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一章 退

　　第三二一章退

　　孙良的鼓动非常的成功，至少先前还有些畏畏缩缩的骑兵连，现在全都鼓足了劲儿，一心想要证明他们的实力，特别是向其他两个连队证明，他们骑兵连的花销是比其他两个连队多得多，但是，在这种关键时刻，还得靠他们骑兵。

　　看到孙良的鼓动，徐志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今晚上这种进退失据的局面，几乎是他一手造成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做出一些正确的判断。而且，今晚上他也就是因为失去了唐润生的压制，把他的一些缺陷给放大了出来。

　　当那嘹亮的冲锋号响起来的时候，山腰上的那些官兵也听到了。对于他们来说，今晚显然是他们当兵以来，最憋屈的一晚了。其实失败，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很可怕的事情，但是，被一群他们从未放在眼里过的土匪给死死的压制住了，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不能接受的巨大屈辱。

　　自从有骑兵这个兵种出现之后，骑兵和步兵，根本就是两个泾渭分明的系统。骑兵，他就是娇贵的代名词。

　　而步兵，他们的待遇，养活他们所花费的和骑兵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差地别。所以，产生些怨气也就自然而然的事情了。在他们看来，如果把花费在骑兵身上的钱用在他们身上，足以打造出更多的部队出来。

　　所以，当趴在山腰上的那些官兵，听到冲锋号后，他们也明白这是骑兵要加入战斗了。当下，就有人开始嘶吼了起来。

　　“**，骑兵连的兄弟可是要来了。这个时候，咱们可不能怂了。如果，这个时候咱们怂了，到时候在他们面前咱们可就再也没有直起腰来的那一天了。所以，兄弟们，咱们这次可得为自己争口气，咱们得自己冲上去。”

　　而听到这话，原本还窝在各自寻找的躲藏点的官兵，当下也全都蠢蠢欲动起来。当冲锋号一停下，战马跑步的声音传来之后，总算是有人忍不住了，开始探起身准备再次起冲锋了。这个时候，显然已经涉及到了兵种之间的荣誉了，当然会忍不住了。

　　而先前的鼓动，在有心人的传递下，也已经让半山腰的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了。所以，当有人开始带头之后，其他的纷纷跃起身准备跟随。在这一瞬间，他们的脑海里，对死亡的恐惧已然淡去。

　　对他们的突然爆，原本就时刻盯着的郑海他们，当然也就现了他们的异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卯足了劲儿要迎接官军骑兵的冲击呢，这个时候他们来捣乱，怎么办？当然得把他们给打服了再说啊。

　　原本已经停寂了一阵子的枪声，再一次犹如爆豆般的响了起来。当然了，这个时候，显然不能胡乱的，随便的瞄准一个官军就开火不是。他们打的，就是那些最先跳出来的那些人。毕竟，最先跳出来的，肯定是现在胆气儿依然十足的，而随后才起来的，也就是一些盲从者而已。只要把前面的那些打掉，他们也就会再次缩回去当他们的乌龟去。

　　随着这些枪声响起，率先跳出来的几人，如同木头桩子一样倒了下去。他们的倒下，总算是让官兵明白一个事情。虽然，嘈杂的枪声没有了，剩下的唯有时不时的一两声冷枪。但是，先前那嘈杂的枪声，对他们来说和唬人的没什么区别，唯有这剩下的冷枪，那才是要命的阎王。想明白这一点儿，原本鼓起的那点儿心气儿，立马就泻了，再次和大地进行亲密接触去了。

　　而此时，官军的骑兵部队刚好跑过火堆所在的那条线，也总算是让郑海悬起的心思放松了下来。毕竟，如果这些官军再坚持一会儿，他们所面临的处境可就危险得多了。毕竟，在官军开始冲锋的时候，姜永健他们才组织人手往外突围。

　　虽然，他们要正面面对的也就那么五六十人，而且这五六十人还几乎全都没有太大战斗**。但是，他们毕竟还都是这个时代华夏最为强大的东北军，他们还不是后来一枪未放，撤离东北，然后被打断了脊梁骨的东北军。

　　即便是他们依然出于绝对劣势，如果一枝梅的人想要毫无伤的突出去，难度还真是不小。而在这个时候，姜永健也已经从先前压着官军打的喜悦当中清醒了过来。所以，她并没有盲目的直接让她的人冲下山就了事。

　　经过前面几次的攻击，官军也现了，他们原本先前不甚在意的那围绕着小山包下的一圈子大火堆究竟是干什么用的。所以，这次孙良他们的骑兵前面都是慢跑，同时也算是让他们的马匹预热一下，等他们靠近火堆之后，才逐渐把马给加到了高状态。

　　原本慢跑的马蹄声，和现在加起来之后的马蹄声当然是截然不同的，所以，姜永健也就在蹄声转换的一瞬间，才让她的人开始向下冲击。虽然，他们没有经过专门的骑兵训练。但是，那些有短枪的炮头在高移动的马背上开枪击中目标还是能够做到的。

　　当他们冲下去的时候，同样因为鼠洞的关系，所以他们的度也并不是特别快。至少，不会让人因为急冲过来而产生那种难以抵挡的绝望情绪。而且，他们这个时候往外冲，加上那急促的马蹄声，那些趴在半山腰的官军，当然明白他们是准备要闪人了。往上冲锋，他们现在是没胆了，但是阻击别人离开他们还是能够做到的。

　　只不过，那些官军他们是处在火堆的照耀范围之内，而姜永健他们所处的山顶，虽然也有一些火把之类的。但是，总体说来还是昏暗的。而在黑夜里，从黑暗当中看有光明的地方，那得能够看得个清清楚楚的。而从明亮的地方，看黑暗的地方，那就是迷迷瞪瞪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所以，即便是官军想要抵挡，但是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是瞎蒙着一通胡乱射击，再加上由于先前的教训，他们并不敢直起身来射击，所以这准确度也就可想而知了。当然了，由于一枝梅的人有一百多人，所以还是有人不可避免的中枪了。还好的是，没有人倒霉到被直接打死，没有马匹被命中，也没有哪个倒霉蛋的马匹踩中鼠洞，所以他们的阵型还没有被打乱，还能够保持一个快度往下冲去。

　　而当距离接近之后，即便是姜永健他们的准头赶不上郑海他们，但是距离弥补了这一点儿，密集的弹雨还是让官军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一两个人死了，他们可以无动于衷，依然想着把这活儿土匪全都兜在山顶上，等待骑兵兄弟冲上来，他们的屈辱也算是能够洗脱了。这个时候，他们显然已然忘记了，他们先前对骑兵连的怨念，还想着和对方一争长短来着。

　　但是，当他们身边死掉四五个人的时候，他们也就有些心肝颤动了，死掉七八个人他们也就有些犹豫了，当死伤达到了两位数以上的时候，他们也就不可避免的胆怯了，在他们不知不觉当中，也就给姜永健他们闪开了一条出路。

　　“看看，有没有人掉队。”

　　由于，她放不下放在郑海他们身后的那些步枪，所以在山顶上留下的全都是真正的精锐。所以，这次的冲击，比她预想当中的要困难一些。等他们跑出了火堆的照射范围之后，长出一口气的姜永健当下就开始清点损失了。

　　“大当家的，少了十几个兄弟，咱们是不是回去找回来？”

　　“找什么找？现在这个时候掉队了，意味着什么，难道你们不明白？何况，官军的骑兵马上就要过来了。现在，还是靠人家给咱们顶着呐，不然的话，咱们的损失可就不止这一点儿了，赶紧出。”

　　对于姜永健来说，今晚让她既兴奋也憋屈。兴奋很简单，她的一枝梅，从今晚之后，也就真正的坐实了东边地区第一把手的位置了。就凭着今晚的事情，也就够他们吃一阵子了。憋屈的是，今晚的事情和他们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除了，鼠岗这个地利，没有她的人，郑海他们根本找不到以外，他们其他的用处，就是围绕着鼠岗周围燃起了几大堆的火堆，也就是给郑海他们装装子弹而已。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可以撤退了，而在撤退的时候，他们还得先走，让人留下来给他们争取时间。所以，这说话的语气也就相当的冲。

　　而孙良的骑兵连，越过火堆开始冲锋的时候，终于有了折损，而这种折损，不是来自于郑海他们的打击，而是来自于地理陷阱。有一个最为性急的骑兵，他的马快了点儿，而他也是最为倒霉的，刚好他的马匹踩中了一个老鼠洞。高奔跑的马匹，踩中了老鼠洞，带来的后果，也就如同出膛的炮弹一样飞了出去。

　　这个士兵的遭遇，其他人当然看在了眼里，也让他们真正的见识了鼠岗的厉害。毕竟，以前他们忌惮这里，也仅仅是一些无聊的猜想而已，他们可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会真的在这个地头上驰骋。

　　但是，出前孙良说的话，他们还都记着呢，他们有着属于骑兵的骄傲，即便是在这个不利于他们的地势，他们依然有着足够的信心把一切阻挡在他们面前的一切阻挡者给碾压成碎末儿。而他们骑兵，要的就是这一股子精气神儿。所以，一个人被老鼠洞祸害了，其他人并没有任何的表情，甚至就连调整马的事情就没有做，依然闷着头往上冲。

　　“**，这些人还真是有些血性。”

　　悄悄的嘀咕了一句，郑海手里的枪出了清脆的枪声。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个倒下的骑兵，第一枪郑海并没有打马匹的意思，毕竟他有着足够的时间瞄准，马匹还在按照它主人的意思往前冲击，而它背上的骑士，已然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郑海的枪声，就是信号弹，其他人也都向他们各自瞄准的目标射出了死神的召唤。而且，由于第一次射击的时候，他们有着足够的时间调整，所以他们每人都瞄准了一个目标，没有一个重复的。

　　那齐刷刷栽倒的二十来号人，看得刘杰在后面只咬牙。他心疼啊，这骑兵连可是他的命根子，花费了他多少心血才建立起来。现在，还没有派上多大的用处呢，一个冲锋就损失了二十多号人。

　　“撤。”

　　刨除了装子弹的时间，每人五枪，其实花费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也就是几秒钟而已。放完枪以后，郑海有些复杂的说道。

　　显然，今晚这些官兵给他的印象还算是深刻。虽然，杜历并没有详细的述说什么，但是从他的只言片语当中，还是能够听出来，杜历对官军的战斗力是看不上眼的。但是，今晚带给你的冲击还是挺大的。

　　由于，为了增加精确度，他们除了第一枪外，其他的全都瞄准了马匹。所以，后面的几枪，郑海他们没有直接打死一个官军。他们打中的，全都是马匹，而马匹倒地之后，除了伤得实在是太严重的之外，其他的全都咬牙站立了起来，继续起了冲锋。

　　而原本已经被打断了最后一根脊梁的，趴在山腰上的官军，原本全都畏畏缩缩的把道路让出来，好让骑兵冲锋。但是，在看到骑兵兄弟并没有放弃的意思之后，他们垮掉的脊梁似乎再次挺立了起来。

　　而他们的冲锋，也让郑海不得不提前布了撤退的命令。至少，他们身边放置的五杆步枪，也就打出了四枪而已。原本，在郑海看来，打完五枪之后，官军的骑兵距离他们至少得有十几米的距离。而对于举着马刀的骑兵来说，这十几米几乎就是天堑啊。

　　但是，那些个步兵再次开始冲锋，就让这十几米的距离，变得不再那么安全了。就算是全靠蒙，那也保不齐蒙中一两个啥的。郑海也算是全盘接受了杜历的想法，，那就是绝对不愿意把自己的命去交给老天爷去。所以，他才提前撤退了。虽然，仅仅是提前了不到一秒的时间。

　　而姜永健留下的那几个人，原本计划是每人拾起两杆步枪之后，就撤退的。若是，按照原计划，他们还是有着两秒的时间的。但是，郑海他们少打了一枪，他们这两秒时间也就不是那么充足了。所以，当郑海他们，全都骑上马之后，他们还一只脚跨在马蹬上面呢。

　　对此，郑海他们也无可奈何，唯有转身继续给他们争取时间的同时，弯腰把原本已经准备放弃在阵地上的步枪给拾了起来。如果，这些步枪给丢在这里了，那么他送给一枝梅的那些步枪可就算是白搭了。

　　“让他们跑了，咱们还追吗？”

　　话说来挺长的，事实上，姜永健他们冲下山去的时候，几乎就是郑海他们上马的时候而已。原本，那个方向的官兵就被姜永健他们蹂躏了一遍，现在面对人数虽然少了好几倍，但是实力上却犹有过之的，面对郑海他们，丢下几具尸体之后就唯有闪开了。

　　所以，当孙良的骑兵冲上来之后，并没有现他们想象当中的敌人。面对空无一人的山顶，有一个大头兵轻声问道。

　　“追什么追？等待命令。”

　　先前的缠斗，已然让孙良知道他们面对的可不是一般的土匪，而且也让他明白了，在前面的卡子那里，他损失的三个人，可不是人家蒙中的，而是确确实实被人家打中的。而这次攻山，他有损失了二十几号人，外加十几匹马。不用看他都知道，后面之所以才损失十几匹马，那是因为，对方几个人同时打中了一个目标而已。

　　现在，既然对方撤走了也好，溃逃了也罢，他可是不想再追了。追下去，还不知道会损失多少人呢，他当然舍不得。只要等一会儿，那么最佳的追击时间就过去了，到时候即便是参谋长再想追，也没太大的用处了。

　　“参谋长，咱们这次的损失大了。伤了的，也就十来个人。但是，死了的可有小一百号人了。咱们一营，可就是损失了三分之一还强啊。”

　　当徐志和刘杰走上来之后，还没等徐志开口呢，刘杰就抢先难了。对他的这个参谋长，他还是有所了解的，团长不在，就没人能够让他冷静下来。所依靠的，也唯有这血淋淋的事实了。虽然，他想依靠这些把他的参谋长从愤怒的情绪当中惊醒过来，但是在说的时候，他自己也是心疼得不行，这可是他的兵啊。

　　“撤军。”

　　听到刘杰的话，徐志的身子晃了晃，咬着牙无比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来。他无法想象，如果就这么回城，他究竟该怎么和唐润生交待。当然了，现在他再也没有继续追击的想法，无论是军心士气，都已然不允许他做出这个决定了。

　　果不其然，听到他的这话之后，刘杰很明显的就松了一口气。就连先前英勇无比的孙良，也有着一瞬间的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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