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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 爷爷奶奶恋爱史


  无语沉迷在梦魇中,这事严重起来,会心窍闭塞再难醒来。闫傲连忙取出银针,扎她百会、中檀等穴,等她不再哭喊,他再以内力调节她体内乱涌的气息。

  大约一炷香时间之后,无语的眉头松开,呼吸渐渐清浅。

  闫傲绞干手帕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无语仍睡着,梦境恢复平和,她浓密的睫羽乖巧的垂着。闫傲在旁边守着,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不觉睡去。

  第二天无语醒来,窗外鸟雀鸣叫,清晨的空气干净而清澈。她摸摸眼角,干干的,心里压着的东西却似被抽走了,空的可怕。

  闫傲进来,见她盯着帐顶,“昨晚上你说梦话了,知道吗?”他勾着嘴角。

  无语惊讶,嗓子里面像刚烧过一把火,又干又痛,却是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他手里的药靠近,气味清凉。无语闻着喉间一畅,不觉张开嘴。这药不苦,是梨与枇杷熬成的糖浆,吃完以后,喉咙里的疼痛也减去了大半。

  闫傲给她擦嘴,她好奇的看着他:我真说话了?

  闫傲含笑点头。

  说了什么?

  闫傲笑,“你说,不许抢我的红烧肉。”

  无语一拳打过去:那抢肉的人是你吧!

  闫傲中拳,笑趴在床上,边抖边讨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无语被他夸张的表情逗乐,手里力道不觉一松。被闫傲直接搂了过去。两个人滚在床上,因为大笑,他的胸口有力的起伏,体温递到身上,把心里的空洞充满起来,她想喊他,可惜说不出话,遂只能微笑。

  初冬,山里的空气格外干爽。

  有了朴子云的提议,闫傲会带无语在温暖的午后,出门散步。暖洋洋的阳光洒在身上,她像只放出笼子的雀鸟,从这跑到那儿,那儿跑到这,没一刻消停,等到回去的时候,又累的一步也迈不出。

  好在府后的人少,否则闫家的人都该看见他们堂堂家主,背着人一步步从山里回来。头上时不时还被插了些小花小草什么的,无语美其名曰——鲜花配美人。

  朴子云擅医,在闫老爷子跟前走动的时候,少不得要帮忙请个脉。这日脉后,闫老爷子忽然道想出去走走,朴子云在他跟前就如亲生孙女一样,自然义不容辞:“子云陪爷爷去。”

  “好。”老爷子中气十足。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闫府的石子路,有说有聊的往后山的林子走。没几步,前面闫傲背着无语从山上下来。

  无语这日没在闫傲背上睡着,也幸好她没有睡,所以一发现遥遥对面站的不是别人,而是闫老爷子的时候,这家伙立刻挣扎要下来。人家一七十多老头还没让人背呢,她个活奔乱跳的年轻人却骑人孙子身上,算什么意思嘛。

  闫傲倒没尴尬,放开她以后,远远的喊了声,“爷爷。”

  老爷子‘恩’了一声,也不看无语。

  她不能说话,喊人的事倒是省了,跟在闫傲身后走过去。

  朴子云搀着老爷子的手,“表哥,我陪爷爷去山里走走。”

  “好啊。”闫傲道,“刚才看见后山一片早梅开了,原本还想请爷爷上去转转。”

  闫老爷子轻哼,“七老八十了,走不了那么远。子云,我们回府吧。”

  朴子云刚才还跟老爷子说要比谁先到山顶,现在看老爷子突然要回头,也是不明所以。按理老爷子不喜欢无语,应该不乐意跟她一起回去才对。

  朴子云暗对闫傲耸肩。

  闫老爷子转身,走在前面,把手伸了伸,“子云,来。”

  朴子云忙上去扶着他,两人走在前面,闫傲和无语跟在后面。

  朴子云和闫老爷子都常年在外面跑,见识一多,话也谈的到一起,也把老爷子哄的呵呵笑,一张老脸像盛开的菊花。

  无语听着他们说话,眼睛看着别处。忽然手上一暖,被闫傲握住。她想挣开,他低头看来,眼里是鼓励的笑,还有他手上的力量,似乎无论怎样都不会再让她逃开。

  忽然,闫老爷子一声,“闫傲。”

  两人双双抬头,闫傲道:“孙子听着呢。”

  “说起来,子云也不小了,朴家寨和我们闫家一向是联姻的,你要帮忙多留意。”老爷子说着,又问子云,“有没有中意的人?”

  朴子云默了默,因为背对着,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见闫老爷子打趣她,“我们子云还会害羞啊。”

  无语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看向闫傲。他温和一笑,眼里倒影着万里碧空,道,“爷爷,子云一向是个有主见的姑娘。您要着急抱重孙,不如指望我。”

  咳……无语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了。

  前头管家领着个妙龄女子走来,“老爷子,公子,白家的洛桑姑娘来了。”

  洛桑对几人行礼,最后转向无语,“祖奶奶请语姑娘去喝茶。”

  无语意外。

  闫老爷子的脸色瞬息一变,“那老婆子回来了?”

  洛桑恭敬,“昨个儿晚上到的,碰头会在即,手边的事儿太多,祖奶奶说这几日便不见客了。”

  说不见客,却偏邀了别人去喝茶。闫老爷子七窍生烟。

  无语不觉看向闫傲,他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目光闪闪,仿佛在说:看,咱压不住爷爷,有人压的住吧。

  这位祖奶奶姓白,是一村五寨的白家寨的当家。她与闫老爷子有个曲折的故事。

  话说当年白奶奶和闫老爷子还是年轻人的时候,互生情愫。

  那时的白家没有儿子,想给女儿寻个入赘的丈夫。闫老爷子是闫家嫡长,自身又要面子,当然做不出上门的事。白奶奶就跟她爹闹了绝食,可还没等白老大心软。闫老爷子的爹就先给闫老爷子跟别人定了婚事。

  把白奶奶气的,干脆寻了个外乡人,直接嫁去了东齐。

  闫老爷子就跟失了魂一样,据说也跟家人商议的女子成了亲,可也怪,两人婚后一直无所出。

  十多年之后,闫老太太过世,白奶奶的丈夫也死了,再次回到了观月。两人见面,闫老爷子还是很喜欢白奶奶,白奶奶却看不顺眼闫老爷子,等白家老大过世,白奶奶接了家主的位置。两人分别是一村一寨的老大,白奶奶处处与闫老爷子对着干,闫老爷子还算能忍。他也只能忍着。

  结果,后来也不知怎么,白奶奶竟然还怀上了闫老爷子的骨肉。

  这是一桩至今没得到当事人揭开谜题的迷案,当时的两家族人倒很乐意,毕竟有几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味道,再者他们是家里的当家,真要处一个屋子过,谁也不敢反对呀。

  可是白奶奶却不肯成亲,说什么都要分开过。

  闫傲的爹生下来后,就这样娘家过一日,爹家过一日的长大。后来闫傲的爹也成家了,白奶奶把白家寨传给了儿子,出去游历江湖,而闫老爷子呢,也打着四处考察的名号跟在后面。追到孙子出生,追到儿子死,追到孙子这么大了,还没有追回白奶奶。

  用白奶奶的话说,这人忒俗。一身规矩束缚着,合不到一处。

  无语颇赞同。

  白家寨是离闫家最近的一个山寨,马车翻出连狐山,第二个山头便是。

  无语下车,朴子云跟她一块来的。

  闫老爷子气呼呼的回房之后,洛桑悄声跟朴子云说:“祖奶奶也请子云小姐过去,奶奶有位要好的朋友,想请小姐看个病。”

  两人进门,被告知白奶奶在后面祠堂里,洛桑便领着她们直接过去。

  这座祠堂不是白家族祠,单独设在白奶奶的卧房加间。

  跨入朱红的门槛,只看见一位银发老人低首专注的擦拭着桌上的木牌,那是白奶奶的丈夫和她五个儿子。

  人家说她命硬,克死儿子克死丈夫。

  可白奶奶仍然活的很潇洒,时常道:老婆子好女胜过男,你们先去享福了,老婆子来守这个家。

  看见无语和朴子云,白奶奶笑了一下,“丫头们来了啊,等老婆子一下。”她手上是最后一个儿子的排位,闫傲的爹是闫家人,人葬在闫家的祖坟。

  擦完,满是褶皱的手,轻轻放下牌位,白奶奶回身走来,矫健的步子,淡然的笑,她一把握住无语的手,上下打量着,脸上浓开了一朵深邃的笑花,“语丫头能出门了,这个冬天,老婆子不寂寞咯。”

  语落,又对朴子云一笑,“都是子云丫头的功劳,回头让闫傲把家里药仓开开,要什么随你拿,该他谢你的。”

  这可是朴子云最喜欢的事了,早知道闫傲有些个珍藏,奈何遮遮掩掩的不给人瞧,朴子云眼睛一转,当下就码在心里的清单上,准备出了白家大门就去讨。嘴上笑嘻嘻的道,“到底是祖奶奶心疼我,听说今日有人找我看病?”

  妙?笔?阁

  她是个有了病人,其他都不在意的性格。白奶奶哪能不知道,唤来洛桑,“快,先带子云丫头去给人瞧病去。”又嘱咐朴子云,“一会忙完了过来,陪老婆子吃茶。”

  朴子云学洛桑的样,深深一福,拿腔道,“是,奶奶放心!”

  眼看着两人去了,白奶奶回身把无语往门外一牵,“来,考考语丫头三年前的问题。”

  无语微惊,三年前?还问题……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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