不可再让他人知晓，你切记……”
言罢驾云腾空而去。
洛风这才回过神来，看来那酒葫芦真是老酒鬼的，否则老妪怎能得知自己习得《九剑》。
老酒鬼是万剑宗长老，而且这奇怪老妪和老酒鬼一脉也有什么关系才对。
送走了这个带给洛风巨大压力的老妪，他的心态也渐渐平缓下来。
一连数月，万剑宗弟子如同见到骨头的狗，大把大把的往剑坟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跑，几乎四周的洞窟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唯独洛风这里没人打扰。
万剑宗的几个实权长老都扫荡过了，还能有什么玩意儿？
随着百戎剑引起的风波渐渐平息，他的心思也慢慢的活络起来。
蜗居在剑坟的每一天都是新鲜的，洛风乐意在上午课业结束后去接触这片奇妙的世界。
有了百戎剑的帮助抵御剑坟中的杀伐之气，而且也不用深入底部，即便是在略低一点的洞穴里也能找到一些残留的碎片，研究这些兵器的构造成了他修炼之余最喜欢的事情。
当然粗炼材料也是必不可少的任务。
管事的态度一如既往的糟糕，洛风虽然不喜但也不便违背万剑宗的规定，让他向马家低头那是不可能的，因而每次获得的材料都是缺斤少两或者杂质太多难以剔除。
灵材的等级共分九个，决定等级的主要因素是种类，当然也受其纯度影响，比如洛风现在要操作的金钻石。
这种矿材的煅烧非常讲究，要求同一深度层次的热力非常均匀，因而大部分匠师在煅烧过程中都会激发灵气，在炉器中不停的翻转以保证符合要求，粗胚就会形成规则标准的球体。
擦去额头的汗水，洛风观察着炉中灵火，曾在老酒鬼的日夜熏陶下，耐心是他已经具备的优良品性之一。
炉中的金钻石在灵气的操控下匀速于炉中翻转，洛风不停地掐出一个又一个的印诀打入炉器，为的是在必要的时候调整温度。
他尽力将每一个细节做到完美，老酒鬼铸器几乎不能容忍失误。
许久，炉中的灵火渐渐暗淡。
洛风长舒一口气，轻轻抬起了手臂，数十颗拳头大小的规则金色球体从炉口飞出，准确无误的落到了一旁的竹篓中，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再去剑炉崖取了一些材料，回到剑坟就往旁边随手一扔。
完全没有心情去看，越看越觉得恼火，管事克扣的分量越来越多，照这样下去这个月下来没准还要挨罚。
捧起老酒鬼所著的《诡锻》之法细细研读，洛风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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