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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芳草萋萋5


  古慧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和校官处理一个医疗纠纷。

  古慧的电话让我突然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心跳得特别厉害,血压突然攀升,颤抖的手竟然无法按下接听键。

  医患双方还在争吵,校官在耐心进行调解。我带上会议室的门,在走廊一角接通了古慧的电话:

  “老公啊,我爸爸走了!”古慧在电话里哭了起来。

  我问:

  “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这么快?”

  古慧说:

  “半个小时前。医生说,他的腹腔内所有的癌细胞都扩散了,按他的病情,能坚持到今天算是奇迹了。”

  我问古慧:

  “我马上请假回去?”

  古慧说:

  “你不用回来了,爸爸生前有过交代,不让你回来。后事有尤伯伯和校叔叔他们帮忙料理,不搞遗体告别仪式,不开追悼会,没有太多的事情。医生现在正在按照爸爸的遗愿对遗体进行检查,将可用的器官捐献出来。明天到殡仪馆火化,我大概后天下午带上爸爸的骨灰乘京都飞往长江机场,到时候你去接我。”

  我强忍着不让自己,可眼泪还是一个劲地往下流。

  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古慧,只是一个劲劝她不要过于悲伤,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古慧哽咽着劝我:安心工作,吃好饭,睡好觉,到时去接爸爸的骨灰。

  回到会议室的时候,校官已经处理完毕,医患双方都比较满意。患者家属握手告别的时候,看见我红肿的眼睛,惊讶地问我:

  “郭主任眼睛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身体不舒服赶紧看的,不要弄坏了。”

  我连声说谢谢,几个人就离开了。

  校官问我:

  “你眼睛怎么了?是不是家里有什么情况?”

  我把老泰山病故的消息告诉了校官,校官脸色一下子变了,泪水一个劲在眼眶里打转。他拿起桌上的手机给陈文忠打了过去:

  “师哥你现在在哪里?”

  第一次听到校官在工作期间叫陈文忠师哥,我感到很惊讶,但更多的是温暖。按陈文忠的脾气,这么称呼他,是会遭到痛斥的。

  大概陈文忠从校官低沉急速的语气里感觉到了什么,就问校官是不是有事?校官一字一句地说:

  “老师病故了!”

  手机里停顿了一会,陈文忠的声音很低,很慢:

  “知道了,你陪陪小东,我马上过去。”

  校官拍着我的肩膀让我坐下,给我倒了杯水,在我对面做了。

  “你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回去?”校官问。

  我说:

  “我很想回去,岳父只有古慧一个女儿。不回去看他最后一眼,作为女婿我会愧疚一辈子。”

  校官点点头:

  “师哥马上就过来,看他有什么安排。我安排送你去机场,我有个老乡在那里工作,可以买到应急票。”

  我说:

  “不用了,老人生前有过交代,不让我回去。”

  校官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不让你回去?老师怎么会这么考虑?”

  说话间,陈文忠穿着白大褂,急匆匆走进了小会议室,顺手将会议室门带上。他没有说话,过来就把我搂进怀里,我在他怀里忍不住再一次哭了起来。

  “小东你想哭就哭吧,这里就我们师兄弟三个,没人笑话。哭出来就好了,憋在心里容易得病。”

  我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哇哇哭出声来,校官不停地拿纸巾擦着眼睛。

  趴在陈文忠怀里,我第一次感觉特别温暖,那一瞬间,我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趴在父亲怀里撒娇的滋味多么幸福,父亲宽大、温暖的怀抱让我永远不能忘怀。

  哭了一阵,心里感觉轻轻多了,这才离开了陈文忠的怀抱。

  “你看,都这么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把我的白大褂都弄湿了一大片。”陈文忠泪光闪烁。

  “小东你打算怎么办?”陈文忠问我。

  “岳父都交代过了,不能回去。”我遗憾地摇了摇头。

  陈文忠说:

  “我们师兄弟三个我是大哥,我说说我的想法,按照民间传统,你应该回去见老师最后一面。但是老师有过交代,我们更应该尊重他的遗愿。老师遗体火化后,古慧会将老师的骨灰带到长江市来。我想,等老师骨灰到了,我们举行个简单的送别仪式,共同缅怀老师的恩德。”

  校官说:

  “我同意你的安排。到时候我们一起到长江边上,共同完成老师的遗愿。”

  陈文忠说:

  “你今天不用上班,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工作上的事情由校官打理。”

  校官也说:

  “院里有明确的规定,你可以休息几天。好好养养身体。”

  我没有同意:

  “我一个人呆着更难受,有点事做反倒不会胡思乱想。”

  陈文忠想了想:

  “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你去穆老家一趟,顺便征求一下他的意见,老师骨灰到了,看看他是否有时间过来参加一下?”

  这个理由很充分,我无法拒绝,就答应了。

  校官就安排胡汉三开车,前往穆板凳家。

  我前面有过交代,我的老家在洪泽湖畔一个景色秀美的小村庄。这个小村庄位于成子湖北岸,属于洪泽湖的一个内陆湖。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这里是一望无际的芦苇荡,也是杀鬼子、宰汉奸的好战场,七十年代,我随全家下放到这里“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当时这里土地贫瘠,村民们住的是茅棚,吃的是猪菜,穿的是破衣,踏的是草鞋。打谷场破铃一响,乡亲们便唱着革命歌曲,扛着彩旗,雄赳赳、气昂昂地“上工”;夕阳西下时,再扛着彩旗,饿着肚皮,唱着“忠”字歌归来。春天,青草吐出嫩芽,野花吹着喇叭,天上白云悠悠,大雁在蔚蓝色的天空下盘旋;芦苇吐出碧绿的叶,柳枝在春风里舞动着腰肢,扑鼻的清香弥漫了整个原野。孩子们会用柳枝编一顶草帽,上面插上五颜六色的野花,再在腰间扎一圈藤蔓,再插一把木头手枪或者匕首,去湖边摘几片芦苇的叶,牵着牛,赶着羊,追着猪疯跑,那田野里便四处飘荡起细细的腔调,芦笛的旋律便成为童年最美的记忆。秋天来了,芦花开了,雪一样的芦苇在秋风里摇摆,螃蟹霸道,虫蛇横行,鱼在水中跃,虾在塘中跳,这样的美景一直摇荡在我的梦里,让我心驰神往。

  远远看见那座小楼,就在同年芦花盛开的地方,过去的芦苇荡,如今的开发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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